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莉小姐,可以再教一遍起針嗎?我沒有看懂。”

克莉莉溫柔地笑著,“當然可以。”

真是一個好學的學生。

“首先打一個結,就像這樣。”克莉莉利落打了一個結,把針從背面穿過來。

“然後再從正面繞到背面,這就是第一針了。”

她的聲音柔和平靜,每一個步驟都會邊說邊演示出來。

“起針好之後,第二針間隔遠一些,然後往回穿,再從正面穿到後面,這叫回針。”

“後面重複以上步驟就可以了。”

丁璐有模有樣地學著,“是這樣嗎,克莉莉小姐。”

“是的,真是聰明的孩子。”克莉莉小姐鼓勵道。

這間手工屋裡有很多陳列櫃,跟丁璐她們第一天進古堡找線索時發現的那間雜貨屋很像。

不同的是那間屋子裡的陳列櫃裡擺滿了面具,而這間屋子裡也是一個個小小的玩偶。

惟妙惟肖的娃娃精緻可愛,小小一隻擺在櫃子裡,看得出來它們的主人很喜歡它們。

但是放在玩家這裡就很驚悚了。

先不說剛進房間時那種莫名的窺視感,好像所有玩偶都在往門口看,黑色的豆豆眼無端生出一種詭異感。

更別提那些玩偶的衣服,基本上與玩家重合,其中有五個跟丁璐她們的服飾類似,還縫製了一個小小的徽章,是她們身份卡牌上商隊的徽章,而且她們現在……正好只剩下五個人。

意識到的玩家臉色都不太好,這個時候克莉莉又笑著招呼他們做娃娃。

做娃娃幹什麼?留著給你扎針嗎?

丁璐敢怒不敢言,聽到克莉莉說要每個人做一個自已喜歡的娃娃時才鬆了一口氣。

好歹不是強制要求做一個自已,不然有種自已詛咒自已的詭異感,現在隨便做,怎麼喜歡怎麼來,正合女孩子們的口味。

只是苦了那些拿到這項任務的男生了,雖然不是完全不會,但大部分男生因為很少做這麼精細的手工活,總是不小心扎到手。

有的女生完成自已的部分還會去幫一幫其他人。

黎棠那邊死裡逃生,丁璐這邊卻是一片氣氛融洽。

再看季柏琛那裡,高高懸掛的烈陽曝曬著沙漠,一行人在沙漠裡緩慢地行走著,已經被曬蔫吧了。

可前面領頭帶隊的少女卻絲毫不受影響,水藍色的輕紗隨著動作輕輕擺動,腳腕上銀鈴叮咚作響,讓人看著就覺得清爽。

季柏琛拂去額頭的汗,出聲問道,“還有多久?”

丁檸往遠處望了望,“快了,前面就是綠洲。”

“好。”

季柏琛本來就不太主動開口說話,現在一熱,除非必要,更是能閉嘴就絕不開口多說一個字。

更別提隊伍裡還有兩個熟悉的人。

赫然是在琉璃塔時向季柏琛索要道具的劉亮和田子。

不知又過了多久,空氣的溫度似乎沒那麼高了,也不再那麼幹燥。

綠洲就在附近。

季柏琛往前看,一片荒蕪中,翡翠般的綠洲佔據一方天地。

微涼的風纏繞過他的指尖,臉龐,衣襟,帶著潮溼的水汽,像戀人的喃喃低語。

終於到了地方,玩家紛紛上前,不一會綠洲旁的沙地上就躺倒了一片。

“我們需要做什麼?”季柏琛問道。

丁檸指了指周圍的樹,“摘椰棗。”

青翠的椰棗樹枝繁葉茂,碩果累累,葉子大如芭蕉,形狀又有些似羽毛,樹根非常粗壯。

“地點已經收錄,摘完就可以回去。”

出發的時候他們一人揹著一個籮筐,這會總算派上用場。

季柏琛挑了一棵長勢不錯的樹,往身後筐子裡塞椰棗,塞到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時就停了下來,再多一會就背不回去了。

季柏琛不喜歡沒事找事,把竹筐放在一邊,倚著樹坐著休息了一會。

不知道黎棠那邊怎麼樣了……

露出來的雙手有些發紅,可能是要曬傷了。

季柏琛嘆了一口氣,偏偏是這個位置,藏都不好藏。

一片安靜祥和的時候,綠洲旁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細微的竄竄聲響起,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沙子裡爬出來了!

