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子被引著上了樓。

在樓上一間富麗堂皇的雅室中坐了,有小丫頭進來上了茶。

年輕的小公子似有些口渴,端起欲飲。

年長些的那人連忙阻止。

“安公子,萬萬不可,這茶水裡面都摻了催情之物。”

“啊?王爺怎麼知曉?還說沒來過,盡是騙人。”

原來這兩位公子竟然是果親王與安陵容。

果親王見她出言嘲諷,急得面紅耳赤,正欲辯解一番。

房門開處,卻是走進一個美人。

“良兒向兩位公子問安。”

果親王連忙正襟危坐,可是不敢有一點造次了。

安陵容上下打量這美人,發現她既嬌豔又嫵媚,當真是眉目如畫,體態豐盈,自帶一股風流婀娜之態。

她頭一次來這等地方,自是不知道如何與對方招呼。

瞥了一眼果親王,卻見他如老僧入定般,哪有一點外界傳說中風流小王爺的樣子。

不由得急了,在桌子下踩了果親王一腳,意思是讓他搭話。

果親王得她暗示,這才做出萬般無奈狀與那良兒交談。

“良兒是南方人吧?”

“公子,良兒祖籍連州。”

“連州自古出美人,難怪良兒肌膚細膩,骨骼生得小巧風流。”

安陵容聽果親王的撩人之話,忍不住噗嗤一笑。

果親王霎時鬧了個大紅臉。

他乾脆又不說話了。

“銀子給我。”

安陵容手心朝上,果親王趕緊取出錢袋子,悉數奉上。

安陵容取出一錠銀子放在茶桌上。

“良兒,我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吧,我與兄長前來不為取樂,只是想在京城中開家胭脂水粉鋪子,來調研,啊不,來打聽一下你們姐妹平時都喜歡用些什麼?價錢幾何?”

那良兒是“醉紅樓”的頭牌,自是見多識廣。

見他們不像其他客人醉醺醺色迷迷的,早就覺出了不對。

“你是女子?”

“你怎麼看出來的?”

安陵容奇道。

良兒展顏一笑,當真是風情萬種。

“嘻嘻嘻,你若是男人,那眼睛早就長在奴家身上了。”

良兒挺了挺高聳的胸部,那薄如蟬翼的紗衣下波濤洶湧,安陵容看了也不由暗贊。

這他NN的,不得有D罩杯啊!

她偷眼去望果親王,果親王就如眼盲一般,目不斜視的。

安陵容強忍笑意,趕緊問詢她關心的問題。

良兒既得了銀子,又省了那番撻伐之苦,也樂得輕鬆。

索性喚了侍候的小丫頭來,把自己常用的胭脂水粉全拿了過來,擺了一桌子,細細地講與安陵容聽,只講了兩盞茶的功夫。

那良兒講到興起,甚至連閨房之樂的催情粉都一一道來,把安陵容弄得羞臊不已。

果親王更是坐立不安,索性去長廊那吹涼風。

他頭腦被夜風一擊,打了個寒噤,這才清醒過來。

回頭去看那室中美人,只覺容兒千好萬好,心頭之好。

這良兒塗脂抹粉的,給安陵容提鞋都不配。

又煎熬了一盞茶後,安陵容終於起身。

她給了良兒一百兩的銀票,只說將來開業勞她多帶些姐妹捧場,日後還有重謝。

及至二人走出“醉紅樓”,都緊張得出了一身汗。

“王爺不是被京城中的女子譽為風流小王爺嗎?這等場所你沒來過?”

“來是來過的,不過允禮一向潔身自好。”

果親王可不願在心上人面前如此不堪,連忙解釋,所講皆是大實話。

“皇兄雖待我寬和,與我一向不理朝政有關,我為撇清自己,只好出入風月場所,以示自己就是個風流王爺,容兒可不要誤會。”

他心急之下,拉了安陵容的手握住。

“千人同茶不同味,萬人同道不同心,世間萬物皆可有,唯獨懂字最難求。”

安陵容又怎會不知果親王的心思。

皇上的猜忌與薄情,她是魂穿而來自然清楚。

果親王從前一味縱情聲色,正是為了躲避皇權的威嚴,明則保身的手段而已。

淡泊名利成為他的信條,風流倜儻成為他的標籤。

“王爺,你日後可否再幫容兒打聽一下,官府夫人小姐對胭脂水粉的需求嗎?我想開一家京城中獨一無二,最高階的脂粉鋪子。”

果親王卻沒有回她。

良久才道。

“我明日出發前,會把這件事重託慎貝勒,允禧與我交好,一定會事事盡心助你的。”

驀地,安陵容怔住。

“王爺,明日出發?去哪裡?”

“先去甘露寺,探望我母妃。”

“然後就回京中嗎?”

安陵容知道事情一定不簡單,忙追問。

果親王拉著她的手,那雙手潔淨柔軟,並未留長指甲。

“容兒怎麼把指甲都剪了?”

“我為乞丐瞧病不方便嘛,王爺,您別顧左右而言他,您幾時回京城?”

果親王故作輕鬆地笑笑。

“暫時不回了,三日後我出發滇藏。”

安陵容忽地就紅了眼圈,淚溼了眼眶。

“您的身子還未痊癒,皇上怎能……”

“不是的,沛國公向太后提出將女兒許給我,我不同意,求了皇兄,自願遠離。”

兩個人一時皆陷入了沉默。

天與地,彷彿剎時間靜了下來。

集市的熱鬧喧囂,護城河岸燭火明亮,可是就如所有的喧囂和燭火,都被無邊的夜色包裹了。

心,如墨色一般濃重。

“王爺,容兒不願您冒險,倒願您娶親。”

良久,果親王才輕輕地道。

“那不成的,容兒,允禮不願意。”

他忽然指向遙遠的夜空問道。

“容兒,你曾說過的,會有那麼一天,星星不只圍著月亮轉,兩顆星星也可以相互取暖,我常想起這句話。”

“王爺,容兒並未騙你,歷史的長河推進,許多年後,男人一生只愛一人,只娶一人為妻不再是夢想。”

…………

安陵容在回“天和堂”的路上,一個人時還是落下淚來,心裡空落落的。

一夜無眠,第二日把果親王給她的銀票存在了“錢莊”,就出發回宮。

為了保護果親王,她並沒有把劫了年羹堯寶庫之事告訴他。

而果親王將皇上的賞賜全留下給了她。

…………

慈寧宮。

室內點了檀香,太后手持佛珠跪在佛像前誦經。

安陵容緩步入內,竹息卻不與她目光對視,只是輕輕喚道。

“太后,月妃娘娘到了。”

太后睜開雙眼,雖然年邁,那眸子猶為清明。

“月妃,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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