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膽大包天!!

私調軍隊,夜闖京城,無論哪一條都是大忌,都足以讓一位帝王破防。

今夜忠勇侯的所作所為,儼然已經觸犯了一個皇帝的底線,他再也沒辦法保持自已沉著淡定的帝王姿態。

“他是怎麼敢的?他想做什麼?難不成想要造反?!!”

值夜的侍女太監們,跪伏在地上噤若寒蟬。

皇帝在貼身大太監的伺候下快速的洗漱完畢,坐著御輦朝著御書房而去。

好在忠勇侯還算有點分寸,沒有在宮門前負隅頑抗,老老實實的進了御書房。

夜晚的涼風,讓皇帝有些昏沉的腦子徹底的清醒了。

很久沒有用過的腦子快速的轉動起來,他開始思考忠勇侯突然發難的緣由,忠勇侯府沉寂多年,此舉到底意欲何為?

若是前任忠勇侯做出這樣的舉動,皇帝並不會意外,可現在這位忠勇侯……

一個貪圖享樂追求安逸,連最有出息的兒子死的時候,都在青樓與人爭風吃醋的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徑?

什麼“金丹被盜”,在皇帝的眼裡就是個藉口,誰信誰是傻子。

皇帝看得很清楚,唐景年這個人從來都是隻顧自已痛快,年輕的時候都沒有那個膽子,現在都一隻腳踏進棺材板了,還會想著鬧這一出?

鬧就鬧吧,最後還整的像個笑話。

圖什麼呢?

說實話,剛接到訊息的時候,皇帝的腦子還有點懵,一時間還真有點搞不懂,忠勇侯到底是想幹什麼。

剛踏進御書房的大門,大太監眼角的餘光瞟見一個黑影從角落衝了出來,條件反射的張開雙臂,擋在陛下身前,張嘴大喊:

“護——”駕……

卻只見來人靈活的繞過他,精準的抱住了皇帝陛下的大腿。

“陛下啊——

陛下——

救命啊——”

洪亮有力的哭嚎聲在大殿中迴響,將大太監尖細的音調死死的壓了下去。

嚇!

要命!

原來是忠勇侯啊,他還以為是刺客呢。

是他眼花了嗎?

這忠勇侯怎麼看著這麼……年輕呢?

活像是換了一個人!

大太監眨了眨眼睛,看著那張涕淚橫流,卻連個皺紋都找不出來的臉,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那“金丹”難不成是真的?果真如此神奇?

過分嘈雜的聲音,讓睡眠不足的皇帝頭又開始疼了,他黑著臉抽了抽腿。

沒反應。

對方抱得太緊,腿壓根就沒抽出來。

察覺到他的掙扎,那雙手甚至抱得更緊了。

唐景年的動作實在靈活,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一時沒反應過來。

大太監顧不得自已內心的震驚,為了自已的小命,趕緊招呼著跪在一旁的兩位副統領和王大人一起上前,一左一右的扯開雙臂,將唐景年從皇帝身邊拖開。

王大人心裡已經罵開了。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大半夜的發癲不讓人睡覺也就罷了,誰進了御書房不是老老實實的跪著,就唐景年不老實,一個沒看住就讓他衝到皇上身邊去了。

要是門外的侍衛把他們當成刺客給宰了,那才叫一個院冤枉。

蔫兒壞的東西,陛下沒進來的時候安安靜靜的,王大人還以為,唐景年終於知道他自個兒把事兒鬧大了正害怕。

誰知唐景年突然就湊到陛下身邊,嚇得他老人家冒了一身的冷汗。

唐景年雙腿蹬地不停地掙扎,嘴裡的嚎叫聲都在不停地扭動中變得淒厲,吵的人腦仁疼。

喲!勁兒還挺大,幾個人都差點沒拉住。

王大人想到這兒就是一肚子火,違背了自已正大光明的原則,實在沒忍住下了黑手,拽著唐景年胳膊的一隻手狠狠地掐了下去。

“嗷——陛下——陛下,救命啊——”

擺脫了唐景年的皇帝,坐上龍椅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抬腳踹開還在給他整理下襬的小太監,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怒聲道:

“行了,行了,放開他吧。

忠勇侯,你且上前來。

說說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何私調京郊大營的軍隊進京?

你可知道你今日私動虎符,可是要殺頭的?!

