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之後迎來的是雨過天晴,肆意發洩之後,沉重的心理終於輕鬆了不少。

何妍帶著微微發腫的眼睛,滿眼期待的問:“跟我走吧媽媽,我不想嫁了。”

何母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很快就消散不見,看著面前的女兒在自己懷裡痛哭,也是心疼不已,但只當是出嫁時對家的不捨,畢竟自己也曾經歷過。

挪了挪一側的身子,正視看著何妍,語重心長的問:“為什麼,你們很愛彼此啊。”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何妍沒有及時回應,不知道如何跟她說安景程婚後翻天覆地的改變,這太離譜了不是嗎?

何母似乎想到了什麼。

“因為我和你爸爸嗎?”她愧疚的看著何妍,似乎情緒在這個深夜也快把她吞滅,低頭嚥了口水調整了心緒解釋:“不要被我們影響到了好嗎。”

這個世界唯一沒變的事,就是父親確實還是一個人渣。

何妍搖搖頭。

何母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沉默不已的何妍笑了笑,以為她又開始耍小孩子脾氣說的話。

沒當一回事,便跟何妍談起了心。

“小時候啊,你就是這樣,一天一個想法,以為長大了就好了,誰知道啊,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我還記得你帶景程來見我的那一天,我一看啊,他對你就是真心實意的。”

“其實我最害怕的,他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就我們這麼普通的家庭,會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到後來,看你被他照顧的一點也不像個大人,我就放心了。”

“......”

是不是全世界的母親總是會在女兒出嫁的那天,從自己小孩嗷嗷落地到現在,全部回憶一遍。

何母滔滔不絕,何妍聽的入了神,這些幸福的親情時刻,以前是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你可以不成熟,但是在外面,為人處世還是要穩重些知道嗎?”何母語重心長。

何妍聽的忘乎所以,原來在這個世界,何妍是那樣的幸福,兒時的她竟然是從爺爺和媽媽的陪伴中長大的,只是當她試探的問起爺爺時,得到的答案也是爺爺已離世的訊息。

天開始微微明亮起來都沒有發覺,直到房門再次敲響。

化妝師,攝影等等陸續走進了房門,何妍猝不及防,如同一個空殼被強制拉到了化妝臺。

她討厭自己的猶豫不決。

何妍如同一個行屍走肉般,任由她們擺弄,身上不知什麼時候穿上的金燦燦的秀禾,只覺得頭上有些沉重,坐在床上拿著團扇腦海裡空蕩蕩的發著呆。

“太太,笑一下。”攝影師在身旁善意提醒。

“就是啊,這麼多攝像拍著呢。”說話的是何妍閨蜜林姝,也是伴娘其中之一。

林姝是一個長相很普通的女孩子,身高不高體重算的上微胖,但是現實看過去一點都不胖,因為肉肉分佈在她的身體很勻稱,短髮和劉海顯得她更加的幼態。

聽到林姝的話何妍看著房間三個攝像師,其實對於安景程的家世來說已經不算多了,他可是赫赫有名安氏集團唯一的公子哥,安氏集團可是一個新型娛樂集團,從事藝人管理和藝人經紀活動等,還涉及到其他領域,包括短影片和直播電商等,是一家遠近聞名的大型娛樂集團公司,只要是跟新媒體有關多少都涉及到。

“不會還有現場直播吧?”何妍心裡沒底。

“沒有,安景程知道你不喜歡這些,特地交代了大家誰都不可以直播,而且還讓拍影片記錄的姐妹們給你開美顏呢。”林姝說著挑了挑眉,一臉欠打的模樣。

接著看著何妍笑的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接著安慰道:“不管是因為什麼,今天都不可以不開心。”

說著,鎖著的大門外傳來伴郎團的聲音,看來,接親團已到達現場。

林姝眼冒新光,鬼點子繞著圓呼呼的臉蛋蹦躂了出來,自信的對著何妍說:“等著啊,馬上讓你喜笑顏開,嘻嘻。”說著就往門的方向走去。

她作為何妍最好的閨蜜,衝在最前面,其他三個伴娘只聽著她的指示,不愧是學新聞的,林姝一口流利的播音口腔問著室內的伴娘們滿不滿意紅包,直到門外往室內塞進了源源不斷的紅包,拉扯了幾個回合,伴娘們鬆口說了滿意後,伴隨著一陣歡呼聲,門後空出一條道來,安景程穿著正裝手捧鈴蘭花出現在門前。

