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器官移植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我們的身體會因為這個器官與原來的不同而排斥它。

————

我們跟著大姐姐來到了的一個小分站點。

過道前面出現了亮光,應該是大姐姐口中所說的的分站點了。

進去的前一段時間,眼睛因為習慣了黑暗的環境,一下子站在有光的地方就會覺得特別刺眼。

我們用手揉揉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能接受現在的亮度。

這個分站點建在一個用混凝土建成的空間裡,天花板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水管和亂七八糟的電線。光就是上面的三個小燈泡發出的。

到了亮處我才看清大姐姐的容貌:烏黑的頭髮剪成了漂亮的水母頭,頭頂上用粉色的小卡子卡住那些遮擋視線的髮絲,面板光滑白皙,修長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的魂魄勾出來,身著優質的特種兵服,腰上還掛了滑索道用的繩子和一個黑色的發射器。

我摘下發箍,甩了甩頭髮,又重新戴上,等著大姐姐安排。

大姐姐走上前,我們在後面跟著。我順勢瞄了一眼她手裡的傑瑞,不知怎地,暈過去了。

“萊森!我回來了!”大姐姐朝裡面喊道。

“哦!”一個清爽的男性聲音從小房子裡面發出,應該就是大姐姐口中的萊森了。

那個叫萊森的人推開小房子的鐵門,一個高挑的身影站在我們面前:他有著一頭如麥穗般金黃的頭髮,每一根髮絲都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湛藍色的眼睛像是裝下了整片大海,溫柔又憂鬱,身穿一件奶白的T恤衫和一條奶咖色的長褲。

再看看我:剛洗了的頭髮現在就出油,卡其色的髮箍也被汗水浸溼,墨藍和熒光綠配一起的校服穿在身上,那叫一個噁心,唯獨白色運動鞋和胸前繫著的紅領巾看著還舒服點。

我心裡不由得感嘆道:現在的人都這麼注重外表了嗎?長得比明星還好看!

我把注意力聚集到他們兩個人身上,現在正在對話:

“抓到傑瑞啦?”萊森說。

“嗯,剛抓住時還看見有幾個小學生跟了過來,想瞧瞧,結果傑瑞總是罵我們,然後小學生就一直罵它,他們說要跟著我去這裡,我就也帶過來了。”

“我好像聽見外面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確實,level1有斷電期,我不知道笑魘怕光,我就開啟手電筒,然後就和笑魘們打起來了。”

“誒,忘跟你說了,回去以後還得跟你好好聊聊,先把他們帶過來吧。”

他們說完,就把我們帶到萊森叔叔身邊。

萊森的目光在全員身上掃了一遍,卻在一刻間停了一下,又繼續看別人了。

隨後萊森就開始自我介紹起來:“我叫萊森.納什,13歲那年從英國轉到中國來上學,懂點中文,現在是復旦大學的學生,我是在回家開門時卡到這裡來的,那叫一個離譜。”

“那大姐姐呢?”我問。

“我叫楊獻博。”

“楊獻博!”聽到名字的那一刻我們全都震驚的望著美麗的大姐姐,眼睛瞪得跟死魚一樣大。

“嗯?怎麼了?”大姐姐被嚇懵了。

“我們班就有一個叫楊獻博的。”

雙方沉默五秒鐘,事實上來講,世界那麼大,遇到一個重名的幾乎可以吹一輩子了。

“呵呵,那還真是巧了啊,我16歲,重慶人,聽你們說話好像是北京的吧?”

“對,我們都是北京的,我叫季子,他們分別叫田景曦、王燁、楊小樂、楊陽、李浩銘。”我一次說出我同學的名字,唯獨丟了亞羅。

“還有亞……”

“噓!”我朝楊陽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楊陽也呆頭呆腦的看著我。

我為什麼不告訴大姐姐亞羅的存在?在剛剛萊森叔叔掃視我們的時候,萊森的目光正好停在我身後,而我身後的人就是亞羅,當時萊森的臉上還有股驚訝之色,我預感著可能看見有派對客在我們團中,感覺奇怪而已。

大姐姐他們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疑惑的看著我,我回了一句“怎麼了”就不再看我。

萊森叔叔溜達了一會兒,說:“楊獻博,你先把傑瑞給我吧,我和哥們試試弄醒,在順著事情發展安排安排。”

“行。”

