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殿——
柳韻一回到寢宮就將皇后插在她鬢髮間的桃花扔在地上。
“皇后莫不是寂寞久了，連腦子都不太正常了？贈桃花予美人？那桃林又不是她的東西，若說折桃花贈送，也理當是沈娉婷那個賤\/人才對！”
柳韻端坐著，不屑的神色盡顯無疑：“還有那個黛曾柔，一個小小的婕妤也敢跟本宮趾高氣昂地說話，真當自已能耐了？”
“主子莫氣”，枝兒給她斟茶，“陛下最近留宿瀲灩殿多日，免不了遭到旁人嫉妒。”
柳韻喝了口茶，才心有不甘道：“寵幸再多又有何用，本宮還不是僅僅是個昭儀罷了！”
說著，她低頭看向自已的肚子，語氣滿是怨念：“憑什麼沈娉婷能懷孕本宮卻不行！”
即便她與陛下纏綿多年，卻仍舊沒有任何懷孕的跡象，可那沈娉婷才入宮半年就能喜得龍子，這叫她怎能不怨？
柳韻握拳，指甲深陷掌中，疼痛刺激著神經，讓她清醒許多。
這時，外面響起了宮女通報的聲音：“昭儀娘娘，凌雪殿出事了。”
柳韻眉梢微動，立刻站起身來：“怎麼回事？”
“聽說是皇后娘娘暗中派人慾要謀害貴妃娘娘…”
……
凌雪殿內。
氣氛凝重無比。
虞今歌依舊是一身紫紅衣裳，此時站在面色冷凝的帝王面前，不卑不亢。
這時張太醫把完脈後，向蕭鈺恭敬道：“回陛下，貴妃娘娘並無大礙，只是受驚過度，稍加休息便可。”
“嗯”，蕭鈺把從皇后身上的視線移開，冷聲問道：“肚子裡的孩子如何了？”
“……”，張太醫表情一僵，接著回道：“回陛下，一切安好…”
張太醫表面毫無異色，實際內心早已慌得一批。
他本來已經收拾東西準備跑路了，結果剛出太醫院門口就被大內侍衛給攔住。
正當他以為他“夾帶私逃”的事情被陛下知道時，那大內侍衛竟一聲不吭地把他抓來了凌雪殿…
看到躺床的沈貴妃，張太醫就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竟是一場事關後宮嬪妃要謀害皇嗣的事情，也沒想到這沈貴妃會如此大膽，竟敢欺君…
…
聽到張太醫的答覆，蕭鈺心裡安心了不少。
他揮手示意閒雜人等退下，這才看向虞今歌，似乎對面前之人失望至極：“皇后，朕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可你也不能肆意謀害朕的龍子，你若是怪朕，大可以直接說出來，何必用這種陰毒的法子？”
虞今歌抬眸，目光一如既往地淡漠，沒有絲毫懼意，緩緩道：
“陛下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臣妾，未免也太過武斷了。”
她語氣平靜而冷然，與蕭鈺初次相見時無異。
若不是發生今夜之事，蕭鈺當真以為皇后不爭不搶、無慾無求…
他深吸口氣，大聲道：“來人，將那婢女帶進來！”
不多時，一渾身是血的宮女兩名侍衛押著走了進來。
宮女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裡還唸叨著什麼。
蕭鈺眯起眼睛，仔細聽去——
“陛下饒命，饒命啊，奴婢只是奉娘娘之命行事，請陛下饒恕奴婢…”
蕭鈺頓時眉峰緊皺，冷眼看向虞今歌：“皇后，你還有何解釋！”
聞言，虞今歌淡淡地掃了蕭鈺一眼。
然而這一眼，讓蕭鈺莫名地覺得他的皇后似乎在鄙視他……
虞今歌思忖片刻，方才慢悠悠開口：
“陛下為何覺得這是臣妾的人？”
蕭鈺微怔，“難道不是嗎？”
帝王的這副表情落在虞今歌眼裡，顯得格外愚鈍。
她垂眸，遮住那一閃而過的厭棄，然後走到那宮女跟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
此時，宮女臉頰因抽打而染滿鮮血，狼狽不堪，雙唇因為疼痛而顫慄不止。
她艱難地張了張口，卻連話都說不清楚，只嗚咽著說了句：“娘娘救救奴婢…”
虞今歌唇角微勾，眼裡夾著絲絲冰冷，彷彿在嘲諷什麼。
只聽她緩聲道：“你可能不知道，大晉向來以勤儉持國，故而後宮每個嬪妃僅配有兩個宮女，和兩個守門的太監…”
看著那宮女充滿疑惑的目光，虞今歌又淡淡道：“本宮每月的俸祿不過才三百兩銀子，養四個奴才就已經捉襟見肘，如何還能養得起你？”
聞言，宮女雙眸瞪大，似乎不敢相信皇后所言。
而蕭鈺這會才反應過來，面色瞬間爬滿尷尬之色。
他居然忘記國庫空虛這回事了…
回神後，蕭鈺抬腳踹向早已鮮血淋漓的宮女：“說！你是誰的人！為何要謀害沈貴妃！又為何要陷害朕的皇后！”
宮女顫抖著身體穩住身軀，隨後向皇帝他們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嘲諷道：“沒想到大晉居然如此貧瘠…”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真是無趣…
話落，她便用力咬舌自盡。
侍衛見狀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們上前探了探宮女的鼻息，而後恭敬道：“陛下，犯人自縊了。”
蕭鈺：“……”
朕看得見…
沉默了一會，蕭鈺才厲聲道：“給朕查清楚，到底是誰指使她這樣做的！”
“喏。”
……
待一干人等出去後，蕭鈺才轉頭看向虞今歌，眼裡閃動著歉意與愧疚，“歌兒，對不起，是朕疏忽了…”
虞今歌輕笑搖頭，表示無礙，“陛下擔憂沈貴妃的安危一時間亂了分寸也實屬正常，臣妾能理解。”
蕭鈺心中更加慚愧，遂問道：“那你覺得，這皇宮中誰的嫌疑最大？”
如今嫌疑人已自斃，死無對證。
沉吟片刻，虞今歌答道：“臣妾不敢妄加揣測，但要真若有疑，臣妾在旁人眼裡應該是首當其衝的…”
“……”
那個旁人就是自已的蕭鈺又沉默了。
確實，這後宮都知道皇后和娉婷不和，若娉婷有事，他第一個懷疑的物件是皇后也很正常…
見帝王陷入沉思，虞今歌的目光快速地掃了眼隔著紗簾處，那躺在床榻上若隱若現的身影…
“既然臣妾無罪，那臣妾先退下了。”虞今歌微微福身，不待蕭鈺回話便起步離開。
結果剛出門口，就看到在那聽牆角的柳昭儀。
柳韻看著突然出來的皇后，面色不免有些尷尬，“妾身聽說貴妃姐姐出事了，所以特地……”
然而未等她說完，就見皇后徑直地從她面前一聲不吭地走了…
柳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