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我是個沒爹沒孃的野孩子。

我問祖母,沒爹沒孃就是野孩子嗎?

祖母回答我:“誰說的?你不是還有祖母?下次他們再敢這麼說,你告訴祖母,祖母去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我點點頭,卻看見祖母揹著我偷偷抹淚。或許那些人說的是真的,我是野孩子,但是祖母不想讓我知道。

後來,我長大了,漸漸愛上了舞刀弄槍,祖母很高興,請了武夫子來教我拳腳功夫。我學的很快,又看了幾本兵書,祖母連連誇我像我的父親。

我早已忘記了父親的模樣,但是祖母高興,我也高興。又發奮學了幾年,到了能參軍的年紀,便有人找上了我。

那位先生一看就是領兵打仗的好手,身材魁梧,目如點漆,聲音亮如洪鐘。

他見到我第一面,只說了一句話。

“像,太像了。”

我心裡隱約覺得,他或許說的是我很像我的父親。

後來我才知道,他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護國大將軍姜修遠,曾一人飲醉後於深夜隻身入敵營,燒其糧草,獲敵將首級,然後全身而退,一戰成名。

我要拜他為師,他卻說:“你父親原是我的好友,你像他,你若願意,也可一樣做我的好友。”

我自然知道他這是在抬舉我,因著我父親同他的交情,他願意栽培我,視我如親子。但我卻不能不知好歹,更何況他也有自己的兒子,所以我還是在他面前跪下。

“多謝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自那以後,我便跟著師父到北疆戰場上歷練,戰場殘酷,不過一年,我便脫胎換骨,從一個會武術的少年,變成了一名戰士。

每到新年,師父便會回京城去。他見我年紀小,屢次問我,願不願同他一起回去過年。可我還未建功立業,並不願意回去,反正我每月都給祖母寫信,不怕她擔心我。

直到三年後,我終於在一場敵軍的騷擾戰中立了大功,便同意了師父的邀請,同他一起回京城過年。

那是我三年以來第一次回故鄉。

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了我此生最愛的人。

父親和母親去世後,我和祖母過的一直很拮据。祖母肯花銀子培養我,也是希望我日後能出人頭地。我們霍家空有面子,卻沒有裡子,所以在外一直有人叫我破落戶。

我原以為,我這樣的人,一個破落戶,定不會、也不可能有什麼奢望。

直到見到了她,我的梔梔。

彼時她還小,一張小臉被兔毛圍脖圍起來,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我隨師父剛進了護國將軍府,她便穿著一身喜慶的衣服,歡呼雀躍地撲過來。

“爹爹!梔梔好想你,為什麼孃親都不去北邊了,你每年還要去北邊呀?”

奶聲奶氣,明明已經十二歲了,卻還是那麼愛撒嬌。

我失笑,發現這有些逾矩,連忙收起笑容。

“你是誰呀?為什麼笑我?”

她趴在師父肩頭瞪我。

“呃,我叫霍明。你可以叫我……霍大哥?”

師父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邊拍著梔梔的背,邊抱著她轉過身看我:“你小子,原來會笑啊。”

梔梔不高興地偏過頭去,用她以為我聽不到的聲音和師父說:“爹爹,雖然這個霍大哥他長得很好看,但是梔梔不喜歡這個霍大哥。”

師父忍笑,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好好好,我的好囡囡,等會兒吃完飯,咱們就趕他走。”

