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如同嚼蠟,氣氛特特微妙,彷彿下一秒就要掀桌子。
聞秦嚼著米飯,跟個吃土一樣難以下嚥,每每看到維術這張臉,就想起慘痛的經歷,還有他消失的小菜雞。
“怎麼回事?不合胃口嗎?我可記得這些都是你你們喜歡吃的。”裴老夫人道。
幾人搖了搖頭。
白酒卿道:“最近減肥。”
聞霆道:“天氣炎熱屬實沒什麼胃口。”
“瞧見聞先生帶著冰髓玉竟也覺得熱,這倒是稱奇。”白酒卿皮笑肉不笑。
“最近服裝市場製造起了身材焦慮,白小姐身材已經如此多姿,可別跟風了。”
“聞先生哪裡話,身為一個商人,自然懂得適可而止。”
兩人皮笑肉不笑相互拆臺,還拿起酒杯隔空敬酒起來。
“師父以往您最愛吃這酸菜魚了,今兒做客您也別客氣。”聞霆夾起酸菜魚,正準備放到維術碗裡,忽然就被一雙筷子給截胡。
“小術最不喜歡的就是酸菜魚,你這個做徒弟的竟這都不懂,令人心寒。”白酒卿笑著對維術說:“你說是不是?”
維術皺眉,冷聲說,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一回事?”
兩人都收回了筷子。
白酒卿不緊不慢道:“能有什麼事,一上來就說我是小三,大抵當初我是太放開了。”
聞霆道:“白小姐這話什麼意思,我師母對我師父的愛眾人皆知。”
“什麼師母,我都沒承認過江榆是我母親。”寒英氣鼓鼓道。
雖然想起來的記憶不多,但能依稀想起來江榆並不喜歡他。
而且江榆也只是把他當做小妖,還差點殺了他。
“夠了!”維術怒瞪著聞秦:“這裡不是我家,你喜歡江榆就去讓她當你兒子後媽。”
維術的識感和記憶恢復後得差不多後,她真真切切肯定自已喜歡過江榆,但只是一瞬。
頂多是因為看到某人的影子而產生的好感引發的錯覺。
“渣女老不死!”聞秦嘀咕了一聲
維術冷笑一聲,眯了眯眼睛:“我渣?你敢問你爹,除了你娘就沒有過其他人嗎?”
直接把人噎住了。
問霆活了多少年,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白酒卿“噗呲”笑出了聲。
維術瞪了過來,她連忙解釋:“我禁慾。”
白酒卿這樣說,維術心中瞬間湧起許多愧疚感,她不僅沾花惹草,也沒守身如玉過。
維術轉身對裴老夫人道:“今天鬧出這麼一場笑話,失禮了,你想讓我幫的忙直接讓你女婿和外孫幫忙就好,你可能不知道,他們在圈子裡也是沒人敢惹的。”
“是我的問題才對,竟不知你們有淵源。”裴老夫人問道:“不知會長您是怎麼知道我有事請求的。”
“寒英見我悶悶不樂,就一股腦說了出來,我自然能猜到你想讓我傳授言川。
不過很可惜,我以後都不再收徒,只能將這等好苗子給他人”
隨後維術拉起寒英的手離開。
等維術離開別墅後白酒卿歉意地道:“夫人今日失禮了。”
她危險地眯了眯眸子,嘴角的笑意令人瘮入寒冰。
忽然聞霆懸浮在半空,渾身青筋暴起,面目赤紅,他捂著脖子,疼痛到無法呼吸。
聞秦瞪大眼睛,想衝上去,發現自已完全動不了了。
裴老夫人看著這一切,也說不出話來,身體止不住地在發抖。
“幾隻螻蟻也敢在吾面前叫囂,若不是她在,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忽然白酒卿的手機響了,看到是維術的來電,就急忙出去了。
聞霆從半空掉下來,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裴老夫人也被嚇得癱軟在地上,她哪有見過這種場面。
寂靜無人狹小的小道上,路燈微弱的燈光明照下來,落在路邊的長椅上。
維術抱的很用力,手緊緊搓著衣服,眼眶的淚水浸溼了白酒卿衣衫。
“為什麼哭?”