說完,就要把傑瑞從楊獻博手上傳到萊森手上。

“等會兒!”我腦袋突然轟的炸開,想到了一條關於傑瑞的交往規則,連忙叫住他們,“叔叔先聽我說完,我記得網站上說如果你試圖離開傑瑞,就要做好切出的準備,所以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離楊獻博太遠。”

“哦,原來是這樣,對了,你是不是後室狂熱粉絲啊?對實體這麼瞭解。”萊森問。

“狂熱應該算不上,但看到有關後室的東西還是挺感興趣的,我們都是提前瞭解基本情況才進來的。”

“哦,不過這也挺厲害的。”萊森溫柔的誇了我一句,轉頭又把他的哥們叫出來。

裡面的人聽見萊森叫他們,都陸陸續續的出來了。

出來的瞬間驚豔了我好幾次:頭盔、軍服、防彈衣、護腕、手套全都戴上了,人人都穿著一雙不簡單的靴子,各種各樣的槍支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看得我眼花繚亂。

乍一看四個人裡面有三個美國人和一個韓國人,全都是二十出頭的。

剛出來時,我感覺那些大人都是故意走到我們後面站著,但整個過程在別人看來都出奇的自然。

萊森走到一個黑皮老外身邊,與他小聲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英語後,就走到一旁了。

我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待會兒要吵一架或抬起槍來就打,最後在造成對方傷亡我方傷亡。但是這種思想太幼稚,想多了我心裡也不好受。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對上了我的猜想。萊森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我,或者說我身後的人,臉上再也沒有剛才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冷酷。

這眼神盯得我渾身不自在,可出於條件反射,我也不知不覺的盯著萊森看。

就這樣,氣氛僵持了幾秒,就在我以為不是我想的那樣時,萊森卻突然用英語喊到:“Maintain a defensive state!(保持防禦狀態!)”

叔叔們飛快抬起槍對準我後面的東西,沒錯,是東西!那東西也意識到不對,馬上閃到我後邊,把我雙手銬在背後,右手的手口抵住我的臉。

完蛋!萊森還是看到了亞羅!

我們全被萊森的一嗓子嚇一跳,面對亞羅的突然襲擊,我久久都沒回過神來。手口上的尖牙就這樣接觸我的手,它是想把我同化嗎?

“亞羅,你是想同化我嗎?”我小聲對亞羅說。

“你難道不知道同化人的技能是可以控制的嗎?=)”亞羅的尖牙在我臉上摩擦,把我弄得直癢癢。

“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

“我去,發生什麼事了?”楊小樂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

“萊森叔叔發現亞羅了。”楊陽回答道。

“啊?這怎麼辦?”李浩銘開始著急起來。

同學們擔憂的看著我,我也在亞羅與萊森的對峙下放鬆開來。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看看萊森有什麼反應,我在幫著亞羅說話。

一段無聲的對峙過後,萊森問道:“季子,我很好奇,你們怎麼和一隻實體相處的那麼好?”

我剛想開口,卻被楊小樂搶了機會:“不是,這有什麼好好奇的?難道在你們眼中,派對客一定是危險的嗎?”

“對呀叔叔,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亞羅這種友好的派對客要好好珍惜,就像帕爾特那樣。”這句話是李浩銘喊出來的,我在前廳和大家說過關於帕爾特的事。

“叔叔,一個人的人品不能從他的長相與身份判定,獵人對待小動物也可以很溫柔,亞羅也一定是那個善良的一方。”田景曦也站出來說話。

“也就因為它的善良,派主在大遷移中拋棄了它,這才跟我們在一起。”楊陽幫忙辯解。

一直沉默不語的王燁也為亞羅撐腰:“叔叔,我想你們應該改變改變思想,不要從事物的外表來判定,要是這樣的話,你永遠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善是惡。”

同學們說的話直接點醒了在座的所有大人,他們聽後都無比震驚,緩緩放下槍,望著萊森。

萊森和大姐姐也呆在原地。也不知道傑瑞什麼時候醒的,在眾人面前說了一句:“亞羅是善良的,亞羅是善良的,我贊同,我贊同。”

所有人都盯著大姐姐手裡的傑瑞,怎麼也不相信這是一隻猖狂自大的鸚鵡說的。

“看什麼看,繼續,繼續。”

我苦笑一聲:“萊森.納什,記住,善良,人人都可以擁有,我們永遠都為亞羅說話。”

萊森後退了一步,顯然是被我們的氣場鎮壓了。

亞羅鬆開束縛,對我說:“謝謝。=)”

我回頭朝它笑了笑。

終於,萊森禁不起友誼的力量,妥協了:“行吧,你們跟我來。”

我們走進這棟小房子,裡面的佈局還算順眼:長方形的木桌擺在中間,左邊有兩排沙發,房子最裡面放著幾個鐵櫃子,旁邊放著我不認識的武器,右邊有一臺膝上型電腦和印表機。

人群鬆散開,大姐姐也因為一時沒看好傑瑞,讓它逃出勾爪,飛到我的肩上。

傑瑞還在我脖子上蹭兩下,叫道:“喜歡!喜歡!”