其實,我說不清我為什麼喜歡她。

或許愛就是這樣,不需要理由。又或許,她擁有著太多我沒法擁有的東西,所以我不自覺地想擁有她,彷彿我能因此擁有那些我沒有的東西一樣。

此後,我在軍中愈發努力。

又是三年,我終於在軍中小有所成,大家都喚我霍小將軍。就連師父,看我的眼中也多了許多期許。

聖上召我回京,我日夜兼程趕回,面聖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去護國將軍府。

不為旁的,我想見她。我的梔梔。

闊別多年未見,她又長大了。不但眉眼長開了,舉手投足間也開始透露出大家閨秀的風範。我想她這幾年一定過得很開心吧,只有被肆無忌憚地寵愛著,才能露出那樣明媚的笑。

我留在了京城,陪她等師父回來,同她一起逛街市,去京郊的廟會玩兒,還和她一起在夏日裡出門踏青。

我對她的愛慕越來越濃厚,終於忍不住,在踏青的時候同她表明了我的心意。

那時我想,她擁有那麼多人的愛,或許並不差我一個。但我不在乎,我就是想讓她知道,我可以成為她依靠的人之一。

畢竟,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奢求她的愛,是一種不應當。

可是,就在我表明心意的下一瞬,山風呼嘯而過,帶起片片樹葉狂飛亂舞。她的眼睛在風中格外明亮,而那是我一生中最為珍貴,也最為驚喜的時刻。

她說:“霍大哥,我也是。”

我從未見過這樣美麗而坦率的女子,欣喜若狂,心臟也跳動得彷彿馬上就要炸開,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梔梔,你說的可是真的?”

她低頭,臉色緋紅,聲若蚊吶。

“是。”

我們就這樣私定了終身。

但我早該知道的,我早就該知道的,我這樣的人,怎麼配奢求她的愛。

師父回來之後,我很快便向他求娶梔梔。師父並不驚訝,但卻說他需要考慮考慮。

若不是我的東西落在了護國將軍府,我想我後來也不會有了心魔,從而聽信了九皇子那些話,落得個梔梔同我和離的下場。

“霍明?”師母的聲音隔著窗聽得很清楚,“那小子倒是用心,可惜家世,太差了些。”

“家世不是問題,他前途無量,日後給囡囡掙個誥命不成問題。”

“你這人真是。我不是懷疑他的能力,而是梔梔從小被我們一直寵著,若是嫁過去了,吃的穿的用的不好怎麼辦?還有霍明若是又被派去北疆了怎麼辦?以梔梔的條件,還有我們護國將軍府的榮威,她便是嫁個郡王也是可以的。霍家根基淺,霍明的父母又......”

師父長吁一口氣,只道:“那你可想過,梔梔若是嫁了王孫公侯,過去不僅得伺候婆母,還得和其他人共侍一夫?”

我在屋外下意識攥緊了拳頭,我原以為透過自己的努力,現在過上的日子已經很不錯了,可沒想到,我的成就在護國將軍府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求娶梔梔這件事上,我僅有的優勢,也不過兩點。

一是梔梔嫁過來不用侍候婆母,而我祖母向來慈愛,定不會為難她。

二來,我明白,若我真想求娶梔梔,只能一輩子守著她一個人。

想明白這些,我第二日便下定決心,跪在師父師母面前向他們發誓,我這一輩子只會娶梔梔一個人,要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起來,那天也真是巧,梔梔正好躲在會客廳的屏風後偷聽我和她爹孃講話。

她聽我這麼說,竟什麼也不顧地跑了出來,同我一起跪在師父師母面前。

“爹爹,孃親,您二老就成全我和霍大哥吧!我們早已私定終身,我這輩子,非他不嫁!”

師母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吩咐丫鬟們把門給關上。

“梔梔,你、你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唉,這要是傳出去了,你的名聲的可怎麼辦?”

梔梔當著她爹孃的面,堅定地牽住我的手。

“就是要傳出去,到時候,除了霍大哥,我看誰還敢娶我?”

原來她一直沒變,即使模樣長開了,身形拉高了,氣質也變化了,她也仍然是那個愛和自己父母撒嬌的天真小姑娘。

事已至此,師父師孃又向來疼梔梔,便同意了這門婚事。

後來我在牢裡一直在想,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和梔梔疏遠了呢?

或許一切都源於我同九皇子的結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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