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魚問:“什麼事?”

冰姑娘道:“殺了華無悠。”

飛魚並不吃驚,對於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必須得付出代價這種事她早已習慣,尤其這次為了替師父求得靈藥出海歷險的經驗更讓她深深體會“代價”這兩個字的內涵。

只是她有些好奇樂悠是如何得罪了這位彷彿生活在塵世之外的冰姑娘?看樣子她也不像是被他始亂終棄的又一個失落者。

想不到樂悠踏遍五湖,施恩固然多,結仇亦不少。

飛魚不問冰姑娘和樂悠有什麼恩怨糾纏,只淡淡地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有能力可以殺他?”

冰姑娘道:“憑你昨日當眾刺殺他仍舊完好無損,憑他對你的傷害和愧疚,憑他尚未泯滅的良知,憑你的狠心和仇恨。”

飛魚道:“昨日我能殺他,今日卻不能。”

冰姑娘問:“為何?”

飛魚道:“因為我不想要他的命,即使我能殺死他。”

冰姑娘看著飛魚,晶瑩的雙眸仍舊沒有一絲半點的溫熱,只有更加地冰冷。

阿寧卻忍不住發話:“你為何不想要他的命?那種見異思遷的男子就應該取他狗命。”

飛魚道:“玉飛魚行走於世,謹遵師父教誨: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我雖稱不上善,亦不會作惡,華無悠不是惡人,他只是見異思遷,負心薄倖,忘恩負義,卑鄙無恥,陰險狡詐,虛偽黠傲,是非不分。

“我昨晚已想通,若是記恨於他,便是和我自已過不去,我今生不想再跟他有扯上任何聯絡,更不會去殺死他。”

飛魚轉過頭對阿寧說道:“風引松喜歡聖安不喜歡你,難道你就要取他性命嗎?”

阿寧有些怔忡,心裡無比悲傷,我不取他性命,那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若是他喜歡了我,又轉去喜歡聖安,我定會殺死他。

冰姑娘道:“華無悠的性命比你拿去救命的相思淚還重要?”

飛魚道:“從昨天起,華無悠的命就沒有相思淚重要。這兩者根本不能比,就算對方不是華無悠,是別的人,我也不能殺了他來換相思淚,我絕不會這麼做。”

冰姑娘道:“你可以這樣做。”

飛魚道:“我不能。”

阿寧道:“你為何不能?”

飛魚道:“因為我是玉飛魚。”

阿寧看到冰姑娘晶瑩透明的額頭彷彿隱現一滴淚珠模樣的東西,心裡暗道:“不好!”

只見冰姑娘優雅地抬起右手向飛魚虛晃了一下,飛魚立即一個寒顫全身劇烈地抖了一下,驅寒丹已失效,她必定感到異常寒冷,若不及時離開此地,她就會被凍死。

冰姑娘道:“阿寧,你帶她去寒饕房,三個時辰後相信她會改變主意。”

任何反抗和掙扎都是徒勞無用的,冰姑娘以及這座冰山築成的宮殿,再加上那些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女侍衛,無一不讓人望而生畏,心驚膽戰。不用見到她們的真功夫,只要她們矗立在你眼前,彷彿就有一種壓迫你就範的力量。

飛魚一臉淡然地跟在阿寧身後,鑽進了那間冷霧瀰漫,折膠墮指的寒饕房。

阿寧問:“你真的不害怕?”

飛魚道:“事已至此,害怕有何用?”

阿寧覺得這女子同她見過的其他女子都不一樣,別個女子無不是被慾望牽制著的,她們急功近利,迫不及待,每時每刻都為實現自已的慾望而奮力拼搏,聰明外露,用盡手段,看起來很是醜陋,包括她自已。

而玉飛魚這人,淡定地與眾不同。

不是,絕對不是,人與人都是相同的。

玉飛魚當然也有目的,也有慾望,只是她表現地更加自若和穩定,她若不是將痛苦化作一股自控的力量和獨自面對孤獨的勇氣,就是試圖以淡泊明志的外表來掩飾內心求索慾望的風起雲湧。

若真是這樣,這女子才真正是一個狠腳色!

