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八章 中秋宴〔三〕
禁衛軍首領上前，跪下請罪“皇上，臣失職，請陛下賜罪。”皇上看著殿內一片狼藉，殿內每個人臉色不好，衣衫凌亂，而地上屍體成山，有刺客的屍體，也有宮中婢女，太監的屍體，幸好禁衛軍來的及時，大部分官員及女眷只是受了驚嚇，並沒有大事，只有運氣不好的兩三位官員及五六個女眷死了。人們剛剛經歷過生死，現在大臣們及女眷們臉上有些驚慌，也有些女眷看著地上死去的自已的男人或兒女，失聲痛哭。地上血流成河，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
慕容博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皺皺眉，坐到龍椅上，聲音低沉中帶有憤怒但語氣淡淡的“呵，來人，今日宮門落鎖沒查出刺客幕後之人今日一個人都不住離開。”眾人惶恐不已。還是張大人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顫抖的聲線“皇上不可啊，這不合規矩啊，皇上三思。”
慕容博抬手示意張大人閉嘴“行了今日還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殺，膽子不小，再說，今日讓眾卿受到驚嚇，是朕的過錯，今日朕定會給眾卿一個說法。嚴懲兇手，給今日死去的人一個說法，好讓他們能夠安息。”慕容博眼中閃過悲痛。
眾人聽到這兒，也將懸著的心放下了。眾人看到慕容博想要嚴懲兇手為他們討個說法也不敢再有任何抱怨，只好叩謝陛下“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暗一從慕容湛手中接過刺客，暗一當眾審問刺客“說，誰派你們過來行刺的？說出你們背後之人孤便讓你死的痛快些，不然……生不如死便是你最後的下場。”
刺客死死的盯著慕容湛，咬牙不說。暗一心想：這次可真不知好歹，還敢瞪主子，呵，你差點傷了沈錦小姐，殿下現在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你還瞪他。嘖嘖嘖，真是找死啊，攔不住根本攔不住。
慕容湛注意到了這一幕，嘴角勾起，笑了，不過這惡魔般的笑容透露著殘忍，嗜血，彷彿在嘲笑他現在的傲骨多麼可笑。又對他的懲罰有信心沒有人能夠在他的懲罰下嘴硬。
沈錦上前扯扯慕容湛的衣袖，慕容湛收回臉上的笑容，又想起自已還在生氣，便沒回頭但身體還是往後靠了靠。
沈錦想了想，還是不能讓慕容湛去懲罰這刺客，不然因為這個刺客而讓湛哥哥揹負一個殘暴的名聲可不好，我的湛哥哥可是這世上最溫柔最最最好的人。所以沈錦看向慕容博“皇上，這人差點傷了皇上和臣女，皇上仁慈，但臣女可不是什麼寬容大度的人，臣女請皇上讓臣女來處理這刺客為陛下，呃，還有臣女出口氣。皇上覺得可好？”
慕容博看了看慕容湛，又掃過沈錦，懂了沈錦這行為的意思，心想：這丫頭口口聲聲打著為朕好的名義，實際呢，呵，是為了他的湛哥哥留一個好名聲，真不知道朕這兒子給這丫頭灌了什麼迷魂湯。不過這丫頭恐怕不知道朕這個兒子名聲早就在他離開將軍府那一年就已經一片狼藉了，一年前殘暴還是是慕容湛的評價，不過這一年來這小子乖了不少，漸漸的這殘暴的名聲風評也消失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人為的消失了。呵！
慕容湛聽到這些話自然也理解沈錦的用意，皺眉，看向慕容博，眼中有著威脅。沈馳譽，沈曜，沈澈也反應過來了 ，他們都知道沈錦決定的事，輕易改不了。只好看向慕容博示意他拒絕。同時又順著慕容博的目光看到慕容湛。發現慕容湛也不贊同這件事，並且還威脅慕容博，他們第一次覺得慕容湛順眼。
慕容博對上他的目光，挑眉，心想：呵，臭小子，還敢威脅朕。慕容博眼裡有著看戲的光芒，戲謔道“好啊！”慕容湛第一次覺得後悔，早知道就該篡了他的位。
沈錦眼睛亮了亮，眼中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要是墨凜在這兒一定能看出來自家小姐又要捉弄人了。沈錦轉身看向這個刺客，走到他面前，慕容湛抓住沈錦的手，沈錦扭頭看向慕容湛笑著說“湛哥哥，沒事的，他都這樣了也不能把我怎麼著。”慕容湛放下手，但緊跟在沈錦身後。