季柏琛迅速站了起來,背起筐子,“先走。”

這裡不能久待。

密密麻麻的銀箭蟻從沙子裡爬出來,那名被咬到的玩家面色發紫,明顯是中毒之兆。被咬過的面板又紅又紫,高高鼓起,腫脹的嚇人。

“古堡在哪裡?”

丁檸看著蒼穹上的烈陽,“……不知道。”

“時間沒有到。”

季柏琛蹙起眉,“時間什麼時候到。”

“沙塵暴。......沙塵暴還沒有來,古堡不會顯現。”

“來不及了,先走。”

“不會咬人。”

“什麼?”

丁檸指著那些銀箭蟻道,“它們不咬人。”

“別動。不動就不會咬,它們只是餓了,找食物,不要動。”

可能是受清除記憶的影響,她性格本來就木訥,也不像丁璐那般活潑,現在說話更是少,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

對於別人的話有時也要接收半天才會給出回應。

季柏琛及時停住了腳步,“都別動!不動就不會出事!”

老玩家見狀識趣停下腳步,新人不知什麼情況也跟著停下腳步,而那些只經歷過一兩次副本又怕極了的人卻依然撒丫子往前奔。

上一秒還在說不跑等死嗎,下一秒就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密密麻麻銀白色的銀箭蟻在金黃色的沙漠上迅速移動著,季柏琛屏住呼吸,一動未動,任由汗滴順著臉頰滑落,沿著脖頸往下浸透著衣領。

銀箭蟻繞過那些站著未動的玩家,飛速爬向那些逃命的玩家。

在他們的眼裡,逃跑的玩家就是落荒而逃的龐然巨獸,一動不動的玩家是硬邦邦的石頭。

比起石頭,它們更需要肉來填滿肚子。

它們爬滿人的身體,吸食著血肉,不一會便只剩下空蕩蕩的骨架。

血腥味在太陽的蒸發下散開,季柏琛撇開眼睛,不再去看。

人類還是太脆弱了,黎棠也是,現在的自已也是。

等到那些東西都回到了地下,許多人才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有些三五成群互相安慰著,有些獨自抹著眼淚,有些沉默著接著採摘椰棗。

季柏琛打量著丁檸,也許是才第一天的原因,她看起來與昨天沒有什麼變化。

“沙塵暴什麼時候會來?”

“太陽昇到最高以後會經常出現。”

“好。”

季柏琛應了一聲,站在陰涼地不動了。

季柏琛還在神界的時候,是很喜歡陽光的,光之神的小太陽也總是在神界殿堂溜達。

可能是離開神界太多東西被封印了,現在連真的點光都覺得刺眼。

季柏琛忍著乾渴,心裡暗暗記了主神一筆,等回神界之後……算了。

季柏琛想到創世神護崽子的模樣,沒什麼表情的臉更加漠然了。

要算賬也是創世神先算,主神還有得受,雖然以那位神明的性子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丁檸見他站著不動,摘了三分之一的籮筐也被放在一旁,不解道,“你為什麼不摘?”

季柏琛看一眼身旁的籮筐,“摘了。”

丁檸:“……”

“為什麼不繼續摘?”

季柏琛懶懶看她一眼,隨即收回視線,半瞌著眼睛,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因為累。”

“……好吧。”

看來還是有變化的,季柏琛心道。

如果是以前的丁檸,是不會主動開口搭話的,也更不可能在季柏琛回了一句“累”之後說“好吧”。

不知想到什麼,季柏琛突然出聲道,“沒有沙塵暴,就找不到古堡是嗎?”

丁檸點點頭,“古堡的入口只會伴隨風暴出現。”

第一天進副本的時候,丁檸也是一襲藍衣,站在風暴中央,身後一座古堡若隱若現。

原來是這樣嗎?

“這裡只有一座古堡嗎?”

既然只有沙塵暴出現時才能知道通往古堡的路,那會不會也有別的地方的路?