不過,風師兄說過:太快或太慢都不會圓滿。阿寧這樣想著,又問:“你不想知道冰姑娘為何叫你殺了華無悠?”

飛魚道:“花史年少,放誕風流,華無悠此人色膽包天,或又是一樁風月情債。”

阿寧正色道:“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冰姑娘是一個棄情絕愛的人,若是被她聽到你這樣說,估計你馬上會沒命。”

飛魚問:“你知道為何?”

阿寧道:“站在墮指峰頂可以俯瞰整個太真國,從那兒路過時你可曾留意到太真國瀰漫到空中的氣息?”

飛魚只想聽她說,道:“不曾留意。”

阿寧道:“冰姑娘生存於世,靠的就是一個‘冷’字,越冷越好,可是太真國卻傳來陣陣暖意,這讓冰姑娘受到了威脅。這股暖意若是愈演愈烈,勢不可擋,這個冰封的世界就會融化消失,當然,冰姑娘也會消失。”

毋須多說,“冷”這一字有著除了表面之外更加深刻透徹的涵義。

阿寧道:“只有太真國人人都冷漠無情,冰姑娘才能長存下去。”

飛魚道:“這和要取華無悠的命有什麼關係?”

阿寧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真是可笑,這股暖意,有一半居然是聖安帶來的。她何德何能,她憑什麼,她以為她是誰?”

這下輪到飛魚冷笑,“你真是嫉妒她。”

飛魚攏了攏衣襟,雙臂裹緊將自已抱住,奇寒兇猛,就快忍受不住。

阿寧看著飛魚受難的樣子心生快意,道:“聖安的暖意是華無悠帶來的,情愛能讓人起死回生,將冰山融化。若是殺了華無悠,這股暖意自然就會消滅。還有,北朝統一天下勢不可免,太真國即將面臨破國滅宗的危險,若是舉全國之力拼死反抗,殘虐廝殺,屍橫遍野,鮮血,仇恨,怒火,恐懼一切罪惡詭邪的東西都會使冰姑娘和她的王國欣榮向上,歷久彌堅。

“華無悠卻試圖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他想說服太真國皇帝放棄戰爭,獻城投降,接受北朝封號,改稱太真城主。屆時,沒有戰爭流血,一片歡樂祥和,這是冰姑娘不願見到的。此舉使得冰姑娘不得不對付他。”

飛魚道:“華無悠順勢而行,替太真國老百姓著想,是仁心之舉。冰姑娘為著自身利益卻要置一國百姓不顧,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而你,身為太真國的聖寧公主,不但不阻止這樣的罪行發生,反倒助紂為虐,良心何在?”

阿寧道:“你知道我是誰,是風師兄對你說的?”

飛魚的牙齒已開始上下打架,道:“風兄不曾說,你的眼睛和聖安長得一模一樣。我早就聽說過你們的故事。”

阿寧道:“除了眼睛,我也要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完好無損,戰爭與我有何關係,一國百姓的命運不關我事,冰姑娘的一已私慾更與我何干?

“我只要完成冰姑娘交給我的事,就能從她那裡得到換魂枕的咒語。乾爹已答應會將換魂枕贈予我,我只差一步就可實現久有的夙願。我不是太真國的聖寧公主,我只是一個想要恢復容貌的無辜女子而已。”

飛魚道:“虧你還說得振振有詞,容貌有這麼重要?”就算你變美了,風引松也不會喜歡你。

阿寧道:“從未失去的人體會不到失去的痛苦,你不會明白,我也不需要你明白。”

飛魚道:“為了私慾出賣自已的靈魂,風引松錯看了你!”

阿寧勃然大怒,想要掣出匕首朝飛魚捅上一刀,看到她瑟瑟發抖的樣子,心下已然大快,遂將匕首插回劍鞘。

阿寧冷嘲道:“我看你半個時辰都忍受不了,你太愚蠢,居然不肯殺死一個拋棄你的負心漢。還屢次替他說話,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飛魚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管不著,我跟你道不同,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

阿寧獰笑道:“你就慢慢等死吧!”

言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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