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越以為,趙璋會趁機順勢而為,卻不想是太子先出了手。

“兒臣懦弱無能,不堪大任,愧為儲君,特來請辭太子之位。”

太子脫下帷帽,置於旁邊冰涼的地板上,深深俯身,磕頭。

“請皇上成全。”

朝堂之上,無不譁然。

百姓不明真相,他們看得清楚,此事的確不繫太子之錯。

太子姻緣波折,接連三任未婚妻都著實沒相處多久,又何談御下不嚴,勾結東宮。

但案情擴大至此,確實無法妥善處理。

趙璋態度謹慎,出手卻果斷堅決。

株連文遠侯、前大理寺卿,判杖刑,活活打死並積屍大理寺。

念及家小無辜,且未享受半分貪汙之財,只剝奪文遠侯府爵位,三代不得科舉為官。

那位餛飩西施,因為同黨,本該一同處死,但念其俠義,改判流徙。

“這位西施姑娘倒是個不輸男兒的奇女子,若不是判得急,我還真想去瞧瞧此人。”

那日,接到聞來的書信,剛好現在宮裡也不用她再操心,便出宮來散心。

她們約在了詩畫茶樓,文人雅客吟詩作對,她們負責欣賞。

謙謙君子,如墨如畫,當真養眼。

“是啊,她也是個性情中人,為了文遠侯,咬死了不說,沒想到他卻轉身就賣了個乾淨。這種男子,當真託付不得。”

聞來自小就被太傅用史書經典喂大的,她也堅信男子女子不過身體差異,腦子是沒有什麼孰好孰壞的區別。

所以,她有多敬佩這樣不輸男子的傳奇女性,就有多厭惡那類不如女子的猥瑣男人。

時越懂得她的鴻鵠志向,知她不耽於兒女私情,但也著實好奇她對太子的態度。

品茶中,不經意提起那日太子請辭後的事,“憲兒這一年諸事不順,頗有些心灰意冷之態,若不是皇上強硬壓下,他那日是一定得辭了太子之位的。”

對於趙璋沒有應允的原因,她後來多少也能猜到些。

他的兒子可以被他拉下來,但不能被別人扯下來。

還有就是心疼太子,一年來就沒太平過。

“光是婚事就三起三落,還都要被牽扯進旁的事情之中,換作他人都該瘋了。”聞來雖然覺得太子或許會因此頹廢,但不覺得他能就此一蹶不振。

“來來,你很瞭解太子?”

言語中都是對他很看好的意思。

聞來也沒有遮掩,坦蕩得很,“嗯,我們是書友,以前因為爹的原因,也算認識。”

“所以,在我看來,太子只是不想事情因他變得更惡劣,而不是真的想要放棄那個位置。”

他很小就懂得做一位明君,長大後也一直在為此努力。

儘管很多人並不認可他。

時越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正說著,雅間的門被輕輕敲響。

聞來起身去開門,並給她一個不用擔心是外人的表情。

時越好奇是誰,也轉過頭去看,是聞來的朋友嗎?

雕刻地極為優雅的竹門被開啟,從外面走進一個人。

黑色錦袍,金繡繁麗,窄袖束腰。

父女倆拘謹地站在門口,大有她不說話就不坐的架勢。

“太傅大人還真不減當年風姿,這般再看著都要迷了眼。”她說笑著,給他又拿了個杯子,親自倒了熱茶。

往他那邊推了推,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聞來先動,然後推著他坐到了她原先和時越相對的位置,自己找了兩人中間坐下。

“嚐嚐吧,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她以前最愛做的就是在家裡泡茶,等他回來,奉上一杯,請他品鑑。

聞人語頓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不像喝茶,像喝酒。

“如何?”見他喝完也沒個反饋,以為不如以前了。

她在宮裡泡得少了,都有飾鳶她們代勞,退步也是自然。

“不記得了。”

他沉默許久,才回了這句。

“什麼?”時越以為自己聽岔了,又問了一遍。

“我說,我不記得了。”他終於抬起頭,眼裡有著自己都難過的不可置信。

“時間太久了,我已經記不清記憶裡的味道了。”

他嘴角牽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我自詡不負,竟也逃不過時光流逝,逃不過年華老去、記憶不在。”

時越想要再斟一杯茶的手抖了一抖。

旋即,恢復了原樣。

“沒事兒,忘了就再嚐嚐,當新茶喝。”她說不清楚心裡的感受,只是忽如其來的一股恐懼和悲傷有些沉甸。

叫她很不好受。

忘了。

她不是盼望著他能忘了嗎。

怎麼又做出這樣的姿態,什麼都想要只會什麼都抓不住。

聞來感覺氣氛比進門時還緊張了,只能安靜地坐在中間,縮小存在感。

他沒有回應她說的“當新茶喝”的建議,心裡全是無盡的懊悔。

人生不過須臾一瞬,二十年也是彈指而過。他們錯失了的時間就是錯失了,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在一片沉默中,門又被敲響。

這次會是誰呢?

時越心裡不知為何有些預感,總覺得今日定要發生什麼。

聞來又過去開了門。

門口的兩個人,他們都很熟悉。

趙璋和錢姝殷。

“皇上,臣妾還真沒看錯,是她們一家三口呢。”

趙璋沒有接她的話,率先進了門。

進來也沒惱怒,甚至還自己推過來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時越的旁邊。

時越不太懂,除了皇后還有些“捉姦”的樣子,其他人都這麼淡定。

對面的聞人語更是氣定神閒,慢悠悠地又倒了杯茶,推給趙璋。

獨留皇后一個人尷尬地站在門口,連聞來都湊了進來。

她倒沒有坐下,對面是趙璋,她還不至於蠢到和皇帝同坐一席。

靠著聞人語近窗戶那一側,安靜地與盆栽相伴。

“皇后娘娘,進來坐吧。你這麼站著,像門神。”

配上她不善的表情,更辟邪了。

“你還敢安排我?”

錢姝殷走了進來,並未如時越所說的坐下。她不明白這種時候對方怎麼還這麼鎮定。

“不敢,只是想著,您既然來了,該是有什麼大事要說。”

“請您坐下,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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