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安陵容回身望見果親王,眼神中笑意漸染,掩飾不住。

果親王忽覺他這一程的奔波都值了。

“王爺,我正有些要事與您相商,咱們借一步說話。”

內堂人多,兩個人就在藥鋪對面的茶攤,要了壺茶,坐下說話。

那壺茶,兩人自是不喝的。

“王爺,酒袋裡可有好酒?這些時日,可把我憋壞了,只想著哪日出宮與王爺把酒言歡哪!”

果親王哈哈一笑。

“安公子,此次出宮是檢視店鋪生意?還是專程找小王喝酒的?”

安陵容出了那紅牆黃色琉璃瓦的所在,心中無比暢快,也爽朗地笑道。

“本公子當然是以酒會友為主,檢查生意為輔,兩不耽誤。”

果親王見她眼睛明亮,神采飛揚的樣子,也被其感染,豪氣地道。

“好,今日小王就陪安公子暢飲一番。”

在外面人多眼雜,自然不能用一個酒袋共飲。

果親王用熱茶洗涮了茶碗,去馬背上取下酒袋,兩個人端起碗,都仰頭喝下一大口。

“王爺,您這酒可有名字?它入口極烈,但回味甘醇,真乃好酒。”

“這是花雕,小王真的沒見過其他女子敢飲如此烈酒,安公子酒量甚佳啊!”

酒酣耳熱之際。

安陵容忽然湊向果親王,幾乎用耳語的聲音說道。

“王爺,不若你我私奔吧?策駿馬飲烈酒,縱橫江湖,行俠仗義,豈不快意恩仇?”

安陵容雖然是帶著玩笑的意味,但兩個人雙目四望,都覺出對方彼時的心意。

那就是--心嚮往之!

果親王雙目深情凝望眼前人,悲涼應道。

“安公子,小王此生若能與你過上這樣的日子,就算只過一年,哪怕一月,都不枉此生。”

安陵容退身坐定,亦悠悠嘆道。

“王爺,舒太妃現下在甘露寺修行,即使我願意出宮跟您走,這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們終究是無處可去的。”

氣氛一時間無比感傷。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情之一字,真的是殺人於無形之中。”

果親王飲下茶碗中的烈酒,輕嘆出聲,無限惆悵。

“王爺,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安陵容極力勸自己收斂心神,正色道。

“我上次去年府時,發現一個秘密,這事我並未與皇上講過。”

…………

三日後。

京城中出現了一夥盜賊。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子時四刻,這夥穿夜行衣的蒙面大盜,悄悄地在年羹堯將軍府的前院,放了一把火。

趁著管家帶人救火之機,潛入後院假山處,盜取上百箱黃金白銀,乃至珠寶玉器,竟是來了個“連鍋端”。

待管家與僕人,滅了前院的大火之後,才發現後院隱秘的“金庫”被盜。

四下檢視,竟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可尋。

管家哪裡敢報官府,這些可都是年大將軍收取買賣官員的賄賂。

這管家即刻派人,快馬加鞭,奔赴西北通傳年大將軍。

但報信人未至西北,這事已經在京城中傳開了。

甚至那“黃口小兒”,還在大街上編了“口水歌”來罵貪官。

“年大將軍已定邊,皇帝揮毫不值錢。”

“西北軍書九重令,寶刀常作月光懸。”

城中百姓交口相傳,而且很快價值不菲的珠寶玉器出現在市面上交易。

有一種只有皇家才有的“瓜子金”,也傳到了市面上。

這“瓜子金”由碎金製作而成,十分珍貴。

這本是皇家才有的東西,皇上特別賞賜給年大將軍的,怎麼會在市面上流出呢?

這間接地證實了,盜賊夜盜大批財物皆出自年府。

皇上龍顏震怒。

此時,年羹堯至西北又送來請安摺子。

那奏摺上居然寫下“夕惕朝乾”,擅自顛倒了次序。

這對於帝王就是大不敬!

也是赤裸裸的挑釁!

帝震怒。

先前發去裁軍,縮減軍費,推行西北新政的要求,年羹堯竟然是無一答允,蔑視皇權,猖狂至極。

竟然又上了奏摺,提出西北還需要十萬兵士,每月的軍需開支提到一百五十萬兩。

皇上提出:“這軍餉可在西北四省就地解決,不要讓朝廷另外籌款了。”

年羹堯回覆說:“西北四省太窮了,僅青海一個省,開戰以來,十年都恢復不了元氣,根本無法承擔十幾萬大軍的開支。”

“擁兵自重,維護西北官員,無視朝廷的政令,他是把西北當成了自己的地盤,朕豈能容他?”

皇上在內書房摔了茶盞。

果親王亦怒道。

“皇兄,據臣弟安排的內線來報,您派去孫嘉誠監管軍需,年羹堯已經將其秘密處死。”

張廷玉也道:“皇上,那西北更是傳出,帝出三江口,嘉湖做戰場,這年羹堯有謀逆之心哪!”

皇上冷笑,與張廷玉道。

“上次果親王截下,敦親王勸年羹堯謀反的書信,朕已知他們秘謀已久。”

“皇上,西北軍情急報。”

蘇培盛入內,送上竹筒內的信箋。

“老十七,你來唸。“

“皇兄,是李衛安傳來的急報,言說西北現在的號令是隻知軍令,不知皇上……”

…………

翊坤宮。

夜。

首領太監印公公悄然領一人入內室。

“小印子,你快去外面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華貴妃急道。

來人卸下連帽遮面的斗篷,竟然是一位滿面風霜的老者。

此人乃是年羹堯自西北請來的名醫。

陳大夫自從年羹堯到了青海,就一直在他身邊伺候,是年羹堯極看重的親信。

此次千里加急,冒險避人耳目進入後宮,自是受年羹堯委派,來替華貴妃診脈。

上次兄妹相見,年羹堯就起了疑心。

明明妹妹盛寵,從前在王府時也曾有孕,怎地皇上登基之後,妹妹盛寵不衰,但久年無孕呢?

“陳大夫,您是青海一帶的杏林聖手,可否診出本宮為何一直未能懷上龍種?”

陳大夫為華貴妃診脈的神情極為凝重。

“怎地?可是本宮身子有疾?”

“華貴妃,大將軍待我恩重如山,恕我直言相告,娘娘用麝香已久,深入肌理,已經是不能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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