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薛濤照例要先站在紀長樂屋外看上好一陣子。

君安然隱隱頭痛:“你不用上朝嗎?監察司裡沒有事?”

薛濤有些難為情:“我起的早,不耽誤正事。”轉而又不放心地祝囑咐君安然,“長公主,依我看,藥姑娘陪著長樂也就罷了,沈隱和沈漠然這倆小子,就先別放進來了。”

“哦嗬,一個叱吒風雲的少俠,一個年輕有為的將軍,難得都是品貌端正的人物,難道你一個都看不上?”君安然打趣道,“自家的花兒開得好,卻不許旁人來瞧,真是好沒道理。我看他們都比你這個做爹的會哄人,任是哪一個,長樂見了都開心。”

“長樂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一被打擾又要精神不濟。”在薛濤眼裡,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寶貝女兒,怕是沒人能夠配得上。就算紀長樂已經到了該擇婿的年紀,那也必須周全考慮。

君安然只得回覆:“好好好,都不讓見。趕明兒你哪都別去,就在長樂門前鋪塊毯子,坐住,時時刻刻盯著,別錯開眼珠。”

薛濤有些不好意思,向君安然施了一禮後才出門去。

紀長樂前幾日已經能下床活動,君安然怕不穩妥,硬是讓多養了兩天,才肯讓其外出。其他的婢女君安然信不過,特意交代了服侍自已的悅心貼身伺候。

悅心怕紀長樂嫌悶,便引著她到了御花園:“郡主,這金薔薇秋天開得正好,纖薄的花瓣,顏色卻勻。”

金薔薇……紀長樂總感覺自已以前看過……

深秋,午後,貌似有位華服麗人,親親熱熱地拉著她的手:

“別的花我都不愛,唯有這些金薔薇,怎麼也看不夠。”

“流芳真是懂事,以後可要多來陪陪姑母。”

……

一些記憶的碎片盤旋在腦海,卻怎麼都拼湊不完整,紀長樂又是一陣頭痛。

“郡主可是乏了?若您不喜歡,咱們就先回去。”悅心連忙攙扶。

“不妨事,我頭疼是老毛病了。”紀長樂想起了一句詩,“朵朵精神葉葉柔,雨晴香指醉人頭。這金薔薇極美,我怎麼會不喜歡呢。”

“我當是誰附庸風雅,故意賣弄,”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君瑤由旁踱出,“金薔薇只有我們皇家園林才有,輪得到你這個鄉野小民評頭論足?”

“奴婢參見公主,這位是長青宮樂安郡主。”悅心回了話,又向紀長樂介紹,“這位是坤寧宮大公主。”

原來是皇后的嫡女,太子的姐姐。紀長樂福身行禮,恭敬問好。

“既然知道了本公主的身份,怎麼還不行大禮叩頭?”君瑤面露慍色,“真沒規矩!”

悅心急忙回答:“回公主殿下,樂安郡主大病初癒,且有御賜的免跪金牌……”

“本公主問你話了嗎?多什麼嘴?”君瑤不樂意了,“且看在姑母的份上,這次本公主不跟你計較,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其實,君瑤早聽聞了紀長樂的存在,也知道她確實有免跪的金牌。只是她見了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就心旌搖盪,必會想方設法地網羅到自已宮中。沈漠然戰場上英武神勇,私下裡又不失溫文爾雅,君瑤早想將其收為裙下之臣。

無奈沈漠然不解風情,任是君瑤瞅準時機、明示暗示,他都刻意避嫌、不為所動。

於是,在聽說了沈漠然為了紀長樂多方奔走、不遺餘力後,君瑤心理失衡,暗自嗤之以鼻:鄉下來的野丫頭,哪裡比得上金枝玉葉?

偏偏就是這個野丫頭,竟然莫名其妙地被封為樂安郡主,這可把她氣得不輕。

所以,即便是偶然在御花園裡碰見,君瑤心裡也憋著一口氣,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壓紀長樂一頭。

紀長樂自是不明白君瑤的意圖,畢竟已經見識過了鄭懷倩的囂張歹毒,君瑤這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實在沒什麼可懼怕的。

“既然公主吩咐,長樂自當從命。”紀長樂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說罷就要跪下去,打算息事寧人。

“不準!”是君安然的聲音。

“皇上御賜的免跪金牌豈容輕視?說不跪就不跪,這是聖令。”君安然教育紀長樂,“總是得過且過,你往後該如何自處?”