丁檸眨巴著眼睛,臉上的表情突然靈動起來,不過只有一瞬間,便又變回了那副木訥淡然的模樣,快到像是季柏琛出現了錯覺。

“我不清楚,你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問晁爺爺,他在古堡待了很久了懂得很多。”

“好,謝謝。”

晁爺爺……是那個晁祭司吧,看來明天得拿到禱告的任務。

季柏琛在這裡休息,其他玩家已經摘了滿滿一筐了,欲要背起來,才發現背不動,這個時候要是拿出來,就只能扔到沙子裡。

沙漠的資源本就緊缺,扔掉食物也太可惜了。

想了半天,決定大家一起分一分,平攤一下椰棗,裝多了的玩家勻一些給裝的少的玩家。

很快,季柏琛的籮筐就裝了一半出頭了,這個時候就沒再有人往裡面放了。

正想要問什麼時候能走,溫度突然就降了下來。

遠處的陰雲壓了過來,烈陽被掩在層層陰雲之下,天空驟然暗下。

與此同時風沙四起,不遠處的沙塵暴強勁席捲而來,而在沙塵之中,一座巍峨的古堡若隱若現。

丁檸往前走了幾步,“時間到了,該走了。”

眾人紛紛跟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整個採摘過程中,劉亮和田子並沒有給季柏琛使什麼絆子。

當然,並不排除兩個人暗暗計劃了什麼想要實施,沒想到沙塵暴來的那麼快,計劃便不了了之了。

田子倒是還好,劉亮對道具的渴望不是一般重。

再次回到古堡,已經中午了,眾人在大堂用了餐。分開的時候感覺不到,聚在一起的時候才很直觀的感受到人少了一些。

季柏琛無心用飯,也沒有精力關心別人。他看了一圈,只看見了丁璐,甚至趙澤、何欽都在,唯獨黎棠不在。

他朝丁璐走去,低聲問道,“黎棠去哪了?”

“啊,琛哥回來啦,我沒見到棠哥,出什麼事了嗎?”

季柏琛搖搖頭,吃的正香的胡野聽到黎棠的名字慌忙把嘴裡的東西嚥了下去。

“哥們,你是叫季柏琛吧?黎十六讓我轉告一個叫季柏琛的人,如果來了先吃飯,他先回房間休息了,不用找他!”

季柏琛的臉色一瞬間沉了起來,溫和的笑變得皮笑肉不笑,“黎十六?”

“對啊!誒?長的挺帥一小夥,是挺鶴立雞群的,還有一個短髮的女生,應該就是季柏琛和丁璐,我沒認錯吧……”

胡野念念叨叨的,不是說笑的最好看最治癒的那一個嗎,好看是好看,這也不治癒啊!笑的還挺滲人的,嘖嘖嘖,小年輕濾鏡加的挺厚啊!

“對,就是他。”

“好的,謝謝你的轉告。”

季柏琛轉頭就要走,胡野喊了半天也沒給人喊回來,尋思著是自已哪句話說錯了嗎?不是說不用找黎棠嗎?這哥們怎麼轉頭就去找了。

丁璐捂著嘴偷偷笑,喲喲喲,醋罈子翻嘍。

她笑的花枝亂顫的,胡野被嚇了一跳,“小姑娘家的,笑聲挺迷人啊!跟我家老母雞下蛋的聲呢!”

丁璐:“……大哥,我正式封你為古希臘掌管比喻的神。”

兩個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另一邊,季柏琛憋著一口氣站在房間門口,想進去又不敢進去。

又衝動了……

萬一黎棠休息了會打擾到他的。

在季柏琛的記憶裡,這是唯一一世黎棠有了一個不一樣的名字:黎十六。

以往的世界裡,黎棠要不就是沒有小名,要不就是棠棠,這個世界因為史柒的原因多了一個稱呼。

黎棠會遇見許許多多的人,結交許許多多的人,關係非常好的,亦或者平平淡淡的,都喊他黎棠。

但黎十六這個稱呼僅限於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從小照顧他的鄰居,竹馬,以及季柏琛。

知道這個名字和能喊這個名字的人都是非常親密的人,季柏琛儼然也被劃在了這個範疇裡,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可剛才,他從一個陌生人的嘴裡聽到了這個私密的稱呼。

嫉妒,不解,委屈,最後也只是兩個字,不行。

黎棠現在的記憶裡是沒有季柏琛的參與的,在他的記憶裡,季柏琛不該知道這個名字,不該有這種情緒。

是不可以,而不是不想,黎棠想要的東西,除非他自已放棄,沒人拿的走,包括記憶,但是季柏琛被他放下了。

這就意味著黎棠當時別無他法,只能順著把他帶走的人的要求。

他不知道黎棠為什麼突然被帶走,了無音訊,又突然出現在副本里,巧合的和季柏琛他們分在一個隊,只知道他過得應當是不好的。

季柏琛不知道他當時制定了什麼計劃,也不知道現在是否還記得自已的計劃,不敢貿然和他相認,也怕打斷他的計劃。

季柏琛吐出一口氣,等他全都想起來,再好好算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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