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日光打在龍城的每一寸街道上,這裡並不是國際化大都市,街區並非全是高聳林立的大廈,而是樓宇與院落交錯,佈滿城市。
日光透過窗戶照入樓房室內,照在地上溫暖又舒適,但一灘在瓷磚上已經乾涸變成暗紅色的血或作利刃撕開了這治癒的一幕。
除卻瓷磚上的血跡,四周的牆面上,茶几上都滿是噴濺型的血跡,這是被撕咬到大動脈時,血液飛濺才會造成的場景。
此時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感到大有違和感,就像是一部治癒片中赫然出現了電鋸殺人魔中的血腥場面。
而瓷磚上除卻大灘血跡外,還有著一道類似拖拽的痕跡和一道道沾著血的巴掌印,巴掌印一直延伸到一間房間的木門邊才停下。
已經破碎的木門上,還能依稀看到上方的血印子,而之後的血跡變成了黑青色,如果殺過蟲屍的人就會認出,這是蟲屍的鮮血。
屍血還未完全乾燥,顯然是流下來沒多久,血跡繼續向著屋內延伸,直到屋內露出全貌。
貼滿靛藍色牆紙的屋子,一張大床佔據房間的二分之一,這張床很大,睡下四個成年人都不為過。
而在大床的正中央,掛著一幅紅色底色的全家福,哥哥妹妹被爸爸媽媽抱在懷中,衣服雖隨意,但每個人臉上嘴角上揚,滿是幸福。
他們是整齊的一家人,無論生前……或是死後。
全家福底下,他們日夜酣眠的床上,有著兩具屍體和一些碎骨頭,其中最為整齊的是在最右側已經變異成蟲屍的孩子爸。
而最左側穿著已經被鮮血汙染成紅色,只能從邊角看出湛藍色裙子的孩子媽,她的大半個胸膛已經被掏空,但是同樣變成了屍蟲。
而中間細小的骸骨和兩個小小的頭骨。
“嗚嗚嗚,如果不是末日,他們應該會很幸福的。”
蘇雅啜泣著,語氣更是哽咽,她看到這一幕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更是停不下來。
葉城在一側的飄窗上抽著煙,他並不否認他們在末日前是幸福的一家,他在進入後蘇雅與蟲屍戰鬥時藉機觀察了下這間屋子。
而他在廚房發現了一盤剛剛盛出裝盤的春捲,以及透著窟窿的窗紗,這就是男人被寄生的原因。
女人到了夜晚想要吃幾個豆沙春捲,男人在她的撒嬌攻勢下去了廚房,而此時一顆蟲卵恰好從已經破開的窗紗中落入。
在聽到男人倒地聲音時,慌忙從屋中跑出,就看到了已經昏迷的男人。
當時或許很慌亂吧,她忙著撥打救護車,忙著流淚,或許還責怪男人的不小心和自己的嘴饞吧。
但此時蟲卵已經降臨,世界秩序已經癱瘓,他的慌亂一直持續到男人甦醒。
男人用滿嘴的利齒迎接了女人的淚水,他撕咬著,大口將血肉與血液吞下,絲毫不記得這是與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女人看著已經變成怪物的丈夫,掙扎著,但無濟於事,她做出了一個舉動,向臥室爬去。
木門被落鎖,代表著屋內兩隻小崽的安全,而女人也在啃食下死去。
之後的劇情就是兩隻蟲屍聞到了屋內的生氣,在它們的抓撓下破了門,向自己的孩子伸出了魔爪。
末日前幸福的一家在末日後死在了自己愛的人手中,令人唏噓。
葉城在飄窗上將煙摁滅,他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面無表情經過床邊走了出去,與蘇雅相比,他如同一具冰冷的機器,沒有人類的情感。
他太冷血?或許可以這樣說,但更多的是麻木。
他上一世見過太多的慘劇,屍體鮮血與悲劇早已將他的心打的如同鐵石般堅硬。
葉城走到陽臺前,這是他所找的最佳觀察位置,可以更隱蔽且全貌的看到蘇雅遇見那隻智慧蟲屍的地點。
他細細搜尋著,企圖從下方毫無目如同螞蟻般亂竄的大群蟲屍中看出些許不同。
此時蘇雅才從悲傷中緩過來到葉城旁,同樣向下觀察起來。
一小時……
兩小時……
三小時……
蘇雅看的眼睛都痛了,她揉著眼癱坐到地上當起了鹹魚,而她似乎閒太過無聊,向著葉城搭起了話。
“大人,你覺得這家人可憐嗎?”
“……”
“額,大人。”蘇雅撇撇嘴,隨後似不抱著葉城能回答的想法,玩起了手指。
“可憐。”
蘇雅眨巴眨巴眼,又接著問到:“騙人,大人並沒有哭呢,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
葉城依舊觀察著下方小廣場,但嘴上卻回答著問題:“這末日中我見過太多的慘劇,如果我每次都哭的話,在資源如此緊缺的末日,豈不是會浪費很多水分。”
蘇雅再次撇撇嘴,開口道“大人你沒有心。”
葉城輕笑一聲,難得轉移視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兩顆心臟撲通撲通有力跳著。
他不僅有心,而且有兩顆。
當他的視線再次抬起時,一隻行為怪異的蟲屍闖入他的視線。
“終於找到了。”
順著他的視線下移,一隻混雜在屍群中的與眾不同蟲屍脫穎而出。
蟲屍的生活習性讓它們在沒有血肉供給時雖會互相蠶食,但並不會連續不斷的獵殺,而這隻蟲屍自葉城關注他時,已經殺了三隻同類。
而且他並不吃它們的軀殼,只挖去腦殼內的蟲卵就會去尋找下一隻。
“有意思,是智慧種還是可以控制蟲屍的進化者。”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就更有意思了。”
葉城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點起一支菸靜靜等待著那隻特殊蟲屍的動作。
……
終於,那隻蟲屍在連續殺了二十隻蟲屍後,晃晃悠悠向著它來時方向走去。
葉城一巴掌拍在昏昏欲睡蘇雅的後脖子上,嚇得其一激靈,而後不做絲毫停留,步足瞬間出現在後背,從開著的側窗翻出。
“大人!你怎麼想不開了。”
“……”
葉城快速下落著,在距離地面剩數十米時步足刺入牆面,在牆上足足犁出道一米深,8米寬的痕跡才停下。
葉城絲毫不做停留,一腳踹在牆上,接著這股力飛到了對面房頂上,貓腰墊步,輕輕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