君瑤沒想到君安然在後,氣勢立馬弱了下來:“姑母……”

“先別急著叫姑母,你無視金牌、不遵聖令,若是被問罪,本宮作為長輩,還得擔上疏於教誨之責。”君安然絲毫不留情面。

“沒有沒有,沒有不遵聖令,”君瑤連忙擺手,“我只是……不知道有什麼金牌罷了。”

君安然問向紀長樂:“小迷糊,金牌可是又忘了帶?”

紀長樂低聲回答:“帶了的。”說罷將金牌交到君安然手中。

君安然將免跪金牌拿在手裡,向君瑤展示:“你先看仔細些,再對著這塊令牌請罪,向本宮保證再不敢了。”

君瑤咬了咬嘴唇,瞪了身邊的教習嬤嬤一眼。那婆子縱使害怕,也不得不開口:“長公主殿下息怒,皇后娘娘還在坤寧宮等著公主過去,要不……”

“身為教習,理應及時提點公主的不當之處。該勸的時候變啞巴,不該勸的時候話卻多,真是討厭至極。”君安然撂了一句,“悅心,掌嘴。回頭再去坤寧宮一趟,就說本宮吩咐的,請皇后娘娘親自過問,另給君瑤派個明事理的嬤嬤。”

“長公主恕罪,”那婆子不等悅心動手,便主動跪下,動手扇起了自已的臉頰,“老奴知錯,老奴知錯……”

君瑤氣得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卻也只能服軟:“姑母,我知錯了。”說罷跪地,向免跪金牌磕頭,“再不敢這樣做了。”

君安然這才滿意,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楚:“我長青宮的人,不欺負別人已經是夠好的了,斷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紀長樂是樂安郡主,是我君安然的女兒,對她不敬,便是對我無畏,你們都給我小心著。”

君瑤帶著的人黑壓壓跪了一片,無一不是口中不停地重複著:“奴婢\/奴才記住了。”

君安然在人前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態,紀長樂只在初入宮門時遠遠看過。經此一事,君安然在紀長樂心中有了不一樣的人設,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很多。

回長青宮的路上,君安然對紀長樂交代:“你頭上頂著長青宮三個字,走到哪裡都是不用怕的。吵架要會還嘴,打架要會找幫手,有氣別憋著,當場就出。”

悅心偷笑:“長公主殿下,您這樣教導,郡主會害怕的。”

君安然半生無後,並不確定該如何與孩子相處,也不知道該如何恰當地表達關心。

聽了悅心的話,君安然略略柔了些語氣:“本宮的意思是,橫豎不能委屈了自已。”

紀長樂笑得輕鬆:“長公主殿下,您對我真好。您說的我都記住了,今後定不會在外頭丟了您的氣勢。”

“你這丫頭。”君安然忍不住笑了,而後糾正道,“母親暫時叫不慣的話,就先稱呼本宮為義母。一口一個長公主,不親熱、太生份。”

回到長青宮,君安然撫琴,紀長樂旁聽。

君安然抬眼,正對上一雙探究的眸子。紀長樂手指上還纏著紗布,半托香腮開口:“義母,您跟傳說中不同。”

“傳說中?”君安然笑笑,“傳說中我陰鷙歹毒,手刃親夫?傳說中我弄權玩術,驕橫跋扈?”

“差不多,”紀長樂並沒避諱,“不過我知道,他們肯定是對您又忌憚又嫉妒。”

“忌憚?嫉妒?”君安然停了手。

“嗯,忌憚您的地位,嫉妒您的才智。”紀長樂很認真地回答,“身為女子不輸兒郎,得天子信任,得親信尊敬。別人除了腹誹兩句,再沒有其他可以發洩的途徑。”

“不愧是我喜歡的丫頭,說話都好聽。”君安然笑得張揚,“不過本宮不在乎,本宮就是要做外頭看不透、惹不起的人,讓他們心存敬畏,不敢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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