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孟婆(3)
在凡間找人,若是毫無準備,無異於大海撈針,無頭蒼蠅般亂撞。
她拿出懷裡的一枚玉佩。
這是清嬿姑娘交予她的,說是與秦淵一人半塊兒,上面有他的印記。
可以順著這個找尋他的蹤跡。
只是……
越娘已經在這朔陽逗留了三日,一絲與這玉佩相配的氣息都沒遇到。
怎麼回事?
時間太久遠了,味道揮散完了,氣息斷了?
不該啊,這又不是真正的人間俗物,注入了靈力的東西,就算是塊兒石頭都能有用。
更何況是這玉。
玉是最留主人印記的東西。
“難道,他不在這兒?”
這三日,她自認是極其努力,沒有鬆懈半分。
確信這裡沒有秦淵。
那他會去了哪裡,不會是清嬿姑娘記錯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靠譜,應該就是這樣。
要不要再回去問問?
可這身體陽壽本就不多,再一來一回耽擱下去,沒等她找到人,她就先掛了。
糾結中,玉佩卻微弱地閃爍了幾分。
哎,這人還真在這兒!
順著玉佩的提示,她摸索著一路追尋過去。
出了城,越走越荒涼。
人煙也越來越稀少。
她很懷疑,這麼走下去,還能不能看見人。
近了近了。
越走,這氣息就越濃。
終於,她停留在了一處茶攤。
應該是為趕路行人設的歇腳處,只有一個老翁佝僂著腰,煮著壺裡的熱茶。
一旁擺著三張木桌子。
破敗不堪。
這桌子還能擱置一壺茶嗎?
越娘很為它擔心。
不過就算這樣,茶攤上還停著一客人。
蓑衣披風,一副風塵僕僕的趕路模樣。
就是他了。
玉佩上的氣息直指這男子。
“請問,你可是秦淵?”
越娘走上前,站於他面前,開門見山。
男子本低頭,好像在打瞌睡。
聽到她的聲音才抬起頭。
面容憔悴,鬍子拉碴,目測三十而立的樣子。
嗯,年齡對上了。
“你是誰?”
男子警惕地看著她,荒郊野嶺出紅衣女子。
太邪了。
不免讓人害怕。
“你不用管我是誰,只需回答我的問題。”
越娘不願耽擱,何況她的身份又解釋不清,不如速戰速決。
“你是秦淵嗎?”
“不是。”
男子搖頭。
見她語氣生硬,卻周身散發著清冽之氣,不像謀財害命之人。
“你不是秦淵?”
越娘驚訝,“那你身上怎會有這玉佩!”
她拿出自已手裡的玉,吊在他面前。
男子也是一驚,“你怎得也有?”
他起身,打量一番,嘴裡唸叨著“年齡對不上啊”。
卻還是掏出了自已懷裡一直貼身藏著的東西,攤手展示給她看。
“是這個嗎?”
“是!”
她也擺了過去,兩塊兒玉合二為一。
“那您可是王清嬿姑娘?”
雖這麼問,心裡卻懷疑她可能與自已一般,受人之託了。
“不是。”
越娘也搖頭。
“那她在哪兒?”
男子連忙詢問。
他這幾日也是跋山涉水而來,只是王家似乎搬走了,朔陽城裡彷彿從未出現過王清嬿這個名字。
故人之約,已是推遲了十年。
再找不著人,他真是對不住昔日的戰友兄弟了。
越娘卻無法說出真相。
其一,她的確不知王清嬿家在何方。她明明說得是宥陽,為何又變成了朔陽?
難道,朔陽是她曾經居住的地方嗎?
其二,她的身份不便告知。
世間不可同處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會擾亂凡間正常秩序。
為避免不巧被發現的後果,最好一開始就不要宣之於口。
其三,此人可不可信還未知。
男子應該是猜中她心中有所顧忌,便開口解釋,“哦,姑娘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秦淵與我是十年前的戰友,是他將這枚玉佩交予我,囑咐我一定要找到這位王清嬿姑娘,把這半塊兒玉佩還給她。”
“那他呢,他怎麼不親自來?”
男子聞言,眉眼間都露出了悲傷痛苦的神色。
“秦淵他,他十年前就死了!”
原來是這樣。
越娘此時才明白,王清嬿為何十載等不來一人。
原來是不歸人。
“他是替我擋了一刀,臨走前只來得及把這枚玉佩給我,叫我找到她,跟她說秦淵回不來了,叫她不要再等。”
“卻連她家住哪裡都沒說完就嚥氣了……”
所以,十年徘徊,十年追尋。
他始終找不到玉佩的另一半主人。
前不久,打聽到朔陽曾有一富戶人家,大姑娘閨名就是清嬿。
他這才重新燃起希望,來到了這裡。
滿眼希冀地望著越娘,希望她能告知自已答案,好全了已故兄弟的遺願和他這麼多年的執念。
越娘聽完,滿是唏噓。
她搖了搖頭,對著男子說道,“秦淵身死,無法親自前來,只能交予你。”
“那你也該知道,此玉佩為何在我手裡,而不是在王清嬿手裡了。”
斯人皆已逝。
悲矣。
“啊——”
男子痛哭出聲,他對不起死去的秦兄,連他的遺願都無法完成。
越娘也很無奈,但如今已知曉秦淵的下落,也算是完成任務,只需把這兩枚玉佩一併帶給她就算完成任務了。
“那你把這……”
把這枚玉佩給我吧。
話都沒說完,一陣風颳過,兩枚玉佩就失了蹤影。
“哎?”
男子像是撞了鬼似的,又揉了揉眼睛,手心空空。
還是什麼都沒有。
“玉佩呢?”
越娘卻眼沉如墨滴。
小鬼還敢在她面前造次,怕不是真以為她只是個會煮湯的婦人吧。
“誰?還不快把玉佩原封不動還回來!”
男子被她突變的神色和肅殺嚇得一愣,這姑娘似乎不如她表面這般溫雅。
也是,敢獨自行走在這荒涼之境的,又怎會是尋常女子能做到的。
“若老實歸還,可既往不咎。”
亮出最後忍耐的底線,雖不可殺生,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該有的教訓必不可少。
話落,仍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哼,還真是來找死的。
她手中續起靈力,就要探查這玉佩的蹤跡。
“姑娘,”男子卻發現了不對。
“這茶肆的主人怎麼也不見了?”
就是那個剛才過來時一眼看見的佝僂老人。
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