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豪門夫人(9)
韓時坐在後面,眼睛望著窗外,耳朵卻一直留給前面的女孩兒。
那兩個人交談的聲音不大,只是一驚一乍的,讓他聽到了幾個字眼,什麼“戀情”“哥哥”“般配”的。
我去,不會是她要和程子忻那廝子一起了吧。
韓時湊過去,厚著臉皮問旁邊站著的同學,“你們在說什麼呀,誰談戀愛了?”
“李讓啊,你看,圖都出來了。”同學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讓他看。
韓時聽見是一個男明星,就不太感興趣了,但都遞在眼前了,不看顯得他剛才的問題別有用心,就隨意瞥了一眼。
沒想到,竟然有點兒熟悉。
“不是,他旁邊這個人是誰啊,有沒有爆出來?”
“沒有哎,都快一天了,誰也沒挖出來這個姐姐是誰。”
韓時咬碎了牙齒,還姐姐呢,她是你阿姨。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不就是她那花痴不歸家的媽嗎。
看著他瞬間降落的氣壓,同學疑惑,“你是李讓粉絲啊,他一大把年紀有女朋友不很正常嗎,你是在生氣?”
白畫也看了過來,他不會是哥哥的男粉吧。
韓時忍著滔天的憤怒,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我,不,喜,歡,他。”
看著的兩人不明所以,“那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白畫喜歡李讓,不喜歡別人說他不好,特別是韓時這種惡劣的語氣。
他知道白畫沒認出那個女士是他媽,怕控制不住恨屋及烏,就沒回話。
氣氛一時很凝滯。
程子忻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兩邊好像在對峙的畫面,不動聲色地走到白畫身邊,漠然地看向明顯處於發怒邊緣的韓時。
此時無聲勝有聲。
韓時不想節外生枝,程子忻卻偏偏不明情況撞了過來,實在礙眼。
“你位置在這裡?”他嘲諷道。
“你位置也不在這裡,快上課了,還是要回自己的座位。”
程子忻還是那副語調,裝腔作勢令人看的生厭。
“我回不回去,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管得著嗎?”
“管不管得著,你可以試試。”程子忻並不輸氣勢。
韓時落在校褲側面的拳頭都硬了。
白畫見情況不對,想起前幾天辦公室裡的告誡和承諾,拽了拽身旁程子忻的衣服,“程子忻,別衝動,你忘了答應程叔叔的話了嗎?”
不能再生出事端了。
他看向白畫緊張的眉眼,知道她很害怕,就鬆了氣勢,不再看韓時。
看著眼前少男少女的眼神交流,韓時快衝到頭頂的憤怒卻突然洩了氣。
沒人喜歡他,白畫眼裡也沒有他。
就連他媽媽現在也要與別人在一起了。
誰都不要他了。
韓時沒想過韓珩,因為他的花邊新聞在圈裡已是人盡皆知,只是沒傳到明面上罷了。
他喪氣地耷下了肩膀,覺得自己好像是生病了,渾身都沒有了力氣。
“和高老師請個假,我不舒服,要回家。”
他還不忘讓同桌幫他請假。
沒等回應,就轉身出了教室,向校外走去。
“哎,哎?韓時,你哪不舒服啊,我咋說啊。”
同桌很暴躁,這沒頭沒尾的,突然就請假,怎麼敢的呀。
“老韓,別喝了。”袁安逸本來在家陪老婆孩子,別提多溫馨和睦美滿了,就被韓珩一個電話叫了過來。來了就被餵了一肚子的酒,他喝不下了,韓珩卻一直跟喝水一樣灌酒。
韓珩被他搶走了杯子,也不管,拿起酒瓶對著嘴就要倒下去。
“不要命了啊,老韓你到底是咋啦,又被你老婆傷心了啊。”袁安逸真是要被他嚇死,這把年紀敢對瓶吹的,除了他韓珩再沒有第二個人了。
“不要提她,她也不是我老婆,她根本就不在乎我。”
韓珩臉上不知是酒還是眼淚,亮晶晶的透著冰涼。
這麼多年,他腆著臉一聲一聲“老婆”的叫著,她卻從不回應,就是感情最好的那幾年,韓時才出生那會兒,她也就最多叫聲“小珩”。
多諷刺啊,叫自己老公和叫外面男人沒什麼區別,什麼“小珩”“小讓”的,批發生產都沒這麼敷衍。
就連程州原都能落一個“州原哥”。
哦,還有她的心尖尖,白羽琛。以前追人家的時候,天天“羽琛”“羽琛”的叫,後來在一起了,還把男朋友帶到他們這些人面前。
那甜蜜的樣子,時至今日他都歷歷在目。
他從前是朋友,是暗戀女主的路人甲朋友,後來成了她的丈夫,卻仍舊沒有歸屬感。但他也有自己的驕傲,堂堂韓家大少爺,韓氏集團的總裁,怎能承認自己在感情中的失敗和懦弱。
那他也在外面找人好了,逢場作戲,燈紅酒綠,他藉著酒精一次又一次地墮落,唯有那顆真心,至今還滾燙的讓他痛徹心扉。
兩人就這麼各過各的,各不干涉,兒子生了,也不在乎繼承人的問題。
偶爾來了興致,或許也可以重燃舊火。
十幾年來,他就靠著這點兒溫存,掙扎著給自己心裡的那堆火,再續上燃料,顫顫巍巍地維持至今。
“多可憐啊,多可憐啊,”韓珩終究是哭了出來,“老袁,我太難受了,她為什麼就不能回頭看看我,我差別人哪兒了啊。”
袁安逸和他從小到大的鐵哥們,太瞭解他和時越的情感糾結了。
他不是沒勸過他,不要她做什麼你也做什麼,你一旦跨越了雷池,再想回頭真的就難了。但是韓珩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再愛她,也是天之驕子一輩子,也有自己的尊嚴。做不到磕碎了骨頭,乞求她的喜歡。
兩人就這麼不親不近地纏著,遠著,十八年了吧,該有個結果了。
“老韓,你不差,你誰也不差,就怪這破命,誰叫時越就是那麼個死心眼兒,這輩子就喜歡那麼個溫柔調調。咱真不是那塊兒料啊,裝不來,那就放手吧,啊,老韓,聽哥們句勸吧,算了吧。”
“我不,我和她十幾年夫妻,憑什麼給別人讓位,我偏不。”他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嘴卻硬的要死。
唉,這能怎麼辦,根本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