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散去,皇后郝禧由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她就坐在皇帝身側,能明顯感覺出君之棟情緒的微妙變化。藥仙仙太像年輕時候的德妃了,這可是件極危險的事情。

德妃喬輕舸就是自民間而來,一度寵冠後宮,她只需一個眼神,君之棟就能理解她的心意。

也是在喬輕舸過世後,皇帝已然沒心思在後宮做足表面功夫。他甚至直接告誡郝禧:朕早立皇后,是為了六宮和睦、子嗣興盛,吉祥必須立為嬪,君柯必須平安長大。你若能懂,便無人可以動搖你皇后的地位,你若不懂,鳳印和金冊就換個人儲存。

所以,就算郝禧為君璟乾多籌謀了一點,皇帝也只