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風引松的震驚莫可名狀,“樂悠,華無悠?不可能,絕不可能!”

風引松對樂悠的人品敢以性命擔保,萬不可相信他會對飛魚下毒,下這樣慘無人道的毒。

樂悠向飛魚提起過風引松,約四年前在洛陽一處風光月霽,鳥語花香之地,他和風引松擦肩而過,他當時腳受傷, 坐在一頂綠呢軟轎裡,乍見風引松,喜不自禁,明知故問,道:“來人可是江左風引松?”

答道:“正是,請問閣下是哪位?”

樂悠下轎,道:“太華山華無悠,行路與風公子相遇,請賜一曲,不知閣下是否願意?”

風引松善樂,舉國聞名,琴音清厲而靜,和潤而遠,情與琴會,琴人合一。

風引松奏樂,似乎天地都為其動容,樂悠斜倚著小轎,遙望遠山,一動不動,容色迷離,身在此處,而心魂早已飄向遙遠的地方。

尾音響起,一曲結束,樂悠一言不發,直接上轎開路,而風引松也彷彿是和樂悠約定好的,竟也同時收琴遠走,一去不回頭。

飛魚道:“你們好奇怪,你不說個謝字,他也不需要你謝,奏完一曲,各自離去,彷彿這世上根本沒有對方似的。”

樂悠道:“我對他的琴藝慕名已久,聽聞他身在洛陽,恰好我也在洛陽遊歷,盼望能有機緣親耳聽他演奏一曲。他只見知音人,且行蹤不定。”

飛魚道:“他是把你當做知音人,因為你的笛藝也是遐邇聞名。”

樂悠笑道:“巧就巧在第二天,我在洛水河畔吹笛,他正好在水上一艘畫舫中,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雨過天晴,清景無限,我吹奏了自作的曲子‘幽蘭三引’。”

風引松認為飛魚有必要知道他和樂悠相識並引對方為知音的故事,其實飛魚早已從樂悠口中得知。

樂悠雖則輕描淡寫地敘述風引松如何對他的笛音入迷,實則欲蓋彌彰,對自已的笛藝不要臉地大肆自誇。

如今看來,樂悠的自誇不算過分,風引松的確對他讚不絕口,且自愧不如。

風引松道:“幽蘭三引,一引風傳輕重香,二引延佇而結佩,三引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華公子氣韻優雅,笛聲宛如天籟,我相信他品性高潔,是一個正人君子。”

若沒有發生此事,聽其他人誇獎樂悠,飛魚定會欣喜若狂,此時也只有木然著一張臉。

飛魚淡淡地說:“怎能聽他吹一曲笛音,就斷定他是一個好人呢?自古有多少怙惡不悛之人都是才華蓋世,色藝雙絕。握筆能寫出好文章,捻弦能彈出鈞天樂,可惜為人不恥,從現在開始,什麼舞文弄墨,管絃繁奏的知名者,我只相信你風引松是個好人了。”

風引松笑道:“你們怕不是有什麼誤會?”

“哎!”飛魚一聲嘆氣,不疾不徐地將她和樂悠之間的事對風引松說了出來。

飛魚正值傷心時,需要吐出心中塊壘,風引松無疑是一個最佳的傾聽者。

風引松沒想到飛魚和樂悠竟然會有如此奇妙的緣分,有歆羨,有讚歎,有感動,也有旁觀者的淡然。

當然也有嘆息,人生際遇,變化莫測,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才能修得共枕眠。

蒼茫人海中,能夠相識,相知,以至相愛這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這件事被稱作“緣分”,緣起美妙,緣滅痛苦,由緣起到緣滅又是一件多麼不可把握的事,若是因為夙怨,仇恨,亦或是誤會而錯失這段緣分,實在是造化弄人,相當之可惜。

“釀得百花成蜜後,竟是南柯一夢中。”飛魚唸叨。

風引松實在覺得飛魚和樂悠錯失這段緣很不應該,他始終相信樂悠是一個情深義重,從一而終的人,其中必有內情。

而聽到飛魚說太真國的駙馬居然就是樂悠時驚訝得僵直了身軀,風引松痴戀聖安,最近聽聞聖安覓得駙馬心下悽然,又聞此君乃如意郎君,便又心懷安慰。

他曾去宮中教授聖安撫琴,對聖安情根深種,卻從未向她表白,聽到聖安成親的訊息那一刻,心中大慟,這時才恍然驚悟,自已已永遠地錯失了心中至愛。

為什麼是樂悠?如果是其他人,風引松還能在聖安心底留下哪怕一片樹葉那麼大的影子,可是那人是樂悠,只怕風引松要在聖安心中徹底消失無影蹤。

怎麼能這麼想,樂悠無論在哪方面都勝出風引松不知幾多倍,況且身世顯赫,氣質高貴,和聖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聖安嫁給她必定能得到幸福,只要聖安快活,他這一生還有什麼可遺憾嘆息的。風引松如是想,適才的如鯁在喉竟變得豁然開朗。

轉念又想:可是樂悠為了報仇假裝和飛魚相戀,這是很陰鷙的,非大丈夫所為,當然他絕不相信樂悠會這麼做。

若此事是真,他若假裝和聖安相戀,不僅飛魚這麼好的一個姑娘被傷害了,聖安也被害了,那他不能坐視不理。

風引松不再說樂悠的好話,只是溫言勸慰飛魚,他對飛魚說,他一定會幫她,

他說話得體,音色動聽,簡明而又流暢,聲音中透露出一種使人心安的意味,飛魚寬慰不少。

這個時候,尤不能多說,風引松適時不語,守在飛魚窗外,彈起優雅的七絃琴。

自從飛魚聽樂悠誇讚風引松的琴藝如何了得之後,傾聽風引松親手演奏一曲便是她的其中一個心願。

心願已遂,桃花依舊笑春風,物是人非事事休,剛開始時,飛魚心境煩亂,音不入耳,風引松卻好似和七絃琴融為一體,樂音不像是他彈奏出來的,倒像是琴自身發出來的。

沒有高低陡轉,沒有輕重突變,每一個音都輕柔徐緩,如絮語呢喃,春蟬吐絲,如泣如訴,如夢如煙。

漸漸地,琴聲進入飛魚心底,飛魚合上眼瞼,竟然睡著了。

等飛魚睜開眼時,觸目所及的便是一雙火辣辣的眼睛,飛魚不禁嚇了一跳,這雙眸子熾烈勝過驕陽,冰冷強壓霜雪,直愣愣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的魂魄吸進這雙眼睛裡。

怪不得飛魚臨醒時總覺得整張臉很不舒服像是被火烤著。

此時,雞啼,天灰,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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