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斬出,墨蘇陽和蕭風都昏迷過去,靈力枯竭。
胡杜有些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慘狀。
“嘔———”
他口中吐出一大股酸水,難受得快要瘋掉,將肚子的東西都吐出來後,又嘔出了一些膽汁,嘴裡火辣辣地疼,這時候他才感覺好些。
“啊——”
一聲尖叫突兀地從那本該死亡的村姑身上發出!
胡杜是場中唯一清醒的人了,他聽到尖叫的時候猛地將佈滿血絲的雙眼轉向聲源處,然後瞪大!臉上原本苦澀的表情也被極度的恐懼所代替。
因為他看到一道極其怪異的身影正從村姑的身體中掙扎出來,那道身影通體銀灰色、周身泛著綠光,此刻那古怪的東西一邊掙扎,一邊用獲得自由的右手捂住被砍傷的胸膛,那裡正淌出大量的乳白色液體!
“可惡!大意了,沒想到我會栽在幾個小子手裡!但是還好,現在你們都很虛弱,我死,你們也別想活!啊哈哈哈……咳咳……就讓純陽成為我王的載體吧!我王降臨之日應該可以大大縮短吧,哈哈哈……”
怪物的聲音比那村姑還要好聽,但是此時她的聲音中卻充滿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以吾身祭王印,界門,開!”
她口中輕念,額頭上亮起一個血紅色的印記,瞬間體內剩餘不多的本源之力就消失殆盡,她便知道自已的時間不多了,於是她咬緊牙關,踏著虛弱的腳步,一下一下地靠近墨蘇陽。
“不!妖怪,滾開!”
胡杜拖著疲憊的身軀提起劍,邁出步子跑向墨蘇陽,卻發現自已根本就趕不及。於是他心中一狠,將剩餘的靈力全部注入到鐵劍裡,然後奮力擲出!
一定,一定要砍中啊!他心裡這般想著,但是腳下卻沒有停,依舊堅定地朝著墨蘇陽移去。
“噗嗤——”
如他所願,鐵劍精準無誤地刺進了怪物的身體,他看到這一幕心中一喜,腳步不斷,依舊前行!
“噗——”
怪物再度噴出一口乳白的血液,身子因為這一劍頓了一下。她心中大急,因為剛剛那一瞬間她強行留住的一口氣差點就散了個乾淨!雖然憑藉頑強的意志忍了下來,但是時間便越發急迫了。
“啊!”
怪物發出淒厲的叫聲,雙足依舊有力,朝著墨蘇陽前進的速度竟然再度加快了一絲!
“不要!”
胡杜急了,終於記起出發前宗門給每個人發的回靈丹,沒有絲毫猶豫,他拿了出來便立刻開始煉化,要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強行煉化丹藥無異於找死,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一股精純的靈力在他的體內蠻橫地衝撞,這讓他頃刻間就吐出一口鮮血。
“噗——”
“啊——”胡杜控制著靈力直接進入了肉體!
靈力本應該儲存在丹田中,順著筋脈執行,但是此刻胡杜卻直接將靈力侵入肉體!這在一定程度上卻是可以暫時性地依靠靈力支撐勞累、損傷的肌肉,但是這樣直接將大量的靈力注入肉體後果卻是毀滅性的,輕則肉體對靈力的感知力下降,重則直接毀壞機體!
胡杜衝了出去!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靈力似乎壓垮了自已的腿部經絡,疼痛,無處不在的疼痛。
“呃啊!”