這句話白酒卿問了好多遍了,想了很久好像也沒什麼人能欺負維術,也沒什麼人能讓她傷心的。
維術吸了吸鼻子,咬著自已的唇瓣,赤紅的雙目不斷湧出眼淚。
她怎麼敢說出來,儘管白酒卿全都知道。
舊事已往,可她還是很內疚,憑什麼白酒卿付出那麼多,而她什麼也償還不了,也無力償還。
甚至白酒卿可以守身,而她反應過來自已已經這麼髒了。
她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會這麼想,以前不會這樣的。
身體不斷顫抖,她緊緊挫著對方的衣服,強忍著不讓自已癱軟在對方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遍又一遍呢喃著。
“你又沒有對不起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白酒卿輕輕安撫維術。
她細長的手輕輕撫著維術的髮絲,抿了抿嘴唇,那雙深幽的眸子有說不清的情緒,她仰望晝夜,深吸撥出一口氣。
“好了,有什麼不能說的,犯錯很平常,是正確道路上必經歷的。”
“錯的一切都是我,可我沒有勇氣說出來。”維術的眼淚一顆又一顆滴落,“我好愛你,可我犯了好多錯事。”
“這都是一種鋪墊不是嗎?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會喜歡我,愛上我,每一次都要為了我隱藏起來,壓抑自已,甚至因為我離開冥府離開長生之隕。
我知道你很想見我,可你怕隱藏不住,你害怕因為那些惻隱之心害我的化身。
但你不知道這些都是我,因為我也很想你,想見你,想和你共度餘生,可我的身份和枷鎖讓我很難表達這一份心意。”
維術的眼淚根本止不住,她無力地靠在白酒卿身上。
維術搖了搖頭,眼淚嘩啦嘩地流:“白酒卿我好愛你我真的好愛你,越是這樣我就覺得越內疚。因為我犯了好多錯,為什麼覺得那些人像你,我還……”
白酒卿抓著維術的肩膀,動作很輕,“我不在意你之前和江榆露水情緣,這不是錯誤,很正常的生理需求。
而我禁慾是因為我本就難以生出慾望,所以你不必覺得內疚。”
維術搖了搖頭:“不止…”
白酒卿幫維術擦掉眼淚,猶豫了一下才說:“難道你不發覺每一個都和長得很像,連言行舉止都像嗎?再者你怎麼那麼傻,我說過我每次出現都不是偶然。我以為你全部都知道,原來不半知半解。”
維術吸了吸鼻子,忽然就發覺起來了,她打了白酒卿一拳,“我還以為…以為就那麼幾個是你…我跟好多個談過戀愛…還……還跟我阿孃一樣……”
“撕——”白酒卿揉了揉肩膀:“你還真不手下留情啊。”
維術忽然又哭了出來,“都怪你!不然我以為我泡了那麼多帥男美女。”
“別哭了,真的好醜。”
白酒卿把紙巾遞過去,維術一把搶過,擦了擦淚痕。
她吸了吸鼻子,手伸進白酒卿衣袋裡找糖果,摸索了一番,只有一個冰涼圓形的小東西。
她拿了出來,白酒卿一看就急眼了,伸手就要去搶回來。
維術眼疾手快,將東西藏到身後:“什麼東西啊?”
白酒卿道:“一塊懷錶而已,可以還給我吧。”
“不行,你那麼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能有什麼秘密。”白酒卿上手就要去搶。
維術就是死活不給,單手抵住白酒卿,將另一隻手伸出去,讓她夠不到。
“讓我瞧瞧這表有什麼奇特之處。”說完她直接就開啟了,真真切切就是一塊普通的表,不過裡面嵌著一張很小很小的肖像。
看到這一張肖像塵封已久的記憶開始翻江倒海。
那時候白酒卿化為名陳雪,一襲紅裝,青絲三千,眉眼間止不住的笑意,塗著丹紅的手捧著她的臉,另一隻手拿著毛筆給她畫紅唇,那時候的她鳳冠霞帔,臉上還有淡淡的紅暈青澀稚嫩。
“可以還給我了吧。”白酒卿認真地道。
雖然維術想直接收入囊中,但看在白酒卿那麼想拿回的份上就還了回去。
“我也想要。”
“改天也給你做一個,還有好多好多我們之前結婚的畫面,各種結婚照我都還留著。”
維術眨了眨眼睛,臉頰上略有一絲紅暈。
白酒卿靠在她肩膀上,輕柔地在她耳邊道:“寶寶不哭了是不是該回家了?”
維術無意識地將手放在白酒卿大腿上,捏了一下:“我兒子還沒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