第 75 章 回不去的何止是時間
秋凌萱踩著滿地的汙濁、淋漓走過去，潮溼的空氣血腥之氣瀰漫。
段莞的手腳有鐵鏈牢牢鎖住，衣衫破碎不堪，像是一個骯髒破爛的娃娃丟棄在這個角落，卻又不得逃脫。見秋凌萱靠近，她抬起頭咧開嘴，衝著來人微笑。
秋凌萱擰眉一動不動地看著段莞那張與南宮慕悅有幾分相似的臉，原來如此。
原來南宮慕悅當年從鹹陰山上帶回的妖就是她啊。
段莞看著秋凌萱恍然大悟的神色，內心覺得不要太好笑，秋凌萱啊秋凌萱，難道你會以為南宮慕悅會親自動手去天山門派搶魔魂嗎？那不是有病是什麼。最好趕快把她折磨地再死一次，破除一下你如今仙魔之身的遺憾！
“你可千萬不要放過我啊。”畢竟錯過這次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秋凌萱看著段莞很久，內心掙扎出一種矛盾感，現在發生的一切事都有段莞的影子，如果段莞沒有放過婉，那麼她的方婉也就不會死！如果不是段莞想搶天山門派的魔魂，天山門派那麼多人也就不會死！
“看在你也救過我的份上，不會讓你太難熬的。”秋凌萱蹲下身，仔細打量起段莞，那紈千仇跟段莞暗相勾結，就算中間有分歧，但不也沒妨礙他們曾經聯手，如今共同受罰，難保不會生出共患難的情意：“我捨不得你啊。”
秋凌萱雙眼微眯，眼中怒意蓬勃，心脈中的興奮之感都要破蛹而出，她強制壓下這種感覺，覺得有必要回去看看病？
“方才你也聽到了，他說玄風荒城滿城皆死是由於妖域公主。你若是知道其中原委，如實告知我，我可以放過他。”
段莞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秋凌萱身後的南宮慕悅，後者神色淡漠，眼睛一直盯著秋凌萱，段莞思量片刻道：“當時我一直在山莊內，不曾親眼見到玄風荒城的事。”
南宮慕悅聞言勾出一抹笑意。
秋凌萱步步引誘：“那麼他就沒跟你提過這件事情麼？”
“有啊，他——有跟我說過是誰——。”屠殺——在南宮慕悅幽暗的眼眸裡，段莞垂眸改口露笑道，“他有跟我說過是誰指使他下毒的人。”
秋凌萱睜眼！寒光閃過：“誰？”
段莞直視秋凌萱道：“是最近從鳳州出逃之人——叶音塵。”
那是誰？？從來沒有聽說過。
段莞自然知道秋凌萱沒有聽過葉仙，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南宮山莊不過是想以此事來膈應秋神府邸罷了，至少在在眾仙門上前撕咬南宮山莊時，讓秋神府邸別那麼熱切的上手！
至於雲軒世家下的死手？！那就讓知道此事真相的全部滅口，那誰還能指認是雲軒世家動的手——
段莞有些睏倦的閉上眼，她的一舉一動成了他們算計的棋子！
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眉眼帶笑，會拉著給她採花，她甚至可以覺得自已無理取鬧、任性撒嬌，可是她害怕！
害怕自已會控制不住自已殺了他們，就算遠遠看看著也能跟他們永遠這樣活著，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老莊主死的時候是嗎？
支離破碎的現在都是那個莊主和妖皇害的，毀了這一切？！所有人都散去，去尋屬於自已的那條路，就留她困在原地渾渾噩噩，她幾欲想要發瘋！
南宮慕悅上前拍了拍秋凌萱的肩，拉住她起身。
走出地牢。
秋凌萱深深撥出一口氣，面色有些發白，此時她才恍發現自已一身血汙，隱隱覺得自已方才失態，露出兩分歉意的笑容：“見笑了。”
南宮慕悅靜靜地看著她，恍然明白段莞為什麼會有救秋凌萱的舉動，真是與她們格格不入啊。
可惜來時不逢春。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是繞不開的，若是再早一些時候，或許她還可以與秋凌萱坦誠相待，也許還有挽救的餘地。
秋凌萱看著南宮慕悅一臉平靜的樣子，內心的那抹興奮散去，南宮山莊一貫出手狠辣，這件事也算是南宮慕悅在幫她，只是自已之前沒這麼幹過，一時有些不適，下不了手。
“那叶音塵……”秋凌萱有些疑惑的看著南宮慕悅，方才南宮慕悅讓她離開地牢，應該是也對叶音塵有所耳聞，先前紈千仇說是仙門下的死手，玄風荒城屬於天山門派管轄，那麼天山門派應該也脫不了干係。
秋凌萱總認為哪裡還漏掉一步，她檢視過屍體，都是劍傷且一擊斃命——且死後容顏枯骨，恐怖至極。
要麼去問出現在荒城的妖域公主，要麼就只能從這個時間段出逃的叶音塵身上找線索。
南宮慕悅將秋凌萱的思量看在眼裡，低下頭避開她探究的目光：“叶音塵是莊主大人過去親自審理的囚犯，如今他出逃是想找莊主大人復仇。”
秋凌萱以前恍然聽到過這件事，當時鬧的很大，聽說是毒後重病受困於皇城，毒後的同門師弟親自去找妖皇，結果鬧到了要殺妖皇的地步。
當時南宮山莊與妖域皇城關係還不錯，最後是當時還是少主的南宮羨之處理的這件事。
沒想到是叫江音塵，更沒想到他如今還能席捲重來。
秋凌萱心中不禁歎服江音塵真是能忍啊，若不是指使紈千仇下毒，而她現在身處南宮山莊，她估計都得拍手稱快，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輕笑一聲：“你是想讓秋神府邸救你父親？”
南宮慕悅微微搖頭道：“不必，莊主大人早就失蹤多日。我只是希望秋神府邸在莊主大人逝世後，放過南宮山莊一馬。”哪怕是眾仙門踩踏之時，袖手旁觀也好。
“可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秋凌萱收住腦海中的所有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從來沒有參與過仙門中事，眼色清明的看向南宮慕悅，“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南宮慕悅眼神柔和地看著秋凌萱，雙手覆蓋住她的一隻手：“你肯信我就好。”
秋凌萱睜著眼，神色有些愣住，就這樣？
……
半夜，悅苑。
在昏暗的燭火下，南宮慕悅坐在書桌旁，聽著影衛的來報：“莊主大人所有的妖已經死絕，瀟湘神君已對外宣傳南宮莊主屬於自殺，念及舊情，神君明日會來山莊探問。”
“知道了，下去吧。”南宮慕悅神色平靜地道。
“是。”
良久之後，南宮慕悅顫抖著肩，單手捂住雙眼，心灰意冷的嗤笑出聲，如同被冬日的寒風穿過空洞的屋子，帶著一種刺骨的寒冷：“終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