胡杜叫嚷起來,迅速地靠近了怪物,一拳打在其胸前的劍柄上,整支劍將其貫穿而過,帶出大量的血液。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怪物還沒死!她依舊走向墨蘇陽。
“我不會讓你傷害墨師弟的!”或許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那麼簡單,當認定了朋友,那麼朋友便是生命的一部分!他雙手環上她的腰,竭盡全力地阻止她的前進。
“滾……開……”
她的氣息已經弱得不能再弱了,她能感覺到界門隨時會開啟,時機稍縱即逝!但是她已經無法抗這頑強的小孩子了。
“嗡——”空間震盪,發出聲音。
一道灰白色、外圍泛著紅光的門戶突兀地出現在她身前,並且緩緩向她移動。
“不……”
她敗了,敗得很徹底,看著明明就在一步之外的墨蘇陽,她知道,她將死得沒什麼價值。
胡杜也注意到了靠近的門戶,但是他沒辦法移動了,腿,沒有知覺了。
忽然,他的目光轉向昏迷的墨蘇陽,或許,沒必要了,他已經做到了自已想做的事,只是:
“我訂了婚的那個女孩子,沒辦法回去了,她叫什麼來著?不記得了。”
“我先前還答應結婚的時候請你們喝喜酒,我,好像做不到了……吧。”
“活下去吧,墨師弟的天賦這麼好,以後會為我報仇的吧……”
……
門戶閉合,怪物消失了,與她一同消失的還有蜀山這屆參加內門弟子考核的“尖子生”——胡杜。
消失了,或許又沒有,只要有人記得他……
蜀山峨嵋峰,弟子堂。
一個與胡杜弟子牌一模一樣的玉牌掛在牆壁上,除他之外,牆面上還有許多玉牌,是弟子們入門的時候就製作好的,只有墨蘇陽和狐令還沒有。
然而,原本安靜的地方此刻卻出現了一道清脆的破裂聲。
“卡茲——”
胡杜的玉牌裂開了一道紋路,其中的一縷生命真元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溢散。
“嗯?”
蜀山小師叔寧風朔身形出現在堂中,俊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錯愕,立刻排出雜念,雙手結印。
“劍心尋氣訣!”
寧風朔頭部生出一條亮線,與胡杜的玉牌連線在一起。那亮線是由一縷靈魂所化,透過運轉尋氣訣來使亮線感知玉牌中的氣息。
幾個呼吸間,寧風朔心中疑惑不解,他竟然感受不到這名弟子的氣息了,就好像這個弟子死了很多年或者根本就沒存在過!
“奇了怪了,怎麼回事?得趕緊告訴師兄。”寧風朔不敢耽擱,立刻向江銘傳音。
“什麼!”江銘聽到他的發現,心中也是不解,於是立刻去了三人該去的地方。
目的地距離蜀山並不算遠,江銘催動天地之力,幾乎是瞬息間就到達了吊絲村。
墨蘇陽、蕭風和禪智還在昏迷,打鬥的痕跡很是明顯,村長的房屋已經破敗不堪,地上的血跡、乾屍殘肢無不在述說著:這是一場慘烈的戰鬥。
“不應該呀。”江銘靈識掃過周圍,猛然注意到空間中殘留的虛靈之力,“虛界的人?它們不是一直都從古海進來的嗎?”
江銘是真的想不明白,因為古海上來的虛界人幾乎都是敢死隊,從沒有哪一個虛界人明目張膽地在我界人士面前回虛界。現在的情況就是虛界可以派兵進攻我界,但是我界的人卻沒辦法進入虛界。
面對虛界的進攻,我界人士只能被動防禦,可謂憋屈無比。
“難道是虛界的漏網之魚?可是他有什麼目的?為何可以掩蓋氣息,擄走我山門弟子?”江銘想不明白,於是就名正言順地將事情理解為:虛界人從古海上岸,不知是何原因來到這裡,然後殺了人,事情鬧大了之後,理城城主向蜀山求援,而墨蘇陽三人剛好來解決這件事,於是三人與虛界人相遇、爆發大戰,兩人昏迷、一人失蹤。
氣息消失,江銘也無法追擊,於是嘆了一口氣便也只好帶著昏迷的墨蘇陽、蕭風和禪智回了蜀山。
…………
十萬大山,對於凡人,乃至修為較低的修士都是極具神秘感的,此刻狐令就帶著趙小柔和燕燕二人穿行在山林中。
“狐令,我們會不會太過深入了?”燕燕有些不放心,越是深入她就越是感到心慌,巨大的山林中卻只有他們三人。
這樣的情況下就像是一頭狼遠離了狼群,獨自走在廣袤的草原之上,失去了族群的庇護他會更加直接地面對危險和孤獨。
“沒關係,我家狐狸老爹就住在核心區域的西邊,距離這裡應該還有個一百里左右。”狐令無所謂地回答道。再度回到自已一直生活的地方,這令他無比的開心,探起路來更是無比興奮,顯得嫻熟而熱情。
“師姐,走這邊!”狐令用鐵劍劈開阻擋前進路線的植株,不時嚇跑一些小蛇、昆蟲,沒辦法,就算自已喜歡,兩個師姐也會大聲尖叫,所以便只好趕跑了。
“好,來了!”
