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達 泯滅童性
商陸和老者一路向南，來到了赤幽國的邊陲小鎮——霍家鎮。小鎮不大，比不上京都繁華，但勝在民風淳樸，風景秀麗。鎮子裡幾乎沒有紅磚綠瓦，基本上都是茅草屋，每家每戶都有籬笆院，院子裡或種樹，或種些農家小菜，大有雞犬相聞，怡然自樂的和諧氛圍。
到達霍家鎮的時候臨近正午，商陸和老者在一家客寨下榻。
看著眼前專心吃飯的商陸，老者試探開口：“商兒，你可去過學堂？” “不曾，識的字都是春歌姑姑教我的。” “讓你入學堂你願意嗎？去學一些關於朝堂上的東西。” “關於朝堂上的東西？” “你父親最在意的是他自己的政途，若是你能在政途上壓你父親一頭，也算對你母親在天之靈的一種告慰吧。”
“可商家讓族中弟子習字都是為了經商，在政治方面，恐怕還是葉家更擅長。” “所以我要你在政治上做出成績，這樣葉家的人應該會拉攏你，別忘了，赤幽三大家族可是面和心不和，幫助葉家也相當於明裡暗裡地打壓商家，商家被打壓，商燮梓的日子就不會太好過。”
“我願意去學堂！”商陸激動地說。
從小商陸看到族中弟子都可以去學堂，而自己每每向父親提及此事，父親總是含糊而過，不甚在意，而自己只能躲在學堂窗外，聽著學堂內的讀書聲，幻想著自己也能讀書明理，而後光大家族的產業，成為父親的驕傲，這樣父親或許就能多留意自己，自己也能獲得他人輕易得到的父愛。
回想起當初渴望上學堂的初衷，真是單純，現在的商陸依然想進學堂，但更多的是為了報復自己的父親。
商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錯過了老者眼中的深思。
兩天後，老者買下了一間山林中的茅草屋，商陸和老者搬進了草屋居住。老者替商陸找好了學堂，只待來年開春，商陸就能去學堂上學。
草屋與學堂離得有些遠，但商陸十分知足，春歌姑姑曾經就和商陸說過，嫻雅公主從小就渴望宮門院牆之外的東西，看著畫本子裡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嫻雅公主異常向往，只可惜嫻雅公主一輩子被鎖在後宮和宅院間，從未掙脫束縛。而自己如今在這寧靜祥和的地方，看到了母親生前嚮往的景色，確實很美，只是母親不在了。好在師父還在，師父是自己的親人。
一日夜間，商陸被外面的折竹聲吵醒，坐起身凝神諦聽窗外的聲響，老者自然察覺到了商陸的動作，出聲詢問：“商兒，怎麼了？” “師父，你聽啊，外面下雪了，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古人誠不欺我，原來風雪大的時候，竹子真的會折斷。”
老者聽聞此言，立刻清醒，抬手打人，開言大罵：“孽徒！為師幫你，花心思救你出監牢，不遠千里帶你到這來唸書，是讓你感受風花雪月，領略花前月下的嗎？你母親的仇不報了？春歌的死你忘了？你離京的時候怎麼跟你母親和春歌說的，現在不過短短二十幾日的時間，你竟賞起雪景來！你給我出去跪著思過！”
“師父，是徒兒錯了，您莫要氣壞了身子，商兒這就出去。”商陸聽完老者的話，瞬間慚愧不已，身著單衣就出去在雪地中跪下。
老者看著商陸的動作，餘怒未消，看來自己是最近放鬆了對他的看管，導致商陸復仇之心懈怠了。商陸畢竟還是個十歲的孩子，玩心未泯是正常的，但是魔族是要利用他成大事的，怎麼能讓商陸還存有孩提的天真呢。
自己不久就要回到赤幽國都，那裡還有沒做完的事，可商陸這邊現在看來不能不留人，得從魔族找一個魔來看著商陸……
雪還在下，商陸在院落中罰跪，反思自己剛才的言行，母親和春歌姑姑的仇還沒報，而老者對自己的恩也沒有償，自己怎麼就能因為貪戀美景而說出那樣的話來，自責的心快要將他淹沒。身上的單衣根本無法抵禦屋外的寒冷，雪花飄落在肩上，不一會兒商陸就凍得雙手冰涼，膝蓋上的痛感清晰地傳來，商陸緊咬著發紫的嘴唇堅持著。
看了看風雪中單薄的人影，老者深吸了口氣，若把人凍壞了就得不償失了。起身披衣，撐傘來到門外，“你可知錯？” “商兒知錯，求…求師父莫要…生氣。”天寒地凍，口齒生冰，再加上凍了一會兒，商陸說起話來有些不清晰。低頭看著商陸，老者伸出手：“起來吧，隨為師回去。”
商陸抓住老者的手，借力站起身，踉蹌著走進屋子，老者扶著商陸在床上坐下，給商陸披上被子，回身點好了炭盆。
“莫要怪為師苛待你，為師也是希望你早些成長。” “師父，是商兒的錯，從今日起，商兒絕不會再沉溺於山川風月，定要好好學習朝堂政治，早日立足赤幽朝堂。”商陸牙齒打顫，但堅定地向老者表明自己的心意。
老者寬慰地點點頭，將商陸擁入自己的懷中，“睡吧。”。
商陸後半夜還是發起燒來，老者將沾了涼水的帕子放在商陸額頭，希望商陸儘快退燒，但第二日清晨商陸仍然迷迷糊糊，老者不得已請了郎中，而後自己出門去藥房抓藥。
去藥房抓藥的路上，老者默默想著商陸目前的情況，看起來商陸仍然有童性未泯，修煉的事情得往後推一推了，短時間內得讓商陸斷絕情愛，這樣商陸才能把心思完全投入政途上，而商陸現在一無所有，想在政治上做出成績，只有全心全意地信任魔族，然後商陸才可能為魔族所用。
抓藥回來，看到商陸仍然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伸手一摸，額頭的溫度依然不正常。嘆了口氣，老者認命般地去煎藥。突然聽到商陸大喊大叫，老者趕緊來到商陸身邊，安撫著商陸“師父在，師父在呢，商兒乖，不怕了，都是噩夢，不怕了……”
商陸此時完全陷在夢境當中，夢中還是一個灰白色的身影，總是在商陸的眼前飄來飄去，不管商陸說什麼，他都不答話，這讓商陸非常疑惑。令商陸驚恐的是，灰白色的身影總是幻化出師父的臉。
夢中的師父似乎對自己有很強的操控欲，明明灰白色的師父什麼都沒有做，但商陸總是能感覺到一種驚悚的情緒從心底傳出來，於是商陸大喊著“師父！師父！”，可夢中的商陸怎麼也叫不出聲來，灰白色的師父彷彿攝住了他的喉嚨……
然後耳邊就傳來師父熟悉的嗓音，商陸掙扎著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