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州,朔,北方也。

緊靠涼州,以北是陰山。當初霍去疾突襲匈奴就由此出發。不同於相對貧瘠的涼州,朔方內多是黃河水流沖積地帶,有諸多灌溉墾殖的土地。

劉雄建國後,朔方州刺史全是皇家血脈。如今的刺史叫劉方,還是皇子時排行老四,素有賢名,世人多叫其四賢王。奪嫡之爭後,劉雄立長不立幼,劉方在憤然離京。

當今皇帝劉啟的父親繼任大統後。聽聞這位弟弟離京,乾脆順水推舟,直接調任其為朔方刺史,同時發文昭告天下:四弟宅心仁厚,代天子巡察黃河,此乃萬民之福,國之大幸。

接到聖旨的劉方這時才意識到那個看著憨厚老實,唯唯諾諾的大哥這一紙文書,是斷了自己的所有念想。可這樣的陽謀,自己又不得不接受。

到任後的劉方雖滿腔怨氣,但賢王就是賢王,當不了閒散的王爺。見朔方廣袤的土地,大力推進農耕,降低農戶賦稅。鼓勵農戶將多餘糧食用於交換。整吏治,肅公堂。

既然聖旨上說他代天子,那就學學隔壁的徐瑛做個假天子,把這朔方也打造成另一個涼州。

府上廣收門客,其中有一人姓蘭名城,是草原大姓蘭氏一族的遠房。自幼在長安城讀書學習漢人文明,精通各族語言,能言善辯,深得劉方賞識。

朔方城的一家客棧,走進三位年輕人兩位老者。身材矮小,面板有些棕色,但衣著與漢人無差。穿過喧鬧的大堂,直奔二樓一雅間。

推門而入,雅間中央一圓桌坐著一人早已等候多時,託著茶杯。正是劉方門下的蘭城。

三位年輕人之一宇文康,“蘭城我們是多久沒見了。最近過得如何?”

蘭城:“還行,倒是你,你的族人都在遼東,跑來這大西北來幹什麼!”

三人中另一人,蘭田:“蘭城,有件事要交給你老辦,辦好了我回去告知父親,興許可以讓你和你娘迴歸我蘭氏一族。”

蘭城:“我只是剛巧和你同姓而已,你的蘭氏一族和我沒太多關係。你有事可以說說,我聽聽,至於辦不辦,在我不在你!”

眼見苗頭有些不對,為首居中的男子才緩緩開口:“行了,蘭城我是呼延才,此次冒著風險前來是代表我草原三大部族的誠意,想面見四賢王,談筆大生意。你家與蘭氏部族的恩怨畢竟是上一輩的事,你和我們這幾人才代表草原的未來,你在長安這麼多年,有些話不說你應該清楚,草原的子民與這些漢人生活的差距。我們只是希望你能幫著引薦,至於最後成與不成,你無需在意。”

蘭城直視呼延才,看看另外幾人。“怪不得如今草原以你們呼延氏為尊,這話就聽著順耳許多。我只是一個門客算不得什麼大人物,但帶個話倒是可以。最後如何,只能四爺說了算。房間已經安排好了,最好沒事別瞎逛,別給四爺惹麻煩!”

說完匆匆離去。

屋裡的三人坐下,呼延才:“去換一壺新的”。身後老者離去。

蘭田:“哼,你們看看,一個被趕出家族的人如今都敢和我這樣說話了。”

宇文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擺弄著桌上的小擺件。“此次來,我就是等個結果,回去好告訴我爹。怎麼談我不參與,就當來玩玩。”

呼延才:“依照咱們之前說好的,和劉方我來談,咱們的底線就是河西四郡,老祖宗們丟的要拿回來,不惜代價!”

回到府裡的蘭城一路小跑。在後花園,劉方在一間假山上的涼亭喝茶。

看著跑來的蘭城:“不急,坐下先喝口茶,這西北其他還行,就是這茶差點意思。”

蘭城一飲而盡,“四爺,您知道茶我品不出來的。您交待的事我辦了,來的人不少。呼延才幾乎就是一任族長,遼東的人也來了,蘭氏來了一人。”

劉方眯著眼含笑:“那你沒敘敘舊?”

蘭城:“四爺這話說不得呀,我除了長相、姓氏其他就是個漢人。我也就替您去見見,啥也沒多說。”

劉方:“你說,我要是真和草原人談出個什麼。世人會不會罵我是大奸賊,數典忘祖啊?”

蘭城:“四爺,這隻能您自個兒拿主意。無論您如何選擇!我們這些人自當鼎力相助!”

