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歲餘郡,寧江城。

“你們端來的什麼東西?看看這幾片菜葉子,黃黃綠綠,喂牲口還差不多。老子要吃肉,大塊的肉。”

不起眼的客棧裡,四個彪形大漢圍坐一桌,其中一個黑鬍子的,正對著店小二發難。

“這位客官,您進得店來不看牆上的招子,只說隨便端上幾道常做的,小人便上了這道正當季的幹炒黃心菜,不成想不合大爺的口味。”

在壯碩的黑鬍子面前,瘦弱的店小二像只可憐的蝦米,只得弓著身子不停地道歉:“大爺息怒,我這就去換,這就去換。”

倒是黑鬍子的其中一個同伴通情達理,他出言安慰店小二:“我們幾個常年在外跑買賣,此番是特意來寧江買馬,可惜轉了兩天始終沒能碰上合意的,我這兄弟難免心裡著急。小哥莫怕,我們無肉不歡,你儘管挑葷的上,放心,銀兩不會少給。”

店小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好嘞,客官稍等。”後又好心提醒道:“這邊是東市,茶葉布匹倒是多見,幾位爺若是想要挑選好馬,得去西市轉轉。”

待店小二離開,方才還笑容可掬的那個人突然變了臉。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黑鬍子,壓低了聲音道:“忘了出來是幹什麼的?少給我惹麻煩!”

角落裡,兩個少年慧眼如炬,將方才的一切盡收眼底。

寧江城與周邊各國接壤,四通八達,來到這裡的,多是五湖四海的生意人、以貨易貨的外邦人。正是因為這樣,敵國的暗探們最喜歡從這裡突破,運氣好便能省下大力氣。

沈天放老將軍領兵駐紮雍州關,深知軍機洩露的後果,於是他精心挑選了膽大心細的好手,定期在寧江城喬裝暗訪,為的就是嚴密佈控,不叫別有用心的人鑽空子。

“方才那一夥口口聲聲說自己常年跑買賣,可卻連東市西市所賣的東西都不清楚,實在可疑。”角落裡的少年向身旁的同伴說道。

“石頭,我這就回營稟報,你盯好了他們,煙火為號,萬事小心。”

待幾個大漢酒足飯飽,準備乘船渡江,離開寧江城之時,趙石頭已早早化身成了搖櫓人,殷勤地湊了上去:“幾位爺紅光滿面,一看就是談成了大生意,小人的船夠寬敞,幹這行也有些年頭了,不如幾位照顧下生意,也好讓小的沾沾各位的貴氣。”

黑鬍子哈哈大笑:“統……大哥,這夥計說話我愛聽,咱們就僱他的船渡江吧。”

“好嘞!”趙石頭一邊慢吞吞地放下跳板,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在四周逡巡,見沈家軍還沒有趕過來,只好儘量拖延時間。

“各位是做什麼買賣的呀?這就打道回府啦?有沒有去寧江城最有名的觀海樓賞景?漲潮時呦,一浪滔天,震耳欲聾,真真是壯觀。還有……”

“好了好了,”四名壯漢中被喚作大哥的那一個似是嫌棄趙石頭聒噪,“我們做生意的,只有心思幹正事,閒話少敘,快渡我們到扎蘭城。”

扎蘭城再過一道關隘便是昭和的領地,這一行人的去處更是加深了趙石頭的懷疑。

趙石頭臉上不動聲色,嘴上卻苦情起來:“幾位爺,那地方也太遠了,實在要去也可以,少不得要三兩銀子。”

“你怎麼不去搶啊,八百銅錢也就是了,竟獅子大開口,要三兩白銀!”黑鬍子不幹了。

趙石頭故意耍起了賴皮:“實話跟各位講,那邊現在不好走,十個人裡頭倒有八個兵,不太平的地界,哪能還按照之前的老行情?再說了,這附近只有我一條稍大些的船,三兩銀子,定不會委屈了各位大爺。”

幾人中最沉穩的漢子鄙夷地看了一眼趙石頭:市井之徒,就是愛趁火打劫;不過跟這種鄉野小民打交道也好,這幾天時時提心吊膽,好歹能暫時卸下防備了。

想到此處,那“大哥”開了口:“三兩就三兩,我們趕時間,快快啟程。”

做買賣的無利不爭,這領頭的卻似是並不在意錢財,顯然又是個破綻。趙石頭心裡有了數,竹竿一撐,烏篷船離岸,緩緩划進江中。

船穩穩地走了一陣兒,正閉目養神的陰鬱漢子隱約聽到了幾聲“砰砰砰”。

沒過多會兒,船走得越來越慢,凝神細聽,船上還有流水聲。

“這小子搞什麼呢,我去看看。”黑鬍子起身。

又聽得“撲通”一聲,剩下的三人心道不好,趕忙按住腰間的佩刀,奔出船篷。

船尾已然積水,那船伕的腳下,赫然是一個新鑿出的小窟窿。

“烏莽,烏莽!”其中一個漢子焦急地喚了兩聲。

烏莽,聽名字應該是昭和國的人。

趙石頭微微一笑:“你們的烏莽嫌船篷裡悶熱,說要下去鳧水才盡興。”

幾人再看過去時,這擺渡的船伕眼裡已然沒有了卑微討好,只剩下果敢和堅定。他摘下了斗笠,挺直了腰背,活脫脫是個俊美少年,還多幾分威風。

趙石頭迅速地摸出了腰間的冷焰火,點上引線便朝天放了出去。

“統領,這個人不對勁。”眼見江水不斷湧入船中,方才呼喚同伴的那個人有些慌亂。

“飯桶,這還用你說?”領頭的只恨自己大意。他抽出佩刀,惡狠狠地指向趙石頭:“你是何人?敢算計到我們頭上?”

“自然是寶月的子民,最恨你們這群敵國的探子!”趙石頭的話擲地有聲。

短兵相接,乒乓做聲。

在狹長的船隻上,趙石頭身手靈活,身形隨著船板的軌跡上下起伏。可昭和的三個暗探雖身材魁梧,卻動作笨拙,磕磕絆絆,很是狼狽。

眼見趙石頭像丟狗熊一樣把自己的同伴全部丟下了水,“大哥”有些吃驚。

趙石頭也深知船板上僅剩的這個人不好對付,可他同樣明白,決不能讓這幾個探子回到昭和。

近身肉搏,鮮血噴湧。

昭和暗探的大腿上血流如注,他不得不向趙石頭討饒:“我這柄寶刀價值不菲,包袱裡也剩下不少財物。你大可一併拿去,全當咱們沒有見過。”

趙石頭撕下衣料緊緊纏住手臂上的傷口:“貪生不投軍營,求財不入行伍,難不成在你們昭和,兵士是可以用錢財買命的?”

“呀!”那探子又羞又惱,把自己憋成了一個大紅臉。他猛地衝過去將趙石頭撲倒,一雙大手狠狠地掐住了趙石頭的咽喉。

趙石頭動彈不得,只得借力使力,一蹬腿便與那暗探一起翻落於江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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