溼發大背頭的髮型在額頭一側還留了一些碎髮,完美契合他橢圓型的臉部輪廓,犀利的丹鳳眼下棕色的眼眸讓人看起來稍微溫和了一些,臉上施的粉黛在這骨相優美的毫無瑕疵的臉蛋上顯得有些多餘。

安景程踩著紅毯,細長有型的雙腿邁著穩健步伐走向何妍,散發著一股清冷矜貴的氣質,修身的西裝也遮不住他散發的男人性張力。

原本還平靜的內心,被安景程上揚的嘴角內露出了一顆虎牙給攻破。

何妍不爭氣的小鹿亂撞,眼神飄忽,急忙躲避他的眼神。

全程一直陪在何妍旁邊的何母,看到他們一個個把房間擠滿,讓開了位置給這群年輕人們,滿臉慈愛的笑著,遠遠的站著,優雅的看著。

接著林姝如同主持人一般Q著下一個玩遊戲流程,第一個遊戲就是拼五官。

四個伴郎拼著四個伴娘的五官,安景程便拼著何妍的。

拼圖一擺出來,伴郎們就開始了他們的表演,成果奇形怪狀惹得鬨堂大笑,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安景程在一旁一手捧著花,一邊垂手而立,身姿筆挺,猶如青松,看著何妍的小圓唇彎的都顧不上用團扇遮住,含著水光的杏仁眼下是少見的黑眸,白哲無暇的臉蛋兩邊襯著淡淡的粉,不知是畫的腮紅還是心動。

他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起來,時不時的轉頭看著伴郎團們出糗,不得己伴郎們只能靠一個個紅包換來的提示才勉強完成。

“哎~安景程,你還不動手,有時間限制的啊。”林姝只顧著樂呵,才發現安景程的拼圖一動不動。

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安景程的身上,只見他不急不躁,才開始拿起一雙眼睛拼了上去,他的手指骨骼分明,指節修長,拿著五官的拼圖都感覺是小心翼翼的。

在場驚呼,安景程竟然一次就拼出了何妍的臉,林姝驚歎的同時也不忘調侃氣氛,指著在場的伴郎團說:“怪不得你們到現在都沒有老婆呢。”

都說一個男生在做好一件有成就的事情的時候,第一眼光會看向最愛的人,安景程的目光剛好對上了不敢置信的何妍。

看著一臉等待誇獎的安景程看著自己,何妍再次發了愣,以前捧火了一個藝人也沒見他這樣驕傲啊,這也只是拼好了一個圖而已。

何妍沒有給對方回應,撇了撇嘴巴,看著林姝繼續流程,渾然沒注意此刻安景程黯淡的眼神,緩緩垂下了捧著花的另一隻手。

幾輪遊戲結束,氣氛在林姝的主持下十分完美。

最後一個遊戲是新娘也需要跟大家互動的‘打地鼠’。

其他伴娘拿出一張很大面積的紙張,兩個伴娘張開手臂把紙張撐開,才看到紙面上裁了六個大洞,林姝有禮有餘的說著遊戲規則:每個伴郎和新郎在紙張下面蹲著,而新娘擇拿著準備好的充氣超大號標著1000ton的玩具錘子打地鼠,每個人只能冒頭一次報數1到5,重複冒頭和被打中不算要重新報,直到每個人都冒頭報數到了5成功。

林姝一聲令下,遊戲開始,何妍早已在這歡快的氣氛中短暫的忘記了之前的不快,從床上站了起來,一下又一下的砸著‘地鼠’。

氣氛已經達到高潮,大家笑的合不攏嘴。

林姝洞察著局面為伴郎們打抱不平:“妍妍,你不公平啊,只打伴郎,捨不得打新郎,伴郎在我們伴娘團裡也是寶貝,是不是啊姐妹們。”

