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看那棺木,許純良堅決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

無論棺材中藏著些什麼,哪怕它是屬性點,許純良也決定先穩一手,在這林子中看看再說。

畢竟他清楚的記得自已此時其實身在金色大鼎上的紅色符籙之中,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都還不一定。

沒有必要把精力放在打怪升級上。

和小孩兒許純良一起,他們重新回到了小路上。

兩側依舊是又黑又高,且沒有任何聲音的黑色樹林,他們二人一言不發的往前走著。

周圍,黑暗的空間與同樣黑暗的樹林形成了一幅用不同濃度繪畫而成的抽象畫,似乎有無數張牙舞爪的東西在樹林中對著許純良陰暗的呲牙咧嘴。

許純良看了看那黑暗,卻並沒有感覺到真正的有東西存在。

似乎整個樹林中,他真正感知到的東西也就只有剛才那個棺木。

黑暗世界,寂靜無聲。

除了許純良和不停好奇的看向四周的熊孩子,什麼都沒有。腳下的路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在這種無聲又沒有任何景色起伏變化的世界中,似乎連時間的刻度都消失了。許純良一直沿著腳下的路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只是當他再次感覺到肚子餓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

伸手朝書箱中一摸,許純良滿臉錯愕。

書箱中的餅,餿了。

書也變得枯黃,不知經過了多久的歲月。

“我們這是走了多久?連書都發黃了。”他將那張壞掉的餅丟在地上,看著它被小路一旁那利劍一般的黑草快速淹沒,有些詫異的說道。

可他沒有得到小孩兒許純良的回應。

低頭看向他,只見他呆呆的看著左前方,表情很是奇怪。

許純良順著他的眼睛朝左前方一看,緊跟著瞳孔一縮。

他驚奇的發現,自已又回來了。

依舊是濃郁的方形黑暗,一根根無柄利劍一般的棺材釘,以及密密麻麻的像大網一般纏繞在黑暗上的紅色細線。

“我這是……,迷路了?”

“是因為夜裡的路太難走了?還是因為……,別的?”

他猶豫了一下,將桃木劍再次拿在手中,然後無聲的笑著,重新選了個方向,往前走去。

他的腳下再次出現了一條小路,也不只是他走在了原本就有的路上,還是因為他選擇了這個方向,從而有了這條小路。

他順著小路走入黑色的樹林。繼續和小孩兒許純良一起往前走著。

飢餓出現了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現,他不知又一次走了多久之後,這才再次停了下來。

他再一次出現在糯米鋪地之前。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棺木。

“看來這讓人走去,走能走到必須走到的地方,這種手段,怕是道門的法子吧……”

他無聲的笑著,和站在自已身側的小孩兒許純良說道。

當然,如果此時有人偷偷看他的話,會發現他向左側低著頭,正在和自已虛張開的手不知在說些什麼。

“對哦,和我們在玉石平臺上有點像。”

“在玉石平臺上我們朝哪個方向跑都會跑回起點,只能往金鼎上面爬。可到了這裡,我們朝哪個方向掉頭,最後又都會重新回到這個棺材附近。”

“好像有一種東西在控制著我們,讓我們必須按照他定義的路往前走才可以。”

小孩兒許純良撓著頭,像個聰明的孩子一樣說道。

可下一刻,他的表情再次變得無比愉悅,他好奇的看著遠處的棺木,呢喃道:“我覺得那個棺材很有意思。”

“哥哥,我們去棺木那裡玩好不好?”

“你覺得棺材有意思?”許純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能理解這熊孩子的腦回路。

“是啊,感覺很好玩啊。”

“像探險一樣。”

小孩兒許純良這一刻的語氣真的就像所有跟父母商量著想去遊樂園的孩子們一樣。

只是他想去探險的地方,有那麼一丟丟的……,不接地氣。

嗯,相對更接地府一些。

用前世的形容方式的話,很陰間。

許純良呵呵笑著,只覺得他十分可愛。

他握緊了桃木劍,笑著說道:“既然你想探險了,那麼我們就去探險吧。”

“呵呵……”

……

一大一小兩個人,邁步走出林間小道,踩在了白色的糯米上。

糯米鋪地產生的那種宛如踩在沙灘上的奇異腳感讓許純良感覺非常的舒服,這種舒服在桃木劍的加持下,讓他的心情愈發愉悅。

當他走過第一個纏繞著紅線的棺材釘後,他感覺自已的四周變得更加陰冷了一些。

然後他便像第一次時那樣,緊緊的盯著那個黑色的棺木,可這一次,那種冥冥之間的連線感並未出現,他也沒有聽到那種額頭撞向棺木的咚咚聲。

‘或許是這些紅線捆綁的更緊了一些。讓它沒有辦法掙脫吧。’許純良心中猜測著,走過第二根棺材釘。

在他背後,地面上的糯米蠕動著,將他踩出的腳印掩蓋,恢復成原本什麼人都沒有來過的模樣。就好像是將他的腳印吞噬了一般。

許純良走過第三根棺材釘,然後是第四根。第五根。

再往前走,棺材釘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很多地方他甚至需要他扭轉身體,作出一些看起來有些詭異的動作之後,才能順利的從棺材釘和紅線間穿過。

但他毫不在意,就像是一個正在努力爬山的攀登者,任何艱難險阻都阻擋不了他的腳步。

他堅定的走向那黑色的棺木。

並真的走到了它的面前。

近距離觀察下,許純良這才看清楚,原來這棺材上並不只有緊裹的紅色的線,還在前後左右六個面上,各自貼著一張早已失去了原本顏色,無比腐朽的符籙。

而那棺木,也早已破破爛爛,就像所有經歷過無限歲月的腐木一樣,斑駁,腐爛,甚至已經穿透。

只是順著那些穿透的縫隙往棺木中看去時,但他只能看到濃郁的黑暗,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

微腥,微甜,夾雜著腐木和鐵鏽的複合味道鑽入許純良的鼻腔,讓他覺得鼻子有些癢。

他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和小孩兒許純良一起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棺木。

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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