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突兀地停了下來,他的眼睛透過笑臉面具的孔洞掃視了一遍面前的三個人。

“你們想要這個?”他從自已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枚帶著金色紋路的蛋。那枚蛋上的光輝此時已經變得十分暗淡,環繞於周圍的金色音符也變成了半透明的淡黃。

他上下拋動著這件饋贈,用渾不在意的語氣道:“這東西許久沒說過話了。要不是我還能感受到些許生命氣息,我早就把它鑿開嚐嚐味道了。”

“哦,抱歉,我們卑微的城主大人也在這裡。哈哈哈,要不要我當場幫你把它鑿開,看看裡面藏著什麼?”他突然笑了起來,手中的饋贈隨手拋向了高空。

“想從我手中拿走東西?哈哈哈,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天真的傢伙。你們的腦子是不是被那幫吃不飽飯的傢伙給吃了啊,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把它摔在地上都不給你們!”笑面騎士笑得前仰後合,就在蛋即將落在地上的時候,那枚蛋自已懸停了下來。

“媽耶!嚇死我了。”這枚蛋突然開口說道。它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讓三人同時都鬆了口氣。

“你居然還活著,真是可惜了。”笑面騎士搖了搖頭,將那件饋贈塞回了口袋中。

“師父,我真的很喜歡這枚蛋。它,它很可愛!”弗麗妲的臉上掛著一絲僵硬的笑容道。

“弗麗妲啊,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現在的樣子令我噁心啊。你的笑容呢?你的笑聲呢?笑啊!給我笑出來!”笑面騎士一腳踢開了想要攔住自已的阿瑞斯,雙手按在了弗麗妲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哈!來,跟我學!哈哈哈!哈哈哈!笑!”笑面騎士灼熱的氣息燻得弗麗妲有些窒息。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但還是逼迫自已抬起了頭,她張開了自已的嘴,發出了不連貫的聲音。

“哈,哈哈,呼,哈。”弗麗妲的額頭上滲出了汗水,她已經忘記了該怎麼去笑,她的情緒早已在很多年前就宣洩一空,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能夠思考的木偶,早已不理解人類的感情是什麼樣子的了。

“哦,真是糟糕透了。弗麗妲,我是要讓你笑,不是讓你裝笑。來,再來一次!哈哈哈,笑出來!”弗麗妲感覺自已的肩膀被捏得生疼,但還是強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呼,啊~”弗麗妲捂著嘴咳嗽了起來。

“廢物!我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教出了你這麼一個廢物!”笑面騎士將弗麗妲摜倒在地,用腳踩住了弗麗妲的肚子,“微笑的弗麗妲,你為什麼要摒棄自已的力量。你的力量是距離歡愉最近的,為什麼拋棄它?”

“微笑吧!歡笑吧!!大笑吧!!!狂笑吧!!!笑是你的力量,你要相信自已的笑聲可以改變一切!你是我的徒弟,偉大之人的徒弟不可能平庸。你註定會在這個世界上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輝!”笑面騎士踢打著弗麗妲,轉眼間她的身上便佈滿了淤青。阿瑞斯多次阻攔都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此時就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用力捶打著地面,淚水從臉頰滑落,與流出的血混合在一起,潤溼了一大片土地。

“師父。笑的力量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強大。我試過了,沒有辦法,我影響不了誰。笑什麼用都沒有啊。沒有歡愉,只有悲傷。”弗麗妲也流出了淚水,“我努力過了,但我什麼都做不到啊。父親不見了,母親就要病死了。家裡沒人喜歡我,我的朋友全都因我而死。師父,他們都死了,都死了啊!我什麼都做不到,看著他們的血濺在我那件心愛的白色長裙上,我的臉上,我的眼中。我清洗我的衣物,我的身體,我的眼睛。但沒有用,沒有用…沒有用!紅色的血,那觸目驚心的血紅就染在身上,就藏在眼中,它們鑽進了這裡!我能感受到,就在這裡!!!”弗麗妲捂著自已的心口,身體蜷縮成一團,她緊閉著眼睛,臉色比剛剛更為蒼白。

“我活著就是罪過,我是受難的弗麗妲,微笑只是個騙局!我應該獨自承受苦難。微笑還是留給別人吧。”弗麗妲的抓撓著自已的心口,青色的長裙被撓出了一道道裂痕,裸露出了弗麗妲身上因常年抓撓而已經無法消退的紅色抓痕。

“受難的弗麗妲?”笑面騎士停下了踢打,用手指著弗麗妲,朝阿瑞斯和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的芒託,“你們聽到了嗎?她叫自已受難的弗麗妲。”笑面騎士捂著自已的面具狂笑了起來。

“你在講什麼普雷蓋姆笑話嗎?”笑面騎士的身體因狂笑而抽搐著,“受難,受,哈哈哈,難!”他抓住了弗麗妲的胳膊,將她拽了起來。他的面具貼在弗麗妲的臉上,一雙癲狂的眼睛正對著弗麗妲的雙眼。

“你給我聽好了。我說你是微笑的弗麗妲,你就是微笑的弗麗妲。誰要是再叫你受難的弗麗妲,我就讓他受難!告訴我!你現在叫什麼?大聲告訴我!!!笑著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

弗麗妲抿了抿嘴巴,她想要露出笑容,但卻怎樣都沒辦法讓自已的嘴角抬起來。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聽到一聲重重的嘆息。

她的手被鬆開了,笑面騎士此時出乎尋常地冷靜,他站在那裡,既沒有笑出聲,眼中也沒有露出癲狂,他就這麼看著自已的臉,似乎想要透過她的臉看穿她的心。

“唉。晚了。”笑面騎士冷冷地說了一句。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令弗麗妲摸不到頭腦,她想要問師父什麼晚了,但對方卻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他轉向了芒託,將口袋中的那枚蛋掏了出來。

“來說一說你的建議吧。如果無法讓我滿意……”笑面騎士用指尖輕輕地點了點那件饋贈的表面,引得後者打了個寒顫,“我就當著你的面把它敲碎了,然後塞進你的肚子裡。”

芒託看著那件可憐弱小又無助,但絕對不貪吃的饋贈,將早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你不是想要這件饋贈幫你完成你的計劃嗎?但你可能不知道這並非她的完整姿態。若想讓她真的成為你的助力,我有辦法讓她蛻變成完整的饋贈。”

“哦?這還是不完整的?”笑面騎士對芒託的話感到了興趣。他仔細地端詳著這枚拳頭大的金紋蛋,不禁猜道:“難道這玩意兒能孵出一隻小雞?”

“你才是小雞,你全家都是小雞!”雖然自已的命就在對方的手中,但是!蛋可碎,不可辱!“而且你見過聲音這麼動聽悅耳的小雞嗎?”

“現在不是見到了嗎?”笑面騎士笑了兩聲道。

“……”如果蛋也有臉,她相信自已現在一定有一腦門的黑線。

芒託清了清嗓子:“可以先讓我說完嗎?”願歡宴之神保佑,希望一切順利,在一人一蛋都停下後,他暗中祈禱了一句,盯著笑面騎士的眼睛,用最誠懇的神情說道,“這確實不是完整的饋贈,只有讓她與羅爾接觸,才能蛻變成完整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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