全員回頭望著我,又望了眼我肩的傑瑞,空氣瞬間凝固。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吸鳥體質?”楊陽開了個玩笑。

“也許吧,雖然我們有仇,不過傑瑞這個樣子挺可愛的。”我又學著網上養鳥主播的樣子撓它脖子,傑瑞也歪過頭,叫了兩聲舒服。

難道是笑魘的血讓我變得吸引傑瑞了?

“嚯,這一幕真神奇。”萊森表示很驚喜。

跟傑瑞玩了一會兒,我問:“萊森,你知道大遷移的實體們去哪兒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我又問傑瑞:“傑瑞你知道嗎?”

傑瑞聽我發問,說:“知道,知道,levelC-666,levelC-666。”

“嗯?C室群?”

“C室群是什麼東西?”楊陽問。

“C室群是後室的一個分支,但本質不變,也有實體和奇怪的現象。”我解釋道。

“既然實體們全都去那兒,我們就探索探索levelC-666吧。”

“可以。”

說完,萊森走到膝上型電腦前,開啟網站,點選原創層級,扒拉到“levelC-666PPT”。

PPT這幾個字母是紅色的,根據我的經驗來看,標題樣式跟預設體不一樣,證明這個層級很特殊或者有故事發生。

我點選標題,頁面載入了一段時間,一張配色辣眼的圖片出現在我們眼前:高飽和度的粉色天空配上高飽和度的綠色草原,中間還用純正的黃色寫著“levelC-666PPT”,中間的“-”被替換成了人類的眼睛。

“是夢核。”我說。

“哦,原來夢核就長這樣。”王燁在一旁欣賞著。

我往下拉,這些頁面全都被整成配色作嘔、畫質低、漂浮不明語句、插入不明圖片的插圖。

整個level的情況大概是:levelC-666PPT是一個由計算機房組成的空間,機房與機房由走廊連結,電腦可以正常使用,如果用這裡的電腦向外界傳送訊息,會被轉換成和那些插圖一樣的圖片,雖然沒有實體,但精神傷害極大,從來都沒有人進去在出來。

“這個層級很危險啊。”我琢磨著應對方案,始終想不出一個合理的。

“要不,咱們先看看levelC-666怎麼進?”王燁說。

“行,我看看啊。”我扒拉到顯示入口和出口的那一頁,進行著一系列篩選。

入口一共有8個:在levelC-305內找到一家網咖,在levelC-47內收聽計算機課程時切出,從levelC-220切出,在level196發現一個電腦間,找到level52的機房,在levelC-101入睡,從levelC-185的學校中切出,在level230的交易區撿起一個軟盤。

“來吧,選一個入口。”我說。

楊陽擠到跟前,看了一陣子,說道:“首先排除C室群的入口,要去就直接去levelC-666,那樣更快些。”

“行,這樣的話只剩下level196、level52和level230了。”

“要不,咱們先看看這些層級的介紹?”王燁問。

我們同意了。

我退出頁面,點選圖書館,點選層級列表,一個包含一千個層級的列表出現在我們眼前。

我扒拉到level52的位置,卻突然發現,標題竟然是覆雪平原!

“怎麼會這樣?!”這突然的更改無疑是一個後室粉致命的打擊,level52是享樂戰爭爆發的地方,也是掃興客的家,全是因為這個才讓後室火起來,現在被改了,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我又看了一眼上面的level50,改成了邊獄公路,原來的應許之地早就不復存在,那可是掃興客最後的家啊……

“既然level52沒了,就看看level196和level230吧。=)”亞羅說。

“OK。”我又扒拉到level196的位置,定睛一看,字是黃的,也就是說,它被刪了。

我們看後一陣無語,但level196不是一個很著名的層級,沒留下過什麼驚天動地的歷史,也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現在唯一的去路就是level230了,但願它沒有被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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