三人盡力地快速穿行在林間,時間飛逝,很快他們就又走出去近二十里。
“狐師弟!”趙小柔忽然叫道。
“什麼事兒?”狐令回頭詢問。
“那個,我……小柔被他這麼疑問臉上迅速充血變紅,雖然不想明說,但是這個師弟只是個三歲多的小孩子,不說的話他就會一直問。
果然,狐令沒聽到她說了什麼,立刻就問道:“師姐,你到底說的啥?大點聲。”
“我,我想如廁了。”趙小柔心一橫,說道。
“如廁?這點兒小事兒還要說?”狐令不解,但還是滿臉無奈地停在原地等待。
燕燕想了想,於是也跟著去了,兩人就在一個較大一點的灌木叢裡解決。
但是這幾日的安全卻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幾個孩子對這山林的恐懼感,野獸的領地意識是很強的,之前他們路過的地方要麼因為外圍區域的凡獸或妖獸實力低微,要麼就是區域的領主強大而懶得理會,亦或是狐令確實能夠憑藉經驗行走於兩個及以上獸類領地的交界處。
而且,在別人的地方“撒野”是很冒犯的事,“體液”這種東西在動物的世界裡只有幾種作用,但是都是不可忽視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交配、標記領地和逃命。
這連續的幾天下來,沿途的野獸幾乎都知道了有幾個“兩足動物”正四處下戰書,標記了很大一片區域,可能想要競選下一任獸王!
於是已經有很多領主級的傢伙注意到了。
山林中靠近最核心區域的北方領地交界處,正有三隻獸王在討論,分別是北、東、西地區的獸王。
北獸王化作人形,他已經垂垂老矣,心中卻是想著找個繼承人,但是他卻沒想到三個人類小孩子竟然已經打上了自已的主意,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他們的實力如此低微就敢這般放肆,似乎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玄冥,這幾個小傢伙似乎來勢洶洶啊,咱們怎麼辦?他們這麼放肆,會不會是身後跟著什麼強者?”東方的青蛟化身是個美婦人,青綠色的頭髮和服飾看著很有韻味,眨了下眼睛道。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人發現那個“必然存在”的人類強者!而他們又活了好幾千年了,都是些人老成精的傢伙,小心得令人髮指!
“要不派點兒‘人’,把他們趕走?”西方的大白虎化身是個身材極好的火辣美女,她試探性地提到。
“可以。”最終還是玄冥龜點了頭,“派些小傢伙去就好了。小事而已,就不要告訴獨孤前輩了。”
“嗯。”兩美女點頭,於是三人便消失在原地,將決定安排下去。
“燕燕,你好了沒有?”趙小柔已經解決了,站在灌木叢邊上問燕燕,“好了就快出來,咱們要快些了。”
“哦,來了,馬上就好!”燕燕臉上有些泛紅,趕緊將私密處擦乾淨,整理好衣物。
“小柔姐,走吧。”燕燕走了出來,朝趙小柔說道。
於是兩人就往回走,回到分開的地方時卻看到狐令正一臉無聊地靠著樹幹等她們。狐令見她們回來了便繼續在前面帶路,不時還回頭張望。
大概有走了大概五里路,幾人的體力就差不多消耗完了,狐令已經開始大喘氣了,沒辦法,他修為低,於是就找了個空地休息,兩個師姐也跟著找了塊兒乾淨草皮坐下來。
三人吃了些東西,感覺身體恢復一些了於是便準備繼續前進。
就在這時,狐令卻忽然趴在了地上,趙小柔和燕燕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突然暈倒或者受傷了呢!在看到他臉上並非疼痛的表情這才放心下來,畢竟這姿勢他這幾日也做過好幾回了,她倆根本沒怎麼當回事。
但是狐令這一次的表情卻與先前完全不一樣,他眉頭緊皺,雙眼微眯,旋即又不敢相信一樣地再度傾聽。
趙小柔和燕燕這才緊張起來,都盯著狐令。
片刻,狐令面色僵硬地起身,出聲道:“師姐,咱們……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