大家聲聲應和也加入了隊伍。

前一秒還咧著嘴笑的何妍馬上被心虛給覆蓋。

其實不是她捨不得打安景程,而是自己的潛意識裡已經跟他產生了隔閡,不想跟他有所接觸。

安景程不知何時,心裡多了一份失落和有種要被全世界拋棄的不安。

遊戲環節結束,最後是找婚鞋的收尾,可是大家誰都沒有動,安景程給旁邊的一位伴郎使了一個眼神,一雙被藏起來的婚鞋出現,遞在了安景程的手上。

他單膝下跪,舉止彬彬有禮,動作流暢自然的就把婚鞋給何妍換上,隨後一手穿過她的腿關節處,一手穿過她背部被安景程一把抱起往門外跑,何妍沒反應過來,輕輕抬眸與他那雙棕色的眼眸相遇,那眼底淌出的幸福和柔情真讓人忍不住春心蕩漾。

“叛徒,我們之間有叛徒!!!”林姝大喊,帶著懷疑的眼神瞥了一眼伴娘們,伴娘團紛紛搖頭表示不是自己。

誰都想不到,何妍才是那個叛徒。

何妍自己也沒想到,這重要的一幕竟然也沒有變,當初藏婚鞋是真的藏了,只不過那個時候跟安景程早已經串通好,準備了兩雙一模一樣的婚鞋,他們商量好他給她換上婚鞋後,牽起她的手,她就跟他一起跑。

“愣著幹嘛?追啊!!”林姝的聲音穿梭在整個房屋,伴郎們發起攻勢擋住了瘦小的伴娘們,房屋亂成一鍋粥,喧鬧不已。

攝像在門口已準備就緒,安景程抱著何妍往門外跑,何妍驚恐的眼神看著安景程,而他臉上淌露的幸福都快要溢位來,後面站著捂嘴,眼裡依然露出不捨的淚光的何母。

電梯緩緩關閉,沒有人追上安景程的速度,包括攝影師,小小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

安景程有力的肩膀穩穩的抱著何妍,嘴角止不住的笑。

他低頭輕聲,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何妍耳邊說著:“沒有哪一刻會比現在還要讓我幸福。”

何妍的雙手環繞在安景程的脖頸處,四肢無力,整個身體似乎被電擊了一般,酥麻的感覺貫穿每個肌膚。

電梯門到達一樓,樓下的攝影師依然對著他們,安景程卻早已習慣鏡頭,他目視前方,自信的抱著何妍走出酒店,清晨的一縷光線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臉上,那雙眸微微彎曲的完美弧度,嘴唇邊盪漾著令人目眩的笑意。

這一行動快流水,直到被抱上了婚車何妍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挪了挪位置,儘量往另一邊靠,看向窗戶外暗自神傷。

她為自己的優柔寡斷,為自己懦弱無能感到悲哀,滿滿的迷茫詮釋了此刻。

車隊有序的開動起來,安景程伸出手試圖想牽著何妍,卻被無情的躲開。

空氣凝固著奇怪的氣氛,安景程一臉不解,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怎麼了,是覺得離開媽媽了嗎?”他試探的小心翼翼,看何妍沒理會,繼續安慰:“沒事,我們可以讓媽媽搬到N市來,家裡那麼多空房子呢。”

看著繼續看向窗外的何妍,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沒有氣餒,而是死皮賴臉的強制性湊近她,摟住了何妍纖細的身體,說著就把腦袋一歪湊近在她面前想逗逗她:“恐婚啦?那就結婚我們不領證好了。”

何妍眼前一亮,垂著的眼睫毛瞬間張開看到了張縮著得瞳孔。

對啊,他們是辦了婚禮才領證的啊,也就是說現在還不是法律上的夫妻。

一切皆有可能。

嘴巴轉的比腦子快,對著安景程脫口而出:“可以嗎?”

安景程摟著何妍的手慢慢鬆開,肩膀隨之耷拉了下來,看著她認真的問出的話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死死的捏住,讓他心梗的呼吸不了,身體彷彿被抽乾了一般沒有說話。

身體挪到了車的另一邊,唇角微微下垂,喉嚨裡像堵了顆石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直到覺得眼眶有些發酸,男人的自尊讓他別過腦袋看向窗外的另一邊,不讓她發覺。

何妍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並不是覺得傷害到了安景程,而是擔心自己這樣口直心快被他發覺不對勁,畢竟安景程的勢力如果不想讓自己離開,自己怎麼也跑不了的。

如果真的想離開他,其實有一百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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