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她眸光一片冰冷，沒有淚，也沒有血
無盡靈氣在兩人交握的手中，不斷縈繞。
陣線一層層往上點亮，幽紫與玄金之色在兩人頭頂形成一個陰陽雙魚的漩渦。
十方信印加身，簡瓷抬手，注入天道之力。
隨後，一把通體冰寒的巨劍，以一種極其恐怖的速度衝出漩渦。
冰劍所到之處，術法和念力互相交織，形成一朵朵蓮花的光紋。
幽紫和玄金一路延展，如同一道彩虹，橫貫天際。
久久不曾消散。
“唔……這是……黎鄲的絕招，千意隕蓮麼？”神光堆砌，凡人根本無法窺見神的容顏，只能聽到那清緲的聲音，由遠及近，直敲人心。
神靈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冰劍。
那略微低垂的眼眸，如同在凝視弱小螻蟻。
“可惜了，當年他尚且無法傷我，那麼，如今的你也當如此。”神靈端坐在王座之上，身子未動，只是輕揮衣袖，幽藍的神力波紋便迅速擴散。
冰劍在剎那間瓦解、消融。
神力波紋在消殆冰劍後，並沒消失，反而順著紫金二色的軌跡迴轉。
初看極遠，再看如同彗星落地一般，撞入陰陽雙魚的漩渦之中。
“砰！”
簡瓷赫然轉身，將時七撲倒在身下。
下一刻，幽藍的神力波紋直接打在她的後背。
瞬間，她的後背便破開一個大洞，露出一大片灼傷的痕跡。
神力在傷口中流轉，受此重創，簡瓷幾乎是剋制不住的，隨著肩膀抖動，一口滾燙的血噴在了時七的身上。
“阿瓷！”
時七急忙想要回頭看她傷勢，卻被她抬手按住，“不過是術法反噬，我沒事。”
“這是我們兩人共同施展的，怎麼能讓你一人受了呢？”時七扶起簡瓷，眼裡滿是不認同。
“可惜了你這件黑襯衣。”簡瓷盯著他的肩膀，，“足足花了我6996元，這血跡怕是洗不掉了。”
“簡瓷！”時七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忍不住提高音量。
“時七。”她輕聲嘆氣，“我再也不想看到身邊的人因為我受傷了。”
難道，他就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傷嗎？
他凝視著眼前這人，這話，卻始終未能說出口。
是不敢，也不能，更不可。
想起先前神靈所言，簡瓷直視道：“你為何知道千意隕蓮的破解之法？你與我師父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神靈似乎是被這話給問到了，沉默片刻，“六年前，你師父從吾這裡偷走了天信印，那時，他便使出了這一招千意隕蓮，吾雖重傷他心脈，但也被這招傷到，是以，吾特意潛心研究了下破解之法。”
“你胡說！”簡瓷想也不想地道，“我師父正心明道，懷德自重，怎會做出這種偷盜之事？”
“吾怎知其行所為？”神靈聲音清淺，落在耳邊，如同妙音環繞，“不過，看到你，吾倒是知道這兩年為何發現不了你的蹤跡。”
他似乎有心想要傾訴，不由放緩了語速：“吾曾在天信印上設定了追蹤術，自黎鄲奪寶而去，吾六年都未曾發現蹤跡，想來他是借用了某種地勢設定了結界。”
簡瓷驀然想起靈山上那常年不散的陣法，明明並不具有傷害和保護作用，但師父一設就是好幾年。
原來，他是在為天信印隱匿氣息。
這樣說來，師父他豈不是……
她握了握拳，不，不可能，師父絕不會偷盜神靈之物。
她怎麼能因為這人的一面之詞就這般猜疑師父呢？
但是……她又忍不住想，師父為什麼要把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她？
神靈依舊不緊不慢地述說著，“兩年前，吾終於發現了天信印的蹤跡，派人去尋，卻被黎鄲截住。”
“自那以後，吾再也感受不到天信印的蹤跡。”
“看到你以後，吾才明白其中緣由。”神靈的眸光落在簡瓷身上，“原來，黎鄲他竟然透過剝離因果之術，將那股氣息轉移到自已身上。”
簡瓷深深攥緊了雙手，一些許久未曾想通的事，在這一刻，終於幡然明悟。
明明在煉僵之地，她還被黑玄師搶奪天信印。
然而，在被逐出師門的那兩年，她再也沒有遇到過想要謀奪天信印的黑玄師。
她犯下殺戮之罪，按理說，天罰應當在當時就生效，但她遲遲未曾感受到動靜。
在當時，她分明感到靈魂受到了枷鎖束縛，但師父的手落在她肩膀時，她卻沒了這種壓抑感。
那時不覺有何異常，如今想來，以師父這般的強者，舉手之間，便成術法。
再想到師父身上的因果鏈，簡瓷的雙眸不自覺一紅。
某種悲憤的情緒逐漸湧上心頭。
掌心的誡命符文，一閃過後，隨即黯淡了一寸。
神靈略微停頓了下，繼續道：“就在前不久，吾再次感應到了天信印的氣息，想來，是黎鄲舊傷發作，無力維持結界了。”
“吾尋著蹤跡，在靈山降下一縷意志，命他歸還天信印，他卻拒不從命，反倒施展禁術將吾困在一方結界之中。”
簡瓷僵著身子，神情木然。
眼前的一切彷彿都開始恍惚起來。
耳邊，那輕緩含笑的聲音，如同一拳拳重擊，直抵心頭，“吾乃神靈，哪怕是一縷意志，豈是凡人所能囚困的？吾不過略施神力，他便不受其罰，堪堪倒在地上，無論吾如何逼問，都不曾吐出一句。”
“即便如此，他卻拼著最後的生命力施展誡命維持著結界，嘴裡還無聲張合，也不知是給何人傳音，竟然使得是上古秘術。”
“能讓他這般費心之人，吾想……”神靈緩緩將視線投向簡瓷，“那人便是你吧。”
想到師父那一身枯竭的術法，簡瓷臉色冷然得毫無表情，唯有那不斷滴血的手掌，昭顯她並未像面上那般鎮定，甚至是驚濤駭浪。
她眸光一片冰冷，沒有淚，也沒有血。
有的只是死寂一般的平靜，“是你殺了我師父！”
彷彿感應到那如同火山一樣噴發的情緒，掌心之中的古符文，終於承受不住，一寸寸開始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