沈錦看向刺客“今天你們來行刺的時候吃飯了嗎？算了，無論你吃了沒這會兒我給你個機會吃，這是你最後的一頓飯。來人，給他上饅頭二十個吧。”
不一會兒，二十個饅頭擺在刺客面前，沈錦笑著對刺客說“吃吧，不收你錢。”刺客緊閉唇齒，一副死也不吃的樣子。
刺客：是，你是不收我錢但你收我命啊！
沈錦耐心耗盡做了個手勢，暗一上前拿饅頭往刺客嘴裡塞。
沈錦看吃的差不多了，擺手示意暗一停止，暗一後退讓開，刺客現在渴的要死，想喝水。沈錦又吩咐人拿水來，放在刺客面前，慢條斯理的說“你看，渴了吧？喏，水在這兒要喝嗎？”
刺客知道自已吃了那麼多饅頭，現在要是喝水的話是要撐死的。抿了抿嘴，不說話。沈錦遺憾道“我本來不想那麼做的，不過，你太不識好歹了。”沈錦讓人把準備好的鹽，拿過來。暗一將剩下的饅頭在鹽裡滾了滾，強塞進刺客嘴裡。本來吃饅頭就吃的口乾舌燥的，現在這饅頭裡裡外外都裹了層鹽，那滋味別提有多爽了。第三個還沒吃完，沈錦吩咐給刺客灌水別讓他噎死了，刺客好不容易喝到水，大口大口的喝，他解渴了，水也喝完了，不多不少。刺客心想：哼！不過是個娘們，就這點本事。不痛不癢的。還沒等刺客放鬆放鬆，沈錦故作驚訝的說“你都喝完了？完了完了。”刺客疑惑的看著沈錦，沈錦攤開手，手裡拿著個藥瓶。刺客這時候破口大罵“賤人，你以為我怕嗎？啊？不就是毒藥嗎？老子怕死嗎？啊~”罵著罵著，刺客感到不對，啊了一聲，肚子很疼。刺客一邊忍著一邊說“小賤人，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沈錦沒吭聲，就那樣看著他。刺客在地上打滾，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雙腿併攏，刺客意識到什麼“你，你呃，你給我，吃的是，是瀉藥。嗯~”雖是在問沈錦但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沈錦終於開口了“是的呢。恭喜你答對了。我這人最見不得打打殺殺的，怎麼可能殺人呢。”
刺客這個時候雙腿併攏，憋的臉都紅了，但要是讓他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如廁還不如殺了他。他雖是刺客但也要臉面啊。刺客嘴裡斷斷續續的說“我說，我說，這位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別，別和小人一般見識，嗯~”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很響亮。刺客臉都紅了不敢抬頭看周圍人的臉。救命，這哪裡是正常女子，這分明就是個小魔頭。還不如殺了他呢。閉眼，咬牙說“是，是長公主派我們來的。小姐，我都說了，能不能讓我去如廁。我，我憋不住了。”
慕容嫣聽見刺客說出她的名字，臉色一白，急言令色訓斥說“胡說，本宮沒有，你冤枉本宮。該死的。”說完，慕容嫣朝慕容博搖頭說“皇兄，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派人刺你。皇兄。”
慕容博眼神冰冷的看向刺客說“你知道汙衊公主是何罪名嗎？”
刺客說“是真的，陛下，我，我有證據，真的。不過，”
慕容博問“不過什麼？”
刺客看清了形勢，知道只要讓慕容博同意他去如廁其他人也不敢攔著他，的看向慕容博求饒說“求陛下讓小人先去如廁，小人快憋不住了，嗚嗚嗚。”誰能想到一個大男人到這時候跟個孩子一樣在嚎啕大哭。
慕容博嘴角抽了抽，扶額，說“咳，你先說說看，朕再決定。”
刺客帶上哭腔說“傳話的人說，說，是是駙馬帶，長公主的命令。陛下，小人真的要憋不住了。”慕容博這時候急忙說“快快，帶他下去如廁，別讓他弄髒了朕的芙蓉宮。”
暗一看到這兒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得出一個結論：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沈錦小姐。
暗一帶著兩人將刺客拖下去了，走的時候，刺客嘴裡還一直慌張地喊著“輕點輕點，呃！快點快點”暗一捂住鼻子跟了上去。
長公主聽到駙馬的時候，想讓駙馬解釋可是一回頭，發現駙馬還沒回來。臉色瞬間就變白了。看向慕容博，嘴裡牙齒還在打顫說不出任何話。
