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江被人打傷住院了。”黨委書記和鄉長告訴柱子說,“走,咱們去醫院看看去。”說完他們三人坐車去醫院看望清江。

清江是鄉武裝部長,為人耿直。他中等身材,身體壯實,面方耳闊,稀碎的兩排牙齒,說話時面帶笑容,天生給人一種喜感,他性格幽默,愛開玩笑。總能聽到“嘿嘿嘿”的笑聲,老遠就知道清江來到單位了。

年底,為了完成上繳農業稅任務,每位鄉鎮幹部,特別是包村工作人員,都吃住在鄉村,督促村幹部按時完成任務。柱子所包村還有兩個村沒有完成上繳農業稅任務,柱子已經在鄉村住了半個月了。清江所包村還有一個村沒有完成上繳農業稅任務,彭副鄉長還有兩個村沒有完成任務,趙副鄉長還有三個村沒有完成任務。他們都在鄉里值班。半夜時分,清江去敲柱子辦公室的門,“柱書記睡著了嗎?快起來吧,食堂師傅又炒了四個菜,咱們再去喝點吧。”柱子本來不想去,就是想睡覺,太困了,這幾天就沒有睡好覺就說,“清部長,你們吃吧,我不去了。”十分鐘後,又來敲門說,“柱書記,你沒完成任務的村,來人了,來交農業稅了。”柱子信以為真,翻身起來來到清江辦公室,一看,哪有什麼村裡人,只有彭副鄉長,趙副鄉長坐在清江的床上,撲克放在那裡,三缺一啊,這是要玩撲克呀。而且,那是去食堂喝酒!那是有人來交農業稅呀!這分明是欺騙自己,把他召喚起來,打撲克嘛。大家哈哈大笑。清江說,“還睡什麼覺呀,起來要吧,我不騙你你能起來嗎?”於是大家一直玩到天亮。大家吃完早飯,各自去村裡蹲點催繳農業稅了。

清江所包村第一個完成上繳農業稅任務。彭、趙兩位副鄉長也先後完成任務,只有柱子所包村依然沒有完成任務。

清江說,“柱書記我有辦法幫助你完成任務。”他在柱子耳邊如此這般一說,柱子心領神會,這個辦法果真靈驗,那個村很快就上交完成了農業稅任務。柱子說,“清江真不愧是出色的農村幹部。”

清江在治理落後村上,很有經驗和辦法,他農村工作經驗豐富,而且,敢想敢幹作風果斷又堅決,因此得到鄉里領導認可支援。領導會把一些矛盾複雜的村,一些幹群緊張經常有農民上訪的村,交給他,讓他去當包村工作隊隊長。經過他治理的難村、亂村基本都轉變成文明村,先進村,模範村。

清江標誌性的工具,就是他那輛大摩托。每當清江穿上皮夾克,騎上摩托,那種紳士氣派十足,彷彿是電影中的007詹姆斯·邦德。

柱子在想清江這樣的英雄怎麼會被人打傷呢,正想著,司機將他們拉到了醫院。

他們一行三人走進病房。

清江躺在病床上,伸出手與鄉領導一一握手說,“哎呀呀,領導們怎麼來了?是誰嘴巴這麼快告訴您們的?我告訴他們不讓說我受傷了。領導們是怎麼知道的信兒呀?呀、呀、呀,謝謝領導關心,我沒啥大事,過幾天就可以上班了,領導們不必擔心。”

黨委書記說,“聽說你被人用刀扎傷,全鄉里一鬨聲的,全鄉里沒有不知道的!我豈能不知道?”

鄉長問,“怎麼樣,刀口深嗎?屁股疼不疼了?”

柱子問,“那幾個小流氓抓住了嗎?”

清江躺在床上翻個身說,“哦,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說這幾天,我的耳根

子老是發熱呢,原來大家都在議論我呢。”

“傷口不深,已經打麻藥了,縫合上了,不疼了。”

“哦,那幾個小流氓抓住了。”

清江優點是為人大氣、仗義、豪放。缺點是不注意小節。他的觀點是,大行不顧細瑾,大禮不辭小讓。所以他從不把生活中的小節當回事。比如挖鼻孔、隨地吐痰等都是生活小節,他常常想,總不能讓鼻子堵的難受,總不能把咳出的痰嚥下去吧。鼻子癢了,只有一摳為爽;嗓子裡有痰,必須一吐為快。一次清江在火車站對著列車車窗把兩口痰吐下軌道下,車窗內喝水的先生端著杯立即轉過身去,引起清江一陣竊笑。當眾放屁則是他另個不修小節的表現,他的口號是,有屁不放憋壞心臟,沒屁硬擠鍛鍊身體。走路時或者坐公交上只要有屁,他準是響屁連連,而且大羅卜臉不紅不白的。人嘛,誰不放屁?人生就是的屁大點事。如果把放屁當成一個羞恥,那麼這樣的人是不是活著太累了,而且誰在乎放屁這個事呢。清江常常自命不凡,他的觀點是:凡事做大事的人,都是不在乎小節的。他認為做農村工作就得與農民打成一片。與農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只有同吃同睡才是真正的鄉鎮幹部。

一日,清江和幾個農民朋友在友恆飯店喝酒,喝到盡興時,喝得汗流浹背,哥幾個索性脫衣服光膀子繼續喝。清江脫了鞋挽起褲腳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欠欠屁股放了幾個響屁繼續喝.……

漸漸地頭暈、腹脹,清江走出去,想上廁所。服務員說,廁所壞了。人還能讓尿憋死嗎?清江心想,眼睛一閉,茅房遍地。心想著走到落地窗前,眼睛一閉,為膨脹的膀胱開始減壓……

窗內一群時髦男女正在喝酒,見此情景女生髮出一聲尖叫,一少年怒罵著衝了出來,對著清江白花花的屁股就是一刀。清江“啊”的一聲慘叫,昏死過去。

這回,躺在病床上的清江終於體會到,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滋味了。

清江終於明白了生活的小節關乎不了事業的成敗,有時卻關乎著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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