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雲嘆道，“我以前在關家做姑娘的時候，一直住在村裡，也就去過幾次鎮上，趕過幾次集，見過最富貴的人家便是村長叔家。
那時候大家一起洗衣服，閒聊時，我聽嬸子們說那些富貴人家，家中存著幾百兩上千兩的銀子，我那時候便想，真的有人家裡堆著上千兩的銀子嗎？這可怎麼花呀？怕是兩輩子都花不完。
後來我嫁到鎮上，才知道自已以前從前多無知，就是石家做豆腐賣，我出攤的時候偷偷算過，全家一年也能賺二三十兩銀。
日日擺攤子，見到的人多了，聽說的事情也多了，我知道鎮上最富貴的人家，家裡怕是不止一千的銀子。
我那時病了，去縣裡看病，醫館開了藥，因為用了人參，一年的藥錢便是八九十兩銀，我那時就明白了，就算是上千的銀子，也很容易就花完了。
所以你說說，人這見識，還是要多見，好多事才明白的。
再後來，我們兩一起去了縣裡，看了你給我的戲，又親眼見過張家的富貴，我也算是開了眼界，見世面有多重要，我也明白了。
再聰明的人，總在小地方待著，那也是沒用，人還是要多讀書，懂道理，然後多出去見識見識才行。”
關敏點頭，“大姐說得不錯，你如今便是村裡最有見識的女子了，不，我覺得黃泥凹村男人女人都算上，應該都沒有你有見識。”
關雲笑了，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託你的福，我也覺得我現在算是有點見識了，畢竟我現在開始讀書了。
錢文忠先生講三字經特別好，特別細，一集講幾句，穿插進去很多其他的故事，典故，很容易就會背了。
我每天反覆地看，我知道了孔融讓梨還有很多其他的成語，錢先生說的聽過孔子傳道便算是孔子的弟子，那麼其實錢先生也算是我的先生了，你說我這樣能算錢先生的弟子嗎？”
關敏點頭，“自然是算的，師者，傳道授業解惑，條件不允許，你也就沒辦法親自問先生問題，但你這麼用心聽過他的課，那就是他的弟子。
不過人可以有很多老師，等你學完三字經百家姓，我再給你找其他的來學。”
關雲道，“村裡莫說女人，男子進過學堂的也不多，也就幾家過得還不錯的會送家裡男孩讀一兩年書，我確實覺得，如今我讀過書了，也算見過一些場面，對著誰都不輕易發怵了。
不過也不光是因為我聽了錢先生的課，我還見過了縣丞老爺，我還看了好多戲，我覺得看戲也算是見世面呢。”
關敏點頭，“你說得對，雖然這些戲有些假吧，不過確實也能長見識，我下次給你看些嚴肅的正劇。不過大姐你總說讀書讀書，我其實也有點想法。
過完年我就十歲，我想著趁我現在勉強還不算很大，趕緊去讀兩年書，我這年紀啟蒙有點大了，但我也不為別的，就是想著過過名路，以後我能給四合院寫個春聯就行，沒有跟著先生學習就能讀書會寫字，人家會覺得很奇怪的。”
關雲道，“你能去讀書自然是好的，但我知道鎮上也有富戶想把家裡的小女兒送去讀書，可學館裡的先生不收的，收了一個小姑娘，會影響他收別的學生。
這樣吧，這幾天過年，不大方便登門，等過了初六，我就去鄰村老童生家裡問一問，也去鎮上的幾家私塾都問一問，看看能不能收你，是隻要找個地方讀書就行，你不挑先生吧。”
關敏點頭，“不挑，我就找個地方讀一兩年書就行。”
關雲道，“不挑就行，那我還是先去問問老童生那邊，再去鎮上的私塾問問。”
關敏道，“他們不收女學生，那富貴人家也有會識字懂算數的女孩子，她們在哪裡讀的書？”
關雲笑道，“自然都是請了女先生到家裡來教的，一般人家可沒這個條件，所以女孩兒能讀書的就少，女先生除了教認字也教讀書，讀的書不大一樣，我聽說讀女四書呢。”
得了，關敏一聽到女四書這三個字，瞬間就打消了請個女先生的念頭了，說道。
“其實大姐，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學堂，我倒不是非要拉個伴兒，你現在也認識到了讀書明理的重要性，就算你過了啟蒙的年紀，但只要想學，也不遲。
我們兩個讀書也不為考試，我們只是學幾個字，能看會寫就行，讀個一兩年也就夠了，一輩子還長，這點功夫還是值得廢的。”
關雲搖頭，“我就不去了，我跟著錢文忠先生學就夠了，何必白交那個錢。以後人家看到我也認得字兒，我可以說是你教我的，我們住在一起，這麼說肯定行的。
學費最便宜的便是隔壁村老童生那裡，雖然一月只收一百文，可拜了師便每年還要額外要送謝師禮的，原本是該送六樣禮物，如今都簡化了，給二兩銀子就行，鎮上更貴了，你去學就好，我就不花這個錢了。”
關敏道，“我們一起去，你學費我包了就是，一兩年而已，廢不了多少銀子。而且比起我，你才更需要去讀書，你跟著平板，學的都是簡體字，差別還是很大的。”
關雲還是搖頭，“錢文忠先生講的三字經，那些字兒都能看到，雖然是簡體字，但我現在整本書能全部背下來了，只要你給我一本書坊買的三字經，我對著看，不就會了？實在沒必要花兩份兒錢。
何況我時不時總有些事兒要出去辦，上學不能總請假，你一個人讀書就行。”
關敏聽她這麼說，好像也是，她有書呀，怎麼書都忘記拿給關雲了，立馬便從空間拿了一本《三字經》，一本《百家姓》，這兩本都是之前她在清泉縣上的書坊買的，都是繁體字，正好適合關雲現在拿著學習。
現在她還沒去學堂，關雲也不適合現在就學寫字，等她有機會讀書了，再拿些筆墨紙硯出來，讓關雲跟著她一起學寫字，有些事不能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