慕容博臉色陰沉，眼中醞釀著風暴。
……
另一邊，周明擎仗著駙馬爺加明信侯的身份暢通無阻的走到地牢，獄吏長笑嘻嘻的迎上來諂媚的說“明信侯怎麼來了？這時候不是在宴會上嗎？”
周明擎面上依舊謙遜溫和，語氣平淡的說“剛才宴會上出了點事，皇上口諭派我來提人。”
獄吏長心裡疑惑：陛下不前幾天還吩咐不讓任何人探監嗎？但也不敢得罪駙馬爺。只好諂媚領著駙馬去提人。
蓉娘聽見動靜，睜開眼睛，回頭，看到周明擎眼孔震顫。周明擎對她安撫的笑了笑。
蓉娘被身後的人押著走，獄吏長說“侯爺，這沒有手諭和信物這還得登記一下。還請侯爺不要下官為難。”
周明擎怕糾纏浪費時間，便去登記了一下，就要走。但是這個時候這個獄吏長卻一直糾纏著周明擎。周明擎意識到他在拖時間，那雙一向看人溫和的眸子瞬間變得冰冷刺骨，語氣不善“讓開。”獄吏長還想說什麼，周明擎奪過身後人的劍，一劍刺穿了獄吏長。獄吏長臉上諂媚的笑還沒收回，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了。不敢相信他敢殺官員。這一變故只發生在一剎那。身後的人見主子動手了，默契的將周圍的人殺死。
蓉娘驚恐的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同時眼睛看向周明擎時除了恐懼還有些自已都未曾察覺到的心疼。
周明擎看了蓉娘一眼，僅僅這一眼，他從她眼中看到了恐懼，她……在怕我？周明擎轉過頭，不再看她。但他的手不容抗拒的拉著蓉孃的手，往前走。他的手很大很有力量，他的手與京中貴人的手不一樣，他的手中有做農活的繭子。
那一瞬間，蓉娘眼眶紅了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模糊彷彿看到了以前。
……
“阿擎，你慢點，等等我。”小蓉娘在後面追著小時候的周明擎，突然蓉娘踩到小石頭，失了平衡，跌倒在地上。周明擎被這竹子做的簍子跑過去。檢視她的傷勢，幸好，沒紅，沒腫，沒什麼大礙，周明擎皺眉，嚴厲的說“你跟來幹嘛？這山裡有多危險你不知道？”
小蓉娘眼睛紅了，像珍珠一樣大的眼淚像不要錢的流了下來“我就是想來幫幫你，你幹嘛這麼兇，嗚嗚嗚。”
周明擎一臉無奈寵溺的說“蓉姐姐，我沒兇你，我就是怕你在這林子裡有危險。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要我怎……我怎麼跟田叔和田大娘交代。”
小蓉娘哽咽的說“我一直說要你慢點走等等我，你就是不等我。還兇我，嗚嗚嗚。”周明擎無奈“我沒兇你，算了，那我跟蓉姐姐道歉好不好？對不起，蓉姐姐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讓蓉姐姐哭了。”
小蓉娘被他逗笑了，破涕而笑，說“行吧，那你慢點走等等我我就原諒你了。”絕口不提要自已回去的事。
周明擎見自已好不容易哄好的人，算了，有我護著她，不會讓她出事的。最後點點頭，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手牽著她的手說“這樣速度就跟你一樣快了。”
小蓉娘害羞的笑了，很好看，就像櫻桃一樣臉紅紅的，又很青澀。那是蓉娘第一次知道男人的手很寬很大，而且他的手上由於做農活留下了很多繭子，他牽著她的手有著他獨一份安全感。這種安全感只有他能給。
很多年以後蓉娘怪他當時只有她一人害羞，可蓉娘不知道的是，當年的少年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敢牽起自已心悅之人的手，也不知道當年少年臉上風輕雲淡的但心跳砰砰砰的跳著好似要衝破胸膛，讓他心愛的女子看看他的心只為她一人加速。也不知道牽起她手的時候少年的耳朵紅的能滴血似的。只是當時蓉娘自已正在害羞，沒有注意到罷了。
……
但是現在這一幕與當年那一幕重合了。蓉孃的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也就這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識到，原來這麼多年她愛他，念他，思他，比恨他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