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中巴車上,阿寶和銀娣一座之隔。阿翔透過兩張座椅的間縫中,看到爸爸閉眼靠在窗上,腦袋隨著車子的顛簸,不停地晃動。

“到站了,到站了……”阿寶被人群疏散的哄嚷聲驚醒了。等他起身整理完了衣角,銀娣已經不在前座上,他看到車門口只剩三個人前胸貼後背。

阿寶一直跟在銀娣身後,阿翔被媽媽拽得緊緊,一刻不停地向印刷廠走去。

在宿舍的走廊裡,路過的工友看見銀娣和兒子剛進屋,後面跟著有些消沉的阿寶,調侃道:“阿寶,有本事,總算把你老婆接回來了啊。”

阿寶尷尬笑笑,沒有作答。進屋後隨手把門關上了。

“對不起,銀娣,我以後再也不說傷人的話了。我是有口無心的,千萬別往心裡去……”

對於道歉成為家常便飯的阿寶來說,銀娣無動於衷。但是對於他和廠裡的一名叫“胡蝶”的女人,糾纏不清的關係,銀娣無法釋懷。

銀娣在被阿寶趕回孃家之前,就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閒言碎語。他倆在工作上捱得很近,再加上女方有幾分姿色,日久生情在超出安全距離的任何男女之間都會產生。

雖然明面上,二人沒有什麼過分的舉止。眉來眼去的時候車間主任也不在現場,但怎麼逃得過其他員工的眼睛呢?好事者的話張嘴就來:“阿寶和女員工勾搭成奸”“二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等。

廠區才多大的地方,不久就傳到了銀娣的耳朵裡。敏感的內心讓她細思極恐起來。但她始終相信傳謠有被誇大的嫌疑,阿寶性格再張揚再難服管。總不會在公共場合,不顧家人和自身形象做出敗壞門風的事吧?

阿寶聽到了不少人在背後議論,他這樣的厚臉皮當然不予理睬。回家幾番和銀娣解釋:“別聽人家瞎說,我們只是在工作上有點接觸,下了班你什麼時候看到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過?”

銀娣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詞。阿寶朝九晚五,除了和幾個工友在走廊裡聊天,就跟老婆孩子窩在一起。

時間往前倒一倒,一個夏天的週末,廠裡的男女人手一個鋁飯盒,爭先恐後的朝食堂走去。在視窗前,幾個腦袋左顧右盼地等著最前的那位,手捧飯盒,從胖廚師的長勺裡舀入清涼的綠豆湯。微顫的雙手還沒端平飯盒,後面幾人就擠上前去,惹得那人抱怨:“急什麼嘛,我綠豆湯都要倒翻了!”

這時候排在他們後面的阿寶,倒是十分冷靜。他不經意地回頭,看見了胡蝶。

阿寶一個眼色,暗示她排到自已前面來。可胡蝶躲閃的眼神,略顯緊張的把頭扭向了一邊。

阿寶對著身後的工友說,幫我看一會,我馬上就回來。等胡蝶臉色恢復時阿寶已經到了跟前。

“排到我前面去。”

“算了,不太好吧,遲早要輪到的。”

“哎,走吧,又沒人說你,走吧。”

胡蝶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走向前去。在阿寶的呵護下胡蝶提早打到了綠豆湯,胖師傅不忘說一句:“呦,你們兩個真是親密,上班在一起下了班也在一起。”

胡蝶頓時泛起了紅暈,阿寶看到她不知所措,急忙說道:“別瞎說了,你這是沒事找事啊。”

胖師傅笑笑回答:“鬼才相信你們沒事呢。”

阿寶蓋上盒蓋,嫌棄地看了一眼胖師傅,和胡蝶一前一後走去。

“我走了”。阿寶意味深長地道別胡蝶,在二人即將分開的岔路口。走了幾步還不忘回頭瞧瞧她風姿綽約的背影。

“兒子,看爸爸給你打了什麼?”阿寶對著阿翔喊道。

“爸爸,是綠豆湯嗎?”阿翔興奮地問。

“是啊,來,跟媽媽一起吃吧。”阿寶把飯盒放在桌上,從臨時搭建的灶頭邊的籮筐裡拿了兩個碗和一個瓢羹。綠豆湯剛倒入第一個碗後,阿翔就迫不及待拿起瓢羹舀了起來。

“好甜啊……”阿翔發出感嘆。阿寶趁機問:“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爸爸,吃完還能再去打嗎?”

阿寶瞪眼回答:“你這個吃飽釵,一次只能用一張冷飲票。你把下個禮拜的票用掉了,到時候你只能吃屁了。”

比起兒子的意猶未盡,銀娣顯得沒有食慾,她心裡的疙瘩就是老公和那個女人的傳聞。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倆有不正當關係,也不好妄下定論。

阿寶心知肚明,卻假裝關心地問:“銀娣,你怎麼不吃啊?要被兒子吃光了都……”

銀娣突然來了一句:“你兒子這麼喜歡吃,下次拿熱水瓶去打吧。”

阿翔好奇地問:“爸爸,熱水瓶也能打嗎?”