頓了頓,接著:“四爺啊,有時想得太多反而不美,選擇沒有對錯,只在取捨!”

劉方沉吟片刻,抬眼看著蘭城。隨即一笑:“再喝一杯?”

蘭城搖頭:“王爺,喝茶就算了。多好的茶我仍是覺得苦,還是酒來的舒服。”

劉方:“那就定在兩日後,在你家裡。我見他們,但只見一人。”

蘭城微微點頭。“明白”

蘭城走後,劉方的獨子劉長京走進涼亭。

“來了!我問你你說為何朔方州只能皇族人鎮守。不用外姓人?”

“父親是要考我?。朔方北是草原,西是涼州,南是長安城,所處乃是大齊中央,朔方一丟,長安城、黃河就丟了。”

劉方點頭,接著又問:“有人叫我趁現在擁兵自立你怎麼看?”

劉長京沒想到父親問得如此直白:“父親,恕我直言,論治政您是大能,可論打仗無論草原還是涼州我們都差太遠。咱們擅謀不擅戰。這是其一。

其二、如今看似草原來犯,皇帝喜修道不理朝政,可這些離真正的亂世相距甚遠。”

劉長京是劉方一手調教出來。但方才所言仍是讓他暗自吃驚。看著兒子的成長,劉方心中幾日的煩悶消散大半,倍感欣慰。

可一想到是自己的侄子坐在京城的那張椅子上,再看看眼前的兒子無論見識還是才學都不遑多讓。可到頭來頂天也就是接任自己的位置。想起之前蘭城所言的取捨,心裡有了決斷:那就舍了自己,幫自己的兒子取些東西吧!

兩日後,蘭城家

呼延才與劉方如多年老友般對坐,喝著茶,一陣寒暄。蘭城站立一旁。

“四賢王,我可以代表幾大部族,我們草原敬佩您的賢能,希望您能成為我們最尊貴的朋友。我的父親常說您才應該是大齊的皇帝。”

劉方打斷了對話。“呼延公子慎言。這是我劉家的事,你可以直說你的打算。”

“四賢王,涼州我們一定會打。您只需按兵不動,當然如若能將涼州的供給阻擾片刻更好。此戰我們必勝,徐瑛再如何善戰,終是以一州之地對抗我整個草原,拿下涼州只是時日長短之事。”

劉方:“我能得到什麼?”

“我們拿下涼州,可以助您奪下長安,幷州、冀州。到那時,拿下京城幽州如探囊取物。”

劉方:“用你草原的兵,殺我族人奪我土地,這是在幫我?”

呼延才:“賢王,您是聰明人。那涼州早已是徐家之地,國中之國。就算我們不動,終有一日,你們的皇帝仍會命您從朔方出兵。那時不一樣是殺人、奪地?”

見著劉方沉思,呼延才繼續:“您心懷天下,事事想著劉家,可那皇帝何時把您當過家人,不然也不會叫您來這裡挨著虎豹一般的涼州。真是一家人何不把長安城交到您手裡?”

劉方:“憑什麼讓我相信你們?真讓你們打下涼州,下一個就是我了吧!”

“賢王多慮了,我們只是拿回自己丟掉的地方,草原上的民眾過得太苦了。拿下涼州我們就能安穩生活,不會在做他想。”

劉方:“引狼驅虎之事,你覺得我會做?我需要投名狀!”

“賢王,恕我愚鈍。您需要怎樣的投名狀?”

劉方:“一、你們什麼時候打涼州我要知道。二、除了涼州,幷州你們也要打。到時我會出兵,接管幷州。”

呼延才異常錯愕,喝光杯中茶,添上。三杯後,“賢王,第一件事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年關前後,必定拿下河西四郡其一。第二件事,干係太大,我現在不能答覆您!”

劉方:“不急,幷州一動,我進幷州,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馳援涼州了,對你我都好!”

深夜,劉方獨自一人坐在書房。推開窗,唇邊一支金屬細笛。

“嗚嗚”

一盞茶的功夫,“呼哧、呼哧”

一隻金雕站在窗簷,脖子上拴著細線。劉方將一張紙條捲起,塞進細線中央的小管中。順手拿起書桌角的肉乾,拋向空中。金雕一仰頭,旋即展翅消失在黑夜中。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逆天的是逆天

蔚藍幻影

似無人之境

椰路撒冷

靈氣復甦:大佬竟在我身邊

提桶打工

TNT:那年梔子花開

春西嘉

六年予她,十二年予你

奇綴

元昭辭

吾岸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