要是給不出合理的解釋,朕今日饒不了你!”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眾人無不戰戰兢兢,可這忠勇侯卻著實是個沒眼色的。

只見唐景年放下手裡抱著的牌位,膝行幾步,飛快的爬到皇帝的面前,再次一把摟住皇帝的小腿,嚎叫聲越發的大了:

“陛下!

罪臣該死,擾了陛下的清夢。

罪臣自知萬死難辭其咎。

實在是賊子猖狂啊!陛下!

這京城可是天子腳下,居然有人明目張膽的闖進侯府,擄走了臣府上的仙師,還盜走了臣的仙丹。

這京城簡直就像是那些賊子的後花園,任他們來去自如。

京城的防衛如此鬆解,在出事之後也是毫無作為,這樣如何能保證陛下的安危?

臣實在是心中擔憂啊!

陛下!

求陛下下旨緝拿這些賊人,一定要儘快將他們抓捕歸案,也好找回臣的仙丹。

找不回臣的仙丹,臣就不活了——”

前面幾句話聽著還像點樣子,可幾句話不到就洩了底。

一邊說著話,唐景年還就著皇帝的龍袍擦了擦鼻涕眼淚,雖然龍袍上面滿是暗紋刺繡,卻依舊柔軟的很,一點兒也不刺臉。

皇帝嫌棄的挪了挪腿,這龍袍他是再也不會穿了。

忠勇侯這番作態真是不講究,說是撒潑打滾還真是一點兒也不為過。

“你堂堂一個侯爺,看看現在,像什麼樣子?”

皇帝滿腔的憤怒,在看清眼前哭訴之人面貌之後,都戛然而止。

只剩下震驚!

滿室的燭光燈火輝煌,將室內照的亮堂堂的,也將唐景年抬起的臉照的纖毫畢現。

他那渾濁的眼神,陡然間變得銳利。

皇帝頭一次這麼認真的看一個人的臉。

相比於實際的年齡,眼前這張臉真的是過分年輕了。

上一次見忠勇侯,還是在宮宴上,皇帝還記得唐景年當時臉上的皺紋和斑白的頭髮。

“砰砰砰——”

劇烈的心跳聲震動耳膜。

眼前的人,就像是給皇帝日漸衰弱的心臟,打了一針強心劑。

讓他的心臟激烈的跳動起來,無趣的生活重新燃起了激情。

皇帝從上了年紀之後,這些年來確實有些貪圖享樂,並不代表他真的變傻了。

雖然他平日裡也會接見一些得道高人,但那不過是為了圖個輕鬆,並不是真的痴迷長生,只是喜歡偶爾藉著打坐靜修參禪悟道的口號,尋得片刻的安靜時光。

畢竟整天都要聽那些老臣逼逼叨叨的,簡直煩死人了,還一聽就是這麼多年。

就算沒有那些老臣的嘮叨和批不完的奏摺,還有數不清的妃嬪們等著他寵幸,有時候委實有些令人難以招架。

那些得道高人也從未施展過令人震驚的才能。

所謂的延年益壽在他眼裡,不過是依仗著各種名貴藥材的滋養,以及各種護膚養容的秘術,所呈現出來的效果。

他的那些妃子們為了爭奪他的寵愛,在面板管理上更是花樣百出,儘管她們的肌膚,從表面上看著還是依舊光滑細嫩,但與真正年輕的少女到底是不一樣的。

實際上,他自已最能清晰的感受得到,隨著年齡增長身體內裡的空虛和乾癟,以及肉體衰弱的力不從心。

可眼前的唐景年不一樣,他整個人就像是逆生長,整個人脫胎換骨一般,像是真的回到了三十歲左右的時候。

飽滿的肌膚充滿彈性,擺脫了原本的暮氣沉沉,整個人看上去年輕又有活力。

有那麼一瞬間,皇帝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整個心神都被唐景年嘴裡的仙師和仙丹給吸引了。