阿寶愣了一下說:“不是你媽提醒,我都忘了。下次吧,給你打滿滿一熱水瓶綠豆湯,好嗎?”

“好啊好啊”阿翔拍手稱快。

可讓阿翔沒想到的是,熱水瓶打滿需要兩張冷飲票,票子有限,不知阿寶是否捨得。

阿寶終於又在一個週末的傍晚,拿著熱水瓶去打綠豆湯了,路上遇見了胡蝶。

胡蝶除了長相甜美,豐腴的身材更是男同事私下裡津津樂道的話題。

阿寶有意的使了一個眼色,嬉中帶色。胡蝶雖然羞怯,但蘊藏在體內的風情萬種被他撩撥出來,在前後夾緊的雙腿步伐中,盡顯扭捏。

在隊伍中,阿寶不時回頭對著胡蝶竊竊私語,羞的她兩悱一紅,冒出一句:“要死啊你。”

旁人都看在眼裡,他們臉上都掛著尬笑,卻沒有一個道破的,除了那位胖師傅,又開口了:“呦,今天又一起來打綠豆湯啦。阿寶你真是有福氣啊,家裡有個這麼賢惠的老婆,外面還有個這麼漂亮的搭子……”

阿寶生氣了:“說誰搭子,你這人怎麼亂說話呢?我跟胡蝶只是同事關係,你不要給我亂造謠了。再說了,跟你有關係嗎?”

“好吧好吧,我不說了,反正跟我沒關係。打完綠豆湯就走,不要佔著位子好嗎?”胖師傅話裡明顯是嫉妒了。

阿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看胡蝶已是一臉羞愧難當。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像一個交往已久的情人似的把她帶出了食堂。胡蝶還在恍惚當中,聽到後面人群的窸窸窣窣。

走出門口,胡蝶才意識過來。阿寶給了她一個猝不及防,趕緊甩脫他的手,呼吸也急促起來。

“你幹嘛呢,當著這麼多人面拉我的手?”

阿寶一愣,解釋道:“對不起,我剛才昏頭了。”

胡蝶的臉已經滾燙,扔下一句:“你這人真是的,以後不要跟我排在一起了。”然後急衝衝地離去。

阿寶再傻也感覺出來了,胡蝶不是嫌棄他,而是欲遮還羞。

阿寶拎著熱水瓶心思沉重朝宿舍走去,不管他腦子裡在聯想還是意淫,她倆的關係最終還是從曖昧不清走到了肌膚之親。

還記得阿翔那次放學回家,在職工阿姨口裡得知,爸媽發生口角了嗎?爸爸一氣之下,甩手走人了……去了哪裡?阿寶口述去街上逛了一圈,可誰也沒想到,竟然跟胡蝶私會去了。

這是他倆第一次正式的私會,在臨天橋的河岸邊,各自坐在石凳上,看著被晚風掀起的陣陣波濤,沉默不語。

胡蝶先開口了:“你說,我們這樣好嗎?”

阿寶嘆了口氣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跟我老婆總是聊不到一塊。”

“你們結婚十年了吧?怎麼還聊不到一塊?”

“我也說不清,結婚前瞭解的不多,婚後發現性格不合,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不是跟我說你追了她三年嗎?瞭解的還不夠多?”

“其實也不算追,就是幫她們家幹活唄。當初是被她很文靜的氣質吸引了,後來知道她的家世,跟我很像,又很同情她,所以……”

“你是喜歡吃新鮮米飯的吧?你對你老婆是不是厭倦了?”

這一問把阿寶問懵圈了,就算他再怎麼嫌棄銀娣不夠溫柔,不會說話,但在她人面前是不能數落老婆的。

“我不是厭倦,是對她不夠了解。雖然跟她媽和她的兄妹關係處的不錯。但是在這三年中,她一直跟我保持距離,直到我回城前,被她媽逼著發誓,才同意銀娣跟我走的……其實,我對她的性格根本不瞭解。”

胡蝶一聲冷笑:“你們男人都是藉口,得到之前什麼毒誓都敢發,得到之後又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阿寶慌忙解釋:“感情這種事誰說的清楚?你不是也談過一個嗎,還不是分手了嗎?”

胡蝶一下從石凳上站起來,不悅地說:“那是他背叛我好伐,當然要分手了!難道還要我去求他複合嗎?”

阿寶走了過來,溫暖如水的眼睛對著她說:“好了,不提傷心的往事,都過去了。”

胡蝶的情緒出現起伏,對著流動的河水訴苦:“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談了三年,本來都打算結婚了……人生有幾個三年啊。”

阿寶趁機悄悄捏住了她的手背說:“有無數個三年,但是過去的三年不可能回來了。以後還有更多的三年……”

胡蝶掙脫了幾下,沒有掙脫他的手指。阿寶一直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看著她白裡透紅的面板,柔軟纖細的毛髮,還有玲瓏雅緻的五官。

胡蝶發出低語:“你想幹嘛?”

