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夏沫從這睡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冒出豆粒大小的汗珠。

他起身倒了一杯水,再看看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依稀聽見外面街道上傳來敲鑼打鼓的響聲。

“夏公子,我家老爺請你下樓用膳!”

來人正是陳家丫鬟小青,奉陳掌櫃的命前來敲門。

“姑娘先去,我稍後就來!”

夏沫應了下來,想到昨晚的事,正好可以旁敲側擊一下,看看這陳掌櫃的反應。

飯桌上。

夏沫拿出一封書信給了陳掌櫃,“這是臨下山前師父讓我交給您老人家的!”

夏沫畢恭畢敬的遞上書信。

只見信封上寫著:新月客棧陳德保親啟。

陳掌櫃也沒有多想,看了看信封便拆開了信。

看著看著,夏沫和陳默悠卻都發現陳掌櫃逐漸皺起了眉頭。

眼見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夏沫此時率先開口:“此事事關重大,我鴻光寺已經遭遇了不測,希望陳世伯將血玉交於小侄,待小侄帶回去讓師父處理,除了這禍端,也可保陳世伯一家不陷入險境。”

聽到險境,陳小姐也變得驚訝,眼睛一直盯著那封信,等著她爹做出回應。

陳掌櫃的見狀,也是一改眉頭緊鎖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緩緩說道:“此事確實重大,如你所說,千殺教門徒無處不在,那血玉如此魔幻之物,若讓你一人帶走,老夫也實在是不放心。”

還好夏沫一早就覺得這掌櫃的不對勁,自己寫了封假的書信,說血玉是魔物,讓陳掌櫃交給鴻光寺來處理。

聽到這裡,夏沫已經可以判斷出此人絕不可能是陳掌櫃,因為臨下山前師父交代過,陳掌櫃是自己出家之前的摯友,且十六年前陳掌櫃也在場,絕對不可能不知道血玉並非在他手裡,況且血玉如今已經和自己融為一體了。

此時拆穿他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夏沫心裡這樣想著。

陳掌櫃的全然不察這竟是眼前這少年的套路,還一本正經的裝作若有其事的樣子。

“不然你看這樣可好,你且先在這裡住兩天,順便讓默默陪著你看看柳州城的社火節,等我忙完手裡的事情,我便陪著你一起上山去,親自將血玉帶到鴻光寺?”

陳掌櫃的還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完全出不來。

“也好,那就有勞世伯了!有勞小姐了!”

夏沫對著陳掌櫃行了一個禮,又對著陳默悠行了一個禮。

看著手臂上玉清音的劍紋,又看著這陳家小姐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夏沫不由得可憐起了這位陳小姐,怕不是被人賣了還矇在鼓裡。

用過早膳,正值柳州城社火節的街道上。

……

陳默悠帶著夏沫,手舞足蹈的介紹著這柳州社火節的熱鬧,丫鬟小青則是在旁邊一直嘰嘰喳喳的補充,主僕二人顯得十分開心。

尤其是看到太平樂表演從身邊經過的時候,那一隻只活潑的舞獅在街道上活蹦亂跳,膽子大的小青還跑去跟舞獅互動,夏沫便陪著陳家小姐,聽著她講述以前爹爹陪著她看社火節表演的情景。

看來陳掌櫃的真的很疼愛他這個女兒,夏沫心裡這樣想著,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告訴陳小姐,眼下的這個陳掌櫃不是她的爹爹。

“陳小姐有一個這麼疼愛你的爹爹,真是讓人羨慕啊,可惜我是個孤兒,從小被師父撫養長大,連爹爹的面都沒有見過,更沒有過過這麼熱鬧的節。”

陳默悠看出夏沫表現出的一副失落的樣子。

“你救過我,如今又是親戚,爹爹叫我默默,你也可以叫我默默,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我可以陪你一起逛社火節……”

陳默悠看了一眼夏沫,害羞的低下了頭。

“那默默,你也別叫我夏公子了,師父喊我小沫兒,但是你肯定不能這麼喊!”

夏沫隨即便開了個玩笑,希望默默能信任自己,肯定不希望彼此間太過生疏。

“那你便喊我沫沫吧,正好咱倆年齡也相當,誰也不吃虧”,用最調皮的語氣,說下了最認真的話,夏沫也長舒了一口氣。

“沫沫,默默,名字好像挺有緣分的……”

默默說完便紅了臉,連耳朵都是紅的。

不知不覺間,兩人來到一處寬闊的廣場,廣場內全是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和古樸的石凳,坐在石凳上,二人講了很多過往的經歷,彼此間也越來越熟悉了。

“不然我們下會兒棋吧?”

夏沫率先提議。

“可是我並不精棋藝,不想要鬧笑話。”

默默一本正經地說。

“那我教你下個特別的,你看啊,我們每人執一種顏色的棋子,輪流落子,誰先連成5顆,便算誰贏,你看如何?”

夏沫便朝著默默演示了起來。

誰想這陳默悠噗嗤一笑,“五子棋?你也會下五子棋?”

“你也會?”

二人皆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我師父教我的,這是他和故人一起發明的,簡單又有趣。”

夏沫笑著說道。

“我的是我爹爹教我的,從小爹爹就陪我下五子棋,不過每次都是我輸!”

默默回憶著說,嘴角還帶著微笑,顯然和爹爹下棋的場景,在她的記憶裡是那麼的美好。

“那我們試試吧……”

二人一連下了好多局,不過無一例外都是默默贏。

眼看每局都是自己贏,默默也算體驗了一下一直贏棋的快樂,“沫沫,好像你又要輸了……這把再輸的話,就罰你陪我再逛一會。”

看著默默今天如此高興,夏沫也是痛快的答應下來。

“以前跟師父下棋,都是我贏的多!現在看來,默默這五子棋的水準可真是不得了!願賭服輸!”

……

夜幕逐漸降臨,天空中也有繁星點點,微風拂過,帶著絲絲涼意,卻也吹散了二人各自心中的煩悶。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聚在這裡,手中捧著各式各樣的孔明燈,有的畫著精美的圖案,有的寫滿了祝福的話語。

當一盞盞孔明燈冉冉升起,帶著人們的祝福和心願,向夜空中飄去時,整個廣場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和美好的氛圍之中。

“你有什麼願望嗎?要不我們也買個孔明燈放?”

默默則是先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寧靜,睜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認真的說道。

夏沫來不及回話,小青已經邊喊邊尋了過來。

“那下次放,下次我們放自己親手做的!”

默默笑著對夏沫說完,拉著小青的手,開始一蹦一跳的往新月客棧的方向走去。

夏沫愣了一會兒,隨即追上二人,在默默的耳邊悄悄地說:“我想看你和陳世伯對弈五子棋!”

小青看著夏公子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是愣了一下,再看看小姐滿臉的笑容,便也不說什麼,安靜的跟在二人後面。

“好啊,回去就跟爹爹下棋,沫沫你不是要偷師學著要如何贏我吧?”

默默也不藏著她臉上那股得意勁,彷彿此刻的自己在五子棋上已經造詣頗深了。

“那肯定啊,我今天都沒贏過你一把,很難想象默默還有輸棋的時候,這種盛大的場面我可不想錯過!”

也不知道夏沫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反正有一點是真的,那就是他篤定眼下的陳掌櫃絕對不會五子棋,他希望以這種方式提醒默默,她所看到的陳掌櫃不是她真正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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