就連唐景年為了賠罪,掏出來的虎符也不放在眼裡了。

皇帝一直惦記著這枚虎符,前任忠勇侯直到死都沒拿出來,唐景年更是裝傻充愣了這麼多年,讓皇帝一度以為這枚虎符並不在他的手上。

唐景年現在為了找到仙師,居然連虎符都肯拿出來,足以顯示這位仙師對他的重要性。

同時,皇帝對於這位仙師的好奇心也到達了巔峰。

唐景年現在的狀態,徹底的激起了皇帝那顆垂垂老矣的心。

皇帝比唐景年的年齡更大,只會更怕死,連忠勇侯都舍不下自已的榮華富貴,更何況掌控著天下的帝王呢。

近些年來,隨著他身體的衰弱,朝臣們紛紛開始站隊,明裡暗裡的靠向他那些已經成年的兒子們,試圖分割他手中的權力。

這對一位大權在握的帝王來說,無疑是權威和地位的挑釁。

可就算是皇帝也面臨著衰老和死亡,他對朝堂的威懾力隨著日漸衰老開始下降。

他的精力也不再像年輕的時候一樣充沛,不足以支撐著繁瑣的政務,權力的分割更是無法避免。

現在卻不一樣了……

“陛下?陛下?

臣知道錯了,陛下寬仁,求陛下看在臣先祖的份上,就饒了臣這一次吧?

只要陛下替臣找回仙丹,臣願意獻上虎符和全部的家產,求陛下寬恕……”

簡直厚顏無恥!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皇帝聽到這話只覺得荒唐可笑!

尤其看著唐景年跪在地上,高舉著第一任忠勇侯的靈位,毫無形象的哭天抹淚,心中難免有些五味雜陳。

少年時期開始,皇帝一直致力於削弱忠勇侯府的力量,為此不擇手段,事實上他也確實成功了。

可現在看著唐景年的樣子,著實是辱沒了忠勇侯的稱號。

他原本該高興的。

王大人只覺得這位忠勇侯,雖然現在看上去是變年輕了,但腦子卻沒什麼變化,依舊還是那麼不好。

真的就挺不適合做官的。

都做了這麼多年的忠勇侯了,按說就是看也該看會了呀。

一大把年紀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不知道。

看看他說的都些什麼昏話?

就是腦子被狗吃了,也不該說出這樣的蠢話來!

瞧瞧陛下的臉都黑了。

王大人心裡嘆息,這唐景年句句話都往陛下的肺管子上戳,真是會找死啊!

就是立馬被賜死王大人都不奇怪,實在是怪不了別人!

真是可惜了!

只希望陛下的怒火能小些,不要連累他們這些池魚才好。

話說,唐景年說的那位仙師還是要找的,一會兒回去他也派人好好的在京城裡搜一搜,務必要找到那位仙師。

這可是有真本事的仙師!

最後陛下收下虎符,接過先忠勇侯的靈位上了一炷香,嘆息著紅了眼眶,同意了忠勇侯的請求,對幾人略施懲戒之後就將人趕出了宮。

為這場鬧劇劃下了句號。

捱了板子的忠勇侯身殘志堅,拖著受傷的身體還跟著兵馬司的人,鬧哄哄的在京城裡找了一夜,最終過於激動體力不濟被送回了侯府。

至於那位仙師自然是沒有找見的。

看來這群賊人是蓄謀已久。

這一夜整個京城裡的人都沒睡好,俱是提心吊膽迷迷瞪瞪昏昏沉沉的迎來了天亮。

當第一個人偷偷的開啟窗縫,確認無事發生,才知道是虛驚一場。

天亮之後,弄清楚來龍去脈的京城百姓:???忠勇侯你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其後一段時間裡都有人對侯府破口大罵,偷偷的朝侯府丟爛菜葉臭雞蛋的都罷了,更有激進的蒙著頭臉往侯府牆上潑大糞。

幾位斗的正歡的王爺們,對唐景年也沒什麼好臉。

唐景年突然搞了這麼一出,雖然幫他們清出了京郊大營的釘子——副統領陸仁,可也加大了他們日後成就大業的難度。

出了這樁鬧劇,陛下只會加深對京郊大營和兵馬司的掌控,更是將京郊大營徹底的梳理了一遍。

篩出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打碎了多少人的算盤。

唐景年心灰意冷的趴在軟榻上,耳邊是七嘴八舌的指責。

天亮之後,侯府眾人觀望了一陣,沒見到抄家的官兵,反而見到唐景年被抬了回來,火速齊聚侯府。

這一晚,大家的行動力超強,趁著睡不著的清點家產收拾東西,等著唐景年一回來就鬧開了。

忠勇侯的名頭現在是徹底的嚇不住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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