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面前破敗不堪的木門,衛柯第一次開始懷疑,他答應池憐晚大半夜的不回去休息跟著她跑來凜宮到底是不是對的。
注意到衛柯滿臉遲疑,池憐晚唇角輕彎,竟是直接拉起他的手往這破爛的木門裡走。
衛柯:臥槽!她的手好軟!
拿著那柄名為“羅剎”的鋒利長槍的手也是這雙手。
然而池憐晚並未注意到被她牽著的衛柯已經開始心神渙散、想入非非,她拉著衛柯徑直闖入那扇破爛小門。
——這顯然是一個手筆不小的遮掩陣法。
走入破敗木門內,晴朗的夜空突然飄起鵝毛大雪,滿目皆是一片蒼白。
感受到大雪落在自己身上,衛柯體內的無燼火不由自主地燃燒起來,將還未來得及碰到他的雪給盡數融去。
池憐晚鬆開衛柯的手,轉頭對他展露出一個清晰的笑顏:“歡迎來到凜宮。”
容貌美麗的少女對他微笑,身後是雄偉壯麗的白色宮殿,還有紛紛揚揚的大雪做背景。
這樣的場景就像是隻會在夢境裡出現的一樣攝人心魄。
衛柯說不心動是假的。
只可惜心動不過幾秒,一個奇怪、渾厚的公鴨嗓在這片天地間響起——
“把這小鬼帶過來!”
這聲音甚至還帶著回聲。
衛柯:???
池憐晚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是我師尊。”
令師尊的聲音或許有些不太雅觀。
衛柯把快到嘴邊的吐槽嚥了下去,說:“來都來了,要不引薦一下?”
他們所在的入口與那雪白宮殿看似路途遙遠,實則不過幾步就能走到,此處壯觀的景色竟也是陣法所搭建而成的。
特別有錢。
這是衛柯對凜宮的第一印象。
陣法的維持消耗巨大,像凜宮這個規格的陣法,恐怕沒有幾十萬靈石是無法供給的。
而在靈氣稀薄、靈脈罕見的今天,靈石的價值高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程度。
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靈石,在黑市上如果用現金去換,要價能喪心病狂地開到十萬。
甚至還是有價無市。
因為這麼大的靈石已經很不好找了,黑市上流通的基本都是米粒大小的靈石。
以此為單位,現存的靈石與現金的比值是1:1000。
如果是比較窮的修真者,宗門又沒有靈脈傳承的話,在如今的修真界簡直寸步難行。
而陣法的運轉全靠靈石,因此凜宮這個入口的陣法,含金量不可謂不高。
不過......
同為傳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牌宗門,凜宮應當是有自己的靈脈。
隨著池憐晚邁入凜宮內部,越發地證明了這一點。
凜宮內部處處皆是陣法,現代社會用電來作為大多數事物的能源,而凜宮則是用各種大大小小的陣法。
在這座體積龐大的雪色宮殿內,連個電燈泡都沒有。
用於照明的竟然是底下刻畫著陣法的夜明珠,白天也能非常亮趟的那種。
回想起自己宗門在師姐的主持下重新裝修過的極簡現代風格主廳,衛柯心裡忿忿。
輸了啊!
起初他還覺得師姐審美線上,把宗門上下裝潢地非常簡約大氣。
但和人凜宮這大手筆一比,簡直輸的徹徹底底。
心裡這樣想著,衛柯臉上的神色就有些扭曲。
如果深入剖析一下,這種扭曲,人們常常會解讀成——
仇富。
於是當池憐晚回過頭準備和衛柯講解面見她師尊的注意事項時,她被衛柯的臉色給驚到了。
“你怎麼了?”她關心地問。
“沒...沒事。”衛柯回答,過了會兒還是沒忍住問,“你們凜宮是不是有很多條傳承的靈脈?”
“嗯?”池憐晚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宗門機密,她笑著回答道:“還好吧,應該也就十幾條極品靈脈?然後還有很多中品靈脈,去年我過生辰,師尊還送給我一條小的靈脈來著。”
十。幾。條。極。品。靈。脈。
衛柯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如果不是這兩天接觸下來他已經對池憐晚的性格有所瞭解,知道她不是那種好裝逼的人,他真的會以為池憐晚剛剛的話是在炫耀。
明明同樣為傳承完整,挺過了數千年歲月流轉的上三宗,他們乾御門怎麼全宗上下也只有一條極品靈脈啊???
更別說那些次一些的靈脈,聽池憐晚的語氣凜宮大概是有很多條。
而乾御門只有十幾條。
人比人得死,宗比宗得氣死。
如果說輸給池憐晚只是令衛柯服氣但略有不甘,那麼自家宗門輸給凜宮則讓衛柯整個都沒了脾氣。
比不了,根本比不了一點。
懷揣著這樣複雜的心情,跟隨池憐晚穿過長長的走廊,衛柯終於見到了池憐晚的師尊,凜宮現在的掌權者,剛剛對著衛柯喊“小鬼”的,池辰春。
如同電影裡的大反派一樣,在衛柯他們踏入這間豪華得有些誇張的房間時,池辰春從他的總裁旋轉椅上轉了過來。
不同於他的公鴨嗓,池辰春長了一副非常正氣凜然的臉。
看上去隨時要捨生取義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模樣。
但這份正義很快就隨著他的開口散去。
在池憐晚幾句簡短的介紹後,池辰春道:“你就是顧豐達的傳人?那老東西現在怎麼樣?”
衛柯收起本想繼續吐槽他那公鴨嗓的心思,長嘆一口氣後低眉垂眼地拱手,道:“既然您認識師尊,想必也清楚無燼火的傳承會帶來的後果。”
“啊,是的,我知道。”仍舊是那個難聽的公鴨嗓,但他的聲音裡充斥著對故人的懷念,因此聽來反倒很有幾分滄桑之意。
“只是仍抱有一些妄想罷了。”他道。
偌大的房間內寂靜無聲,過了許久池辰春才又道:“顧豐達,他......”
他這話來得沒頭沒尾,衛柯卻低聲接道:“您放心,師尊最後是笑著離開的。他說他早就厭倦了成天奔赴在給那群老東西擦屁股的路上,也厭倦了奶孩子,我剛過十五他便將無燼火傳給了我。”
池辰春悵惘道:“或許這就是他想要的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