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超市後沈蘇和情緒就不高,早餐延續到晚飯,他還是吃的很少。

整理東西的時候也是心事重重,現在埋頭坐在沙發上,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鄭輕瑤把零食放在茶几上,他也毫無察覺。

躬著背,兩手交叉,右手大拇指指腹使勁按壓左手拇指基節,鼓起的靜脈血管像是連土的大樹根,蓄滿力量往外破。

鄭輕瑤故意壓低一點腰,依稀可見的半張臉。

劍眉平坦,收了鋒利的銳氣。翻卷的睫毛細密如簾,也無力垂落,愁悶遍染全身。

“我去把榴蓮剝出來。”

鄭輕瑤想著美味的食物,促進多巴胺的釋放,會讓人產生欣快感。

徘徊於是否坦白不吃榴蓮,已經到了懸崖邊緣的沈蘇和。聽見她的話,陡然抬頭。

對上她不明真相的善意,溫和純真的面孔。

一切都是為他而做的準備,沈蘇和不斷在心裡罵自己的混蛋。

鄭輕瑤怕他等著急,先開啟一袋玉米片放在茶几上,近在他手邊,“芝士味,應該不錯。”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零食。

“你先墊著,我去開榴蓮。”

極端的果香,快速瀰漫整個公寓。

沈蘇和止住呼吸,不斷嘗試憋氣。靈敏的胃率先一步做出反應,敲鑼打鼓地提出抗議。

困難的呼吸,噁心的胃,都在預警前方的危險。

沈蘇和的手毅然自主地向前。

“沈蘇和。”

輕喚聲叫停了動作,沈蘇和猝然回頭,眼角的慌張藏不住,手抓了個空。

鄭輕瑤已經把榴蓮端走,再回來直勾勾地盯著他,眼波猶疑暗淡,面色是冷的。

她拿出盤子的時候就發現端倪,沈蘇和喘氣頻率加快,力量加重。

繃著臉,分明稜角的冷峻更加立體。挺如山峰的喉頭,移山般沉重。

她及時拿走了榴蓮是不是就代表她看出來了。

沈蘇和握住空氣的手收攏,聲帶劇烈震動,道出的歉意乾澀,“對不起。”

鄭輕瑤臉色微動,不語。

“我撒謊了。”

“我不吃榴蓮。”

猜測從他嘴裡得到證實,鄭輕瑤卻是心口一顫。

她把他艱難的動作看在眼裡,同時又疑惑那上次他花那麼多錢買一顆榴蓮,又是為了什麼?

榴蓮的腥味還未散盡,沈蘇和早已被牢牢鎖困於每一粒閉塞難聞的毛孔。

“對不起,我現在就滾。”

沈蘇和右手撐上膝蓋,劇烈的抖動分不清來自腿還是手,只知道卸了力的身體已經站不起來。

“坐下。”

深秋枯萎的花葉,蕭條淒涼。無意脫落,便從容溫和地跟隨涼爽的風在空中舞蹈。

輕軟的口吻亦如飄落的凋葉,柔情跟隨。堅韌的力量觸地時爆發,沈蘇和趔趄地跌回沙發。

隔著長長的茶几,鄭輕瑤的失望也能映得格外清晰。

“是我誤會了。”

她大步跨進書房,關上書房的門,靠著背椅近乎癱軟的狀態。

懊悔,反思,還有說不出的心痛。

兩人之間平靜的相處,她原以為他的喜歡早已淡漠,停止,結果他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付出。

整個下午鄭輕瑤都沒有出過書房,孤獨的沈蘇和空守在冷落的客廳,不能也不敢去看她。

暮間皓月,暖如殘陽,爍比繁星。

鄭輕瑤拒絕了這兩天所有專案邀約,退出郵箱,查詢領事館護照補辦所需資料。

文字沒有溫度,齊整劃一豎立著被迫改變。

如果某日沈蘇和也像它們一樣失去意識,馴順如綿羊,喜歡是不是就會結束?

不切實際的想法被鄭輕瑤打斷,他的晚飯還沒有解決。

鄭輕瑤抱著筆記本和手機走到客廳,像是到達炎熱的沙漠,炙熱的太陽烘烤著全身,空氣又幹又熱。

衛生間,房間門大敞開。屋裡除了他,再不見第二個人的身影。

太陽穴像是感知到什麼,劇烈的脹痛直逼鄭輕瑤,手中的物品失去依靠遽時下墜。

空氣變得焦灼,鄭輕瑤已然遺忘手中的空蕩,快步走向房間。

屋內悄靜,平整的床褥,空氣溫暖,就是沒有人的氣息。漆黑的洗手間,鄭輕瑤叫了他的名字。

“我在。”

回應從遠處傳來,清亮平和的嗓音,勢若洶湧波濤襲來。

沉重如泰山壓塌浮動的心。

幸好他沒走,鄭輕瑤心裡只有這句話。

他沒出去,是安全的。

尋聲走到廚房的路上,鄭輕瑤氣息已經變得平穩。

由遠及近,人影越來越清晰,沈蘇和站在廚房死角捧著盤子朝向她。

兩片薄薄的唇貼合在一起,翹出完美的弧度。消瘦面頰凹陷,更顯突出的顴骨更是上揚好幾個高度。

直到她停在眼前,沈蘇和的笑容更甚,“我能吃了。”

金黃的果肉倒映在沈蘇和眼中。

鄭輕瑤立馬上前奪走盤子。

極不溫柔的動作,榴蓮果肉失去向心力,被甩出盤外。

失去束縛的果肉,在空中盡情自由地翻滾,旋轉。

撞破地面的碎裂聲被另一道狂烈淹沒,“你能不能理智一點?”

鄭輕瑤直衝沈蘇和。

曾經父親也是不吃榴蓮的,一丁點味道都聞不得。

一次他把惹母親生氣了,主動申請跪十分鐘榴蓮,覺得不夠又吃了一小塊榴蓮肉,半個拳頭大小。

嚥下去立馬起了反應,苦膽嘔出。上吐下瀉,弄的全家人都沒睡。母親著急地帶他去醫院,奶奶進屋裡照顧鄭輕瑤。

驚險的瞬間彷彿會再現,她無法坐以待斃。

沈蘇和被她的動作嚇到,這是她第一次做出瞭如此不文明的動作。

臉上的笑容隨之凝固,紊亂的呼吸後緊跟,

“咳,咳,咳”

好不容易適應的氣味,因為呼吸的力度,變本加厲地反抗,獨特的果香再次被鼻腔拒之門外。

他妄圖從接受它的氣味開始,結果,一切都回歸原地。

“對不起。”

又是這句話,同樣的三個字沈蘇和同她說過多少遍。

鄭輕瑤已經記不清了。

也不再有波動,像是沒聽見,越過他去找掃把,“你先過去,我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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