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和程小二在太原城玩耍的時候,五臺山下李氏莊園不怎麼平靜。

老宅子的鎖莫名其妙被開啟了,還是有鑰匙的那種開法。

沒多少人能看到宅子上空的魔胎,但凡能看到,他們都不可能如現在這樣淡定,還敢來圍觀。

老太太依然坐在佛堂裡虔誠禮佛,但她身邊的幾個僕婦表情有點驚惶不安,不停的來給她彙報情況。

“讓他們穩住,法師來了嗎?”

“小六去的,沒見著法師,現在還在那邊守著。”

老太太快速捻動手裡的佛珠,因年邁而下垂的眼皮耷拉下來,看不出她到底睜眼還是閉眼。

“備轎,我去看看。”

“老太太……”

僕婦們表情更不安了,但老太太做的決定,也不是她們能改變的。

兩人小轎很快到了廢宅,周圍圍觀的人也被趕走。

再遠一些,有人在閣樓裡偷窺,老太太恍若不覺。

老太太下了轎,在門口站立了幾息時間才抬腳進去。

身後的幾個老僕婦正打算跟上,卻突然發現老太太不見了,門也被掩上,怎麼推拉拽都打不開。

進入小院子的老太太所見的卻又是另一番景色。

依稀彷彿還是當年自已年輕那會兒,這小院子裡花團錦簇,那個她一輩子都只能仰望的女子穿著精緻的衣裙,點著最昂貴的香粉,坐在庭院中撫琴。

往前走了幾步,日益沉重的腳步突然輕鬆了很多,她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鞋是她成親那會兒最喜歡的一雙,最好的繡娘花一個月時間才能繡好的多子多孫石榴圖。

隨著她往前走,路邊的花遞次盛開,直到她停下腳步。

“阿嫂,你來了。”

嬌若黃鸝的聲音響起,似乎在她耳邊,又似乎無處不在。

“阿嫂好些年沒來看妹妹了,阿妹好想你啊!”

“阿嫂,疼,不要啊阿嫂。”

“阿嫂,你看妹妹的骨頭,好看嗎?”

老太太猛的閉上眼睛,手裡捻動佛珠,嘴唇翕動,默唸佛經。

“阿嫂,念什麼呢,給我聽聽好嗎?”

一股陰冷的氣息緊貼在她後背,若有似無的氣息吹動她鬢邊白髮。

“孽畜……”

“是啊,阿嫂真是孽畜呢。阿嫂,你兒子的肉,好吃嗎?”

此言一出,老太太頓覺翻天倒海,終於沒忍住,捂著胸口嗷嗷一陣狂吐。

“阿嫂,你不是最喜歡吃人肉喝人血敲骨吸髓麼,吐什麼啊,你該高興才是。他自你肚中來,回你肚中去。”

“閉嘴,你給我閉嘴!”

老太太再也繃不住慈祥的面容,抬起頭,形如惡鬼。

眼前哪兒還有她之前見到的花團錦簇,入目是無數的枯枝敗葉,多年來無人打理的花樹已然枯敗,只留下灰黑色的枯枝,在風中宛如索命厲鬼。

老太太的臉皮抽搐了幾下,迅速轉頭。

在她身後,來時的小徑已經不見,所站的地方是一片爛塘邊緣。

她只需退後半步,即可跌入爛塘淤泥之中。

老太太小心的遠離了爛塘,心跳如擂鼓。

她閉眼再睜眼,卻看到爛塘淤泥上有一具白骨,身上纏繞數根鐵索,下端墜著兩塊太湖石。

那太湖石的重量,一個成年男子都無法搬動,是如何浮在淤泥之上的?

老太太唸了幾句佛號,強迫自已別開頭。

她能做下那些事情活到今日,心理不可謂不強大。

不管現在情況如何,她閉上眼,不去看不去聽,不停的念著佛號捻動佛珠。

在更遠處的地方,山君和獨孤異相對而坐,都在注視那座廢宅。

“這老太婆還挺沉得住氣的。”

山君哼了一聲,轉頭看獨孤異。

“異郎君下一步打算如何處理?”

獨孤異表情平靜的看向廢宅上空。那個魔胎的樣貌更加明顯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該產生胎動了。

“不管這老妖婆想幹什麼,總之那孩子是無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正巧山神娘娘想要個孩子,就是他了。”

不是……還能強行給人送孩子的?

山君的眼神有點詭異和複雜。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郎君!

“話說,異郎君和素娘子的好事也該近了,沒想過乾脆把這孩子養在膝下?”

獨孤異瞥了山君一眼,沒說話。

他是想要個長得像白素的小孩兒,這魔胎,醜拒!

“異郎君,你說陛下把二郎丟到山西那邊去,是不是不想讓他知道趙郡李氏這些骯髒事?可趙郡李氏幹了什麼,跟二郎也沒關係啊,他回來之後不還得知道?”

“你知不知道,每日夜裡跳崖的那個是誰?”

“誰啊?”

“范陽盧氏的一位郎君,不巧,跟二郎母親盧夫人是同一個爺爺。”

山君愣住了,抬頭看向獨孤異,總算明白為啥煤山哪裡都有,陛下卻把人丟去那麼遠的地方,還給找了個不是藉口的藉口。

感情,是怕刺激到房俊啊。

但是,房俊跟他娘盧夫人的感情都不太深,有必要為了這麼個從未見過的舅舅傷心生氣?

獨孤異沒給他繼續解惑。

有些東西,作為猛獸化形的大妖是理解不了的。

連他這個沒有心跳的活死人,在知道那老妖婆乾的事情後,都想過乾脆一把火燒死她得了。

在獨孤異和山君說話的時候,老太太終於等到了她的“貴人”。

全身籠罩在黑布中的人踏著枯枝慢慢走過來。

在離老太太還有一兩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低唸了一聲佛號。

“大師,你來了。這孽畜還敢作怪,不如將她挫骨揚灰了吧。”

老太太頂著一張慈眉善目的臉,說著喪心病狂的話。

那見不得人的黑衣和尚沒有搭理她,反而快速唸了一篇地藏菩薩本願經。

老太太眼底閃過一抹怒氣,卻強壓了下來,安靜的等待黑衣和尚唸經。

黑衣和尚抬頭看了一眼半空,隱藏在黑色罩帽下的眼睛居然是全白的。

“時間還未到,不可將之取出。她被貧僧捆妖索限制住,就算想要做什麼,也使不出一兩分,你無須擔心。”

“法師,還要多久才可……”

“多則一年,少則兩三月。”

“你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這點時間都等不了了?”

老太太咬緊牙低下頭,輕聲說了聲“能等”。

黑衣和尚似乎很滿意老太太的識相,又遞了一樣東西給她,讓她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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