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少年還是走了進去。
為首的青年惡劣地勾了勾唇，表情有一瞬間扭曲。
“你小子幹什麼的？”明顯是跟班的小弟說著，上前推了一把林野的肩膀。
少年一個踉蹌，退了一步，默不作聲。
吳文東皮笑肉不笑道：“過來。”
林野目光沒有閃躲，邁步走了過去，隨後將紙條遞給了他。
見他開啟閱讀，林野便轉身準備離開。
但眼前的幾位，好像並沒有想要讓人離開的意思。
“請讓開。”
“噗嗤，還挺禮貌。”其中一男子嗤笑一聲，面露兇色。
“誰讓你離開的？”吳文東陰沉的話語落下，林野被一腳撂倒，跌在雨中。
“什麼意思？”林野起身看著吳文東，不卑不亢。
“讓你帶著這破紙來的人沒有告訴你嗎？”吳文東嘲諷一笑，“今天你沒死，也得半殘。”
“動手吧。”
說著吳文東將紙條隨意一扔，倚在牆上準備看戲。
這是一條死衚衕，平日裡沒人來，更別說下雨了。
林野轉身想跑，卻被一腳再次踹進雨中，油紙傘也隨著破裂。
其中一人嫌它礙事，猛的踢到一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隨著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少年護著頭，狼狽的被毆打著。
他試著反抗，試著站起，試著逃跑。
卻始終逃不過，換來的是加倍的疼痛。
那些人嘴裡說著學校裡不會聽到的髒話，身上像是有著用不完的勁，肆意毆打這麼一個脆弱的學生。
當時的林野在想什麼呢？
可能在想，自己為什麼這麼慘吧。
天邊悶雷響起，陰暗的小巷中，社會混混毆打著中學生，拳拳到肉，坐在一邊看戲的老大哥，百無聊賴的抽起了煙。
隨著雨點打溼脊背，少年在一聲聲肉體碰撞的聲音中，逐漸失去意識。
忽而警笛聲傳來，堵在了巷子口，警員迅速下車。
林野一瞬間放鬆下來，扭頭卻和目光陰狠的吳文東對上了視線。
他一把拽著林野的頭髮，罵了句髒話，將菸頭摁滅在林野的衣服上。
知道走不掉了，吳文東蓄力給林野臉上呼了兩圈，一腳踹進少年的胸膛中。
隨著少年倒地，吳文東蹲下與林野對視。
“等著吧，我會帶著你下地獄的。”
宛若惡魔低語，模糊視線中，他看著幾人被抓獲。
身形記不清了，但那雙狠戾的目光卻成了少年的噩夢。
無數次驚醒，無數次手腳發冷，無數次害怕到顫慄。
醫護人員跟隨警車趕來，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兩眼一閉，昏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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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林野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滯。
而坐在一邊的楊琛慌忙的找來醫生，眼神閃爍著，始終不敢看林野。
”頭還暈嗎？“醫生輕聲問著。
林野點了點頭，被猛踹了幾下，肯定是會腦震盪的。
少年垂眸看著擦傷的雙手，眼中晦暗不明。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林野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其實四肢疼痛的讓他想嘶吼，但他還是保持冷靜。
哪怕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
“傷的有些嚴重，腹部受損，多處骨折錯位，......。”醫生開口道。
“不過你還年輕，這些傷會慢慢好起來的，包括小腿的傷疤也是會好起來的，這些你不用擔心。”
林野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楊琛。
猝不及防對上視線，楊琛瞬間低頭，不自覺地扣著手指。
醫生看出來兩人想談些什麼，於是說：“好好休息，有事隨時摁鈴。”
“想要聊天的話，也不要太久，病人需要多休息。”醫生目光落在楊琛身上。
很明顯，這句話是對楊琛說的。
隨著醫護人員的離開，楊琛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動彈，腳上像是有千斤重。
林野此時面色滑稽，手上用夾板固定著，腳上打著石膏。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隱在了藍白色病號服裡。
“他們被抓了，有判刑，會關個幾年。”楊琛聲音有些顫的說著，連續深呼吸了好幾下。
“他們是賭場裡的人，按理說會被判的嚴重，但不知道被誰攔了下來，只是交了些罰款，要坐幾年牢而已。”
說完後，楊琛扯了扯嘴角，嘲諷著命運的不公。
“為什麼是我？”
很突然的一句話，楊琛聽到愣了一秒，隨即有些不知所措。
少年聲音沙啞，喉嚨裡像是被刀割般，連外人聽著都能感覺到他的痛苦。
更何況是他自己本人。
楊琛試著逃避，試著跳過這個話題。
但林野沒有給他遲疑的空間。
“我說，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不回答？”
字字泣血，十來歲的少年內心如刀割般，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
楊琛眼神躲閃，始終一言不發。
“我說！咳咳咳......”
少年情緒波動，嗓音跟著不適，話沒說完便連連咳嗽。
楊琛迅速走上前，將水慌忙的遞到林野面前。
被少年一手推開，水灑了整片地，房間裡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玻璃碎了。
同一時刻，兩人的關係也稀碎。
年少的人兒總是固執的尋找答案，對問題的答案，對命運的疑問，始終想尋求一個答案。
林野用盡力氣將楊琛拽到眼前，目光不再平靜，眼睛瞪大像是想窺探少年內心的答案。
“說啊，為什麼是我啊！”
沙啞聲線加大音量後，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突兀。
而從未見過林野暴怒生氣一面的楊琛，一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
護士上前走來，拉開了兩人的距離，職業性說道：“病人情緒不宜過於激烈，把那個房內禁止喧鬧，請兩位都安靜些。”
場面一度僵持著，但好在兩人都沒有繼續吵鬧。
護士看了兩眼，不禁搖了搖頭。
都是同樣的少年，一個名牌衣服穿在身上，但身上有一種被陰霾籠罩的感覺。
而病床上的少年，穿著百元三件的白t，鞋子都開膠了，此刻鼻青臉腫，好生狼狽。
怎麼就成為朋友了。
小孩子怎麼就這樣了。
好像人類的每一個階段都很難過。
這個世界真是讓人難懂。
護士不再言語，調整著被弄亂的局面，再次申明事項後離開了房間。
林野不再詢問，疲憊的閉上眼睛，頓感無力。
窗外雨過之後也並沒有彩虹出現，天空一片灰濛濛的，透著一絲孤獨和落寞。
這種天氣，總是讓人感覺異常疲憊，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什麼時候才能天晴呢？
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