阿寶壓低嗓音說:“你知道我想幹嘛?”

“你別這樣,你對得起你老婆嗎?”

“跟你講過多少遍了,我跟我老婆就算不離婚,日子也過不長了。性格不合是很難相處的。”

“你別老是拿性格不合來說事,世界上哪有很合的夫妻啊,還不是稀裡糊塗過日子。”

“對,我可以對她稀裡糊塗,但對你我是認真的。”

阿寶索性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臂膀,用更深情的語氣說:“胡蝶,你的人就像你的名字一樣美麗。每天在車間裡看著你,我上班都沒時心思了。再路上遇到你,我說話都結巴了……”

胡蝶又甩了幾下胳膊,還是徒勞無功。只好羞澀地說:“好了你別說了,你還是放手吧,要是被別人看見就不好了。”

阿寶笑笑:“看見有什麼關係,別人還以為我們是情侶呢?”

“你這人臉皮真厚啊,阿寶。”

“呵呵,女人不都是喜歡臉皮厚的男人嗎?”

“再不放手我喊耍流氓了啊。”

“你喊你喊,把人都喊來,讓他們都看看我們這對情侶是怎麼吵架的。”

胡蝶氣的詞窮了,擠出一句:“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賴啊……”

阿寶望向一邊的牆角說:“我們去那邊,這裡過路的人多,我有話要對你說。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們以後還要一起上班呢。”

在半推半就下,胡蝶被阿寶拉到了牆角下。不僅胡蝶心跳氣短,阿寶也有點慌亂了。

“你到底想幹嘛?有什麼話非得在這裡說啊……”

阿寶調整了呼吸,雙手更放肆地抓住她的肩膀,眼神像鉤子一樣把胡蝶的魂都牢牢鉤住了。近在耳邊的呼吸聲大而深長,胡蝶意識到今晚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阿寶對她的溫柔攻勢。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她能做的只有閉上眼睛,逆來順受。

阿寶突然目露慾念,把胡蝶一把貼到了自已的胸前,再吞嚥了一下口水後,如飢似渴般地親了上去。

胡蝶被他有力的雙爪牢牢抓著,無法動彈。在阿寶那張瘋狂舔舐的嘴巴下,只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嗯嗯”的回應聲。

阿寶的親吻從她的嘴上剛結束,又向她的臉頰侵犯起來,用潤滑的舌尖一直舔到脖頸,在耳朵邊的肌膚上不厭其煩地探索著。

“不要這樣,不要……”胡蝶覺得阿寶沒有適可而止,使出渾身力氣想推開他。

阿寶完全失控了,沉醉的他突然聽到一聲聲“不要”,才意識到自已已經冒犯到了她。

他立即停止了嘴上的動作,雙手也鬆懈了。胡蝶就像掙開手銬似的,本能地退了好幾步。

阿寶依然直勾勾看著他,看著她抬手在擦留在臉上的口液痕跡。

“阿寶,你太過分了,你這個流氓!”胡蝶變得哀怨起來,眼睛都紅了。

阿寶還在回味剛才的瘋狂,估計誰要是打他三棍子都沒反應。

“阿寶,我不想再看見你……”胡蝶反身離去,享受過後反倒變成怨恨了。

直到她的身影在人群中剩下了一個輪廓,阿寶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我特媽太過分了,我,我,我……”

恢復工作的日常,兩人該面對還是要面對。只是阿寶心虛地不敢正眼瞧她,胡蝶也是一副刻意躲避的神態。這讓平日裡見慣他們眉來眼去的人,突然不習慣了。

“他們到底怎麼了?不會真發生什麼事了吧?”這種傳言從車間裡開始發酵,一直傳到了其他職工的耳朵裡,也傳到了本來就對阿寶持疑待定的銀娣那裡,讓她寢食難安。

搬弄是非的人把髒水潑向了銀娣,說她一個婦人連老公都管不住,自已肯定也不是好貨色。因為總拿蛇鼠一窩來形容他們,不由得讓銀娣再也無法忍受,在阿寶每天下班之後,再三追問。被逼急的阿寶當場承認了越軌的行為,接著又破罐子破摔,說出了那句把老婆活生生逼返孃家的話。

改革開放以後離婚的夫妻逐年增多,無法調合的夫妻選擇如此也何嘗不可。但銀娣考慮的最多的是,即使離婚,除了當年能期待她過上好日子的人,當然也有等著看她笑話的人。

因為外婆早就說過,村裡很多人看不慣阿寶,都說他像個二流子,還說銀娣跟著他肯定要吃苦。可外婆還是力排眾議,還是僥倖心理讓她賭了一把。

說她是老眼昏花,還是執而不化,都沒用了。畢竟她這個“寡婦”聲名在外,早已百毒不侵。

阿寶,你每一次犯錯都在給自已的仕途設障,你不但會毀了自已的人生,也連累了身邊這麼多無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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