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女將軍(3)
時越反應靈敏,早就聽到身後跟來的腳步聲,在那人動手的同時就朝著他的頭砸了過去。
雖說木頭難傷人,但也夠把他砸蒙了。
那人趔趄著退後,甩了甩腦袋,眼前冒著金星。
還沒站穩,就又被從正面狠狠砸了一棒。
這回是徹底閉眼了。
“他死了嗎?”
殷昊死裡逃生,還沒從驚恐中緩過來。
以為他第一次見這些,時越怕他有陰影,擋住他的視線。
“沒有,這是木棒,打不死人的。”
他只是昏死過去了。
什麼時候醒來就看自己的造化。
他卻還死死盯著那人。
“這人明明穿著宮中侍衛的衣服,怎麼還會來殺我們?”
她剛看得分明,這人絕對下了殺意,出手利落狠絕,沒有絲毫怕砍錯人的猶豫。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她要走,卻被拉住。
“他若是醒了,肯定回頭就要害了我們。”
殷昊撿起地上掉落的大刀。
沒有怯懦,沒有猶豫。
手起刀落。
連血都沒濺到他身上。
時越怔住。
他比她想象的要狠多了。
第一次殺人,這般冷靜。
他未來,絕不會只困在那冷宮裡的。
沒有細想,他們向前又走了幾步,入目所見,皆是屍體。
這絕對不是剛才見到的場面了,全部都躺倒在地。
一步一人,鮮血直流。
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詭異的波粼。
這是一場有備而來的宮變。
舅舅他們呢,可還安全。
有沒有人來找她?
“誰?”
遠處一夥士兵打扮的人朝他們跑來。
那些人,不是宮中的侍衛。
他們的穿著,她從未見過。
“殷昊,快跑!”
扯過他就往後跑去,她記得他說的。
院子外通往後山,進了後山,就還能有一線生機。
那些人都是精兵良將,速度快的驚人。
不過剛進了院子,才插上門捎,就聽見他們在門口的動靜了。
“殷昊,咱們得逃了,你知道嗎?”
她的意思,他明白。
“跟我來。”
他帶路,穿過後門,跳了窗。
先保住自己的命,其他的,得活著才能找。
黑沉的夜空閃過一道猙獰的閃電。
沒多久,轟轟雷聲。
雨下起來了。
暴雨聲蓋住了他們的逃跑的聲響,也掩住了蹤跡。
兩個人都不大,又是黑夜。
對方人多,動靜大。
想找到他們兩個,也不容易。
雨水浸溼了他們的衣裳,連眼睛都被打得睜不開了。
“殷昊,”她叫停他帶路的動作,“雨太大了,咱們再淋下去,恐怕沒被他們找到,也要撐不住了。”
剛才顧不得反應,悶頭就跑,現在突然停下,時越才發現他的不正常。
喘得太厲害了。
“你怎麼了?”
“沒,沒事……”他自小身體不算好,這樣的運動量,卻是從未有過。
“累了而已。”
他擺了擺手,還要繼續,“我知道前面有個山洞,咱們去哪兒躲著。”
“跟我來。”
時越看不清他的臉色如何,聽聲音卻是上氣不接下氣了。
但追兵在後,顧不得這些。
那山洞確實隱秘,若非他帶路,根本看不見洞口。
還有石頭掩蓋著。
半人高的洞口,他們兩個都要彎腰低頭才進得。
“來,到這邊坐。”
裡面卻別有洞天,空間意外得大。
她扶著他坐下,卻不急休息。
站著環視了四周,先去把洞口堵上。旁邊只有一點乾草,根本生不了火。
當然,她也沒有隨身帶火摺子的習慣。
放下背上繫著的包袱,裡面應該都打溼了。
剛返回院子,臨走她撈起了桌上她帶來的東西。
裡面有一些吃的,或許有用。
“還沒溼!”
她驚喜地攤開點心,被油紙包著,只是碎了些,但肯定還能吃的。
“殷……”她想叫他看,卻不見他有動作。
湊近過去,看不清,卻能感覺到他身上透著的熱氣。
“你發燒了?”
摸索著碰到他的額頭。
果然,燙得厲害。
初見他,就是一副病弱的模樣,今夜又是嚇又是跑又是淋雨的。
發燒都在所難免。
可是沒有藥。
殷昊也抬手摸了摸,其實他不摸都知道自己一定是發燒了。
身上燙得都要著了。
久病成醫,這症狀他熟悉得很。
“別擔心,睡一覺就好了。”
以前都這樣,睡一晚,第二天就能退燒。
他的眼皮耷拉著,昏昏欲睡,沒有一點精氣神。
時越倒是沒事兒,脫下了溼外套,晾在旁邊。
渾身一點不適都沒有。
她從小跟著爹爹習武,從不挑食又補得好,打小就是同齡孩子裡最健康的那一個。
更何況這區區一點雨,不會影響她半分。
此時,她卻無可奈何,乾著急也沒辦法,她幫不了他。
把溼透了的外套又重新拿過來,對摺幾次,敷在他額頭上。
衣服沾了水,又被冷風吹過,涼得徹底。對他來說,卻剛剛好,貼著很舒服。
而且還很好用,等這邊被他的額頭燙熱了,還可以再換個邊敷上,來回轉換,便捷省力。
“時越,不要忙了。我已經好多了,你也休息會兒吧。”
他的身體不爭氣,還要她忙前忙後照顧他。
兩人是在逃命,他卻是拖累的那個。
“好,你睡吧,我就在旁邊守著,不要害怕。”
“我會保護你的。”
她說得真誠,他聽得卻悲從中來。
娘至今生死未卜,他身邊只剩這個兩面之緣的小兄。
不過萍水相逢,卻不離不棄。
若能活著出去,他必當湧泉相報。就算做牛做馬,也不能辜負她的恩情。
此時的殷昊不知道,世事莫測,人心也易變極了。
長大了的他,終是要負了少時恩情的。
經歷這般波折,無論身心都極為疲乏,時越沒過多久也打起了瞌睡。
半夢半醒,卻聽見低低的啜泣聲。
睜眼,是殷昊。
他好像是魘住了,嘴裡不住地叫著“娘,娘……”
時越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希望能給他帶來些安撫,卻被他身上的冰涼嚇到。
已經不燙了,身體卻被凍得打起了擺子。
時至半夜,山裡氣溫驟降。
他又在病中,肯定是凍著了。
想起爹爹以前教過的野外求生方法,她解開了殷昊的外衣和裡衣。
也把自己的裡衣脫下。
過去擁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