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貴妃姐姐(15)
皇后喊她的聲音倒是擲地有聲,清晰可聞。對比剛才和皇上告罪的虛弱,這可康健了許多。
把正在發愣的時越嚇了一跳。
突然被點名,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是,確實無恙。”
她看著不遠處“有恙”的皇后,又加了句,“皇后娘娘有鳳體照佑,相信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好起來?”皇后對她的態度一如當年,“我若是好了,你怎麼當皇后啊。”
輕飄飄的卻格外不動聽。
時越不慣著她,該懟就懟,“那這麼多年,你這皇后當地也是真名副其實呢。”
她可真沒和她爭論這個的意思,以前如此,現在也如此。
“姝殷!”
趙璋不喜歡別人這樣汙衊時越,他對不起她,但是時越仁至義盡,不欠她的。
聽著皇上叫她的名字,皇后還有些恍若隔世。
難為他還記得。
“太子成日為你的病操心,你這做母親的也該心疼心疼孩子,好好養病。”
太子孝心,宮裡有目共睹。不過幾日,就憔悴了下來。
連下月的大婚都請求延後了。
皇后剛才為叫時越不舒服,自己也被折騰得不輕。
傷人八百,自損一千。
“咳咳咳,”嬤嬤急忙上前去替她順氣。
“太子,咳咳咳。”
“皇上真會哄人啊,我若不走,該讓位的就是我的兒子了。”
時越皺眉,她到底在說什麼?
太子做得好好的,讓什麼,給誰讓?
“你什麼意思?”
她不喜歡這種被矇在鼓裡的感覺,好像除了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我什麼意思,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
“你就不想你兒子……”
“錢姝殷!你住嘴。”
趙璋忍無可忍,念在她重病的份上,不和她計較,沒想到還更過分了。
“怎麼,忍不住了,終於要露出真面目了?趙承玉,你忘恩負義!”
“當年,若不是我錢氏一族鼎力相助,你以為你憑什麼那麼快就能贏得蜀地的支援?還不是我們拼上了所有才能替你擋住西戎、南夷的追兵,好叫你全力應對北庭的攻擊。”
皇后至今想起,還覺得心痛無比。
“可憐我們錢氏能上的男丁都上了,以至於如今門楣凋落,我們嫡系中的哪個入了三公之列?”
“還有我,本宮這皇后當真是窩囊,護不住自己的位置,更護不住自己的兒子。”
“我就是死都無顏面對地下那些逝去的魂靈。”
趙璋黯然,他成事的確有錢氏一族竭盡全力的功勞。
“是我對不住你,若是這般說能叫你好受,朕不怪你。”
“你放心,皇后之位是你的,再不會改變。”
“哈,真忍辱負重啊,”皇后笑得諷刺,“以前要奪了我的後位,讓給你的心頭愛。”
“現在要不得了,就換個目標。”
“我的位置動不了,就要動我兒的位置了,是不是?”
時越聞言,瞪大了眼睛。看向旁邊無言以對的趙璋,不敢置信。
“承玉……”他那晚竟然說得是真的,他真有動太子的心思!
對上她震驚的臉色,趙璋下意識就躲開了。
他的惡,不想讓她知道的太多。
外面說他寵妃滅後,他雖不認他人對時越的評價,卻不否認這一事實。
在迎回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有要廢后的打算。
除了皇位,錢氏想要什麼補償他都能允許。只要她肯讓位,只要能讓時越迴歸原位。
但是,不成。
不僅錢家咬死了不同意,就連聞人語都反對。
聞人語是寒門之首,他的話更代表百姓之意。若是皇帝執意妄為,恐怕得罪的就不是貴族一派了。
所以,他在等皇后自己退。
只是,這時間太久了,久到他已經沒有了耐心。既不能如意,那就曲線救國,另闢蹊徑。
皇后不退,就讓太子退。
棠兒比憲兒更有王者之風。
而且,棠兒自己也有意,何不助推一把。
時越從進來就有些不適,現在被他們的話又激得厲害,一股向上湧來的黑氣迅速就奪了她的意識,暈了過去。
“阿姐!”
“娘娘!”
昭寧殿。
“怎麼回事?貴妃怎麼突然暈了。”趙璋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心裡急得不行。
周娘和太醫輪番守在跟前,問了診互相通了氣,還是有些不解。
“說話呀,到底怎麼了!”他被他們凝重的表情嚇得厲害,阿姐不會有事的。
好好的養了這麼多年,就是偶有頭疼,也不大礙事,疼過就過了。
這突然倒下,讓他的心都跟著顫了。
“回皇上的話,從脈象來看,娘娘是急火攻心導致的暈眩。”
“可是,微臣剛與周醫女細細探了娘娘過往的脈案,這頭疾並不妨心脈。”
“且那新換的方子已是為娘娘調理了大半。從常理來看,不僅不該出問題,還應大好才是。”
新方子還是來來生辰,從聞人語那裡得來的那個。
用了也有半年,的確極少再犯了。
“廢話少說,你們就說,貴妃何時醒來,以後還會不會如此。”
太醫和周娘立即回了話,“皇上可以放心,娘娘半個時辰內就會醒。”
“至於會不會再犯,因為臣等還不清楚病因,現下還不能保證不再犯。”
趙璋懸著的心還是沒有放下。
都怪他,這些腌臢的舊事新怨怎麼能帶到她的面前,萬不該對錢姝殷心軟的。
她對時越,從來就沒安過什麼好心。
當年,若不是他警覺,提前發現了她暗地裡的動作,棠兒不能出世,她也會因此喪命。
皇后佛面蛇心,還在事後假惺惺來看阿姐,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無辜樣子。
只有他將鐵證扔到了她面前,以族人的命為質,才逼得她說出了真相。
她並沒有用後宮慣常的陰謀手段,收買穩婆或是在吃食裡動手腳。
她做的極為隱晦,也極其狠毒。
大人防得厲害,孩子卻不會設防。她把催產血崩的草藥碾碎了包在了太子隨身攜帶的香囊裡。
太子年幼,常需要人抱著。她又故作狠心,以賭氣為由對太子不管不顧,惹得同為人母的時越心軟。
將太子帶進了昭寧殿,也把要她命的東西帶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