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號，新的開始。
礙於學業沒有完成，蔣肆並不能一直待在小院，蔣母安排了一個婦人看管著，自己則將兒子帶回了A市。
也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蔣肆褪去了身上的少年氣，轉而變得成熟穩重了些。
他不再與父親鬥嘴，也不再向母親撒嬌，就好像那麼一瞬間，少年就不再是少年了。
人的成長，彷彿只在一瞬間。
飯桌上蔣肆安靜的吃著早餐，眼神淡淡的落在了母親的身上，有些疑問道：“怎麼了？我身上有東西嗎？”
蔣母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淺淺的笑著，搖了搖頭。
蔣肆收回目光，慢慢的吃著早餐。
不好吃，沒有林野做的好吃。
想到這裡男人沒有了食慾，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媽，我先上去整理行李。”
“不吃了嗎？”蔣母看向男人，“你才沒喝多少粥，不多喝點嗎？”
男人神色懨懨，平靜的回覆道：“不了，我不喜歡。”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蔣母看著蔣肆的背影，將目光掃向了餐桌上的粥，沉默著喝著自己的那份。
紅豆山藥薏米粥，蔣肆原本最常喝的粥，現在變成了不喜歡。
原本活潑開朗的少年，如今安靜沉穩了些，全然不復以往。
倒是有些林野的影子。
想到林野，蔣母黯然傷神。
依據現在的資訊時代，如果找了這麼久，這個人依舊沒有訊息，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蔣父下樓時碰見了蔣肆上樓，他聽見兒子輕聲道早，沒過多停留的擦肩而過。
蔣父停在原地，轉頭看向了少年，內心有著難以言說的思緒。
安靜這個詞，他從未放在過蔣肆身上，此刻卻格外適合。
他會長大，但不應該如此。
因為一個人如此，更不應該。
可偏偏就是了。
蔣父與蔣母對視著，兩人讀懂了對方眼裡的情緒，雙方都有些感慨。
他們知道蔣肆喜歡林野，他們也喜歡，只不過現在這樣，兩人也無能為力。
---
“媽，該走了。”蔣肆提醒著蔣母，自顧自的將行李放進了車裡。
是一輛新車，原本想送給林野當生日禮物的那輛。
沒有炫酷的外表，也沒有過於昂貴的價格，但那是蔣肆精心挑選的、安全效能最高的一輛。
“大少爺呀，怎麼沒開蔣總給你買的那輛新車呀？”一旁的女傭疑惑的詢問著。
按照一貫以來，少年最喜歡酷颯帥的所有事物，蔣父也是按照少年的喜好，買了一輛最新款的邁巴赫。
但也只是有幸開過一回，還是提車當天蔣肆載著林野回來的。
蔣肆掃了一眼女傭，平靜的說道：“我喜歡這輛，不可以嗎？”
女傭有些詫異的看向男生，一時間沒聽懂他的話，站在原地沒有回答。
站在一旁的黃媽用肩膀撞了一下女傭，眼神示意著她別亂說話。
女傭連忙彎身道歉：“對不起大少爺，是我多管閒事了，請你不要怪罪。”
“你是多管閒事了，不要再讓我看見你。”蔣肆平靜的說著，像是描述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
眾人聞言臉上都有些許錯愕，蔣母目光一凝，眉頭蹙起，看向了蔣肆。
“蔣肆，別胡鬧。”
“媽，我沒胡鬧。”蔣肆說道，“我只是不喜歡有人給我指手畫腳。”
“身為一個員工，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的本分。”
“什麼時候輪到員工在這裡指手畫腳，在這裡多問老闆的事情，我讓她離開是正常程式。難道不可以嗎？”
黃媽看著場面一度僵持著，笑著打著和場，“少爺真是說笑了哈。”
“誰跟你說笑？”蔣肆平靜的看向了黃媽，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說出的話卻格外扎人。
“我現在站在這裡，連開除人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無聲的威壓讓一眾女傭不敢吱聲。
“蔣肆，無禮了，我是這樣子教你的嗎？”蔣母有些生氣，沉著聲音教訓著蔣肆，“給黃媽道歉。”
“……”
“對不起黃媽，不是針對你。”少年聽話的道著歉，轉身走向了車座位，啟動著車輛。
蔣母眼神凝重，看著駕駛座的兒子，一直以來的好脾氣少見的被磨掉了些。
黃媽依舊笑著，和蔣母說道：“夫人，大少爺應該是累了。”
女人無力的擺了擺手，轉而看向女傭，“你去打包一下行李，今天就離開吧，工資會給你三倍補償。”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女傭惶恐的連連道歉，眼淚汪汪，苦苦的哀求著，“我不能離開的，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她怎麼也沒想到因為一句話，自己就會被辭，自己在這裡工作了三四年，自然知道這裡的價格高福利好，主人家也好相處。
比起同行的人來說，自己很是幸運，自然不想這樣離開。
“我想大少爺已經說的很明確了，當初招你們進來籤的合同裡，寫的那些條款沒看清嗎？”蔣媽平緩的說著，“從你進來這一刻起，就應該知道自己的本分。”
這個女傭仗著蔣肆平易近人，便總是詢問他的事情，打探蔣肆的行程。
如今蔣肆說出這話，應該早就有所察覺，只不過沒去計較罷了。
蔣母不再看她，目光掃了一眼黃媽，開啟副駕駛座便上了車。
不一會兒車輛開啟，只留下了些許尾氣和一眾員工。
那位被辭的女傭哭訴著看向黃媽，拼命的想為自己爭取。
“黃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女人流著淚說，“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如此。”
黃媽輕嘆了一下，拍了拍女傭的肩膀，“去收拾行李吧，夫人都這麼說了，事情八成是定了。”
“要怪，就怪自己多嘴吧。”
隨著黃媽離開，眾人也散去了。
經過今日事情的發生，他們明顯的察覺到了，大少爺變得不近人情了些。
往後日子，也不知道會是如何了。
---
與此同時，SUV車內。
“蔣肆，為什麼這麼做。”
“沒為什麼。”
母子倆都平靜的說著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只是順手的事一般。
“你的教養被狗吃了嗎？”蔣母有些慍怒，聲音卻仍是平靜的。
“媽，我現在很不好。”少年回答著母親的話，不願再多說什麼。
他現在的確很不好，一想到找不到林野，他就瘋了般想撕毀整個世界。
他從未對什麼事情感到如此無力，也沒有什麼一定要得到的，但此刻卻想把整個世界翻一遍。
阿野，林野，到底在哪？
內心的摧毀欲被喚醒，此刻內心戾氣十足，偏偏面上不顯，依舊淡然。
蔣母聞言不再說話，換了個話題說道：“你現在想怎麼辦？”
“先去招待新生處看看，不管怎麼樣，都要去試試。”蔣母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
隨著時間過去，蔣肆穩穩的停在了計算機系招待處。
男人長得帥氣精緻，深邃的眼睛和優越的五官一下子便吸引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你好學弟，是來報到的嗎？”其中一位師姐輕笑著詢問著。
“不是，我是來找人的，請問有計算機系一班的老師在場嗎？”蔣肆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平淡的描述自己的需求。
一位藍色衣服的地中海老師舉手示意了一下，“同學，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蔣肆大步走了過去，看著戴著眼鏡的和藹男人，詢問道：“老師您好，我想問一下今年的新生林野，今天有沒有來報到。”
“林野啊，”男人想了一下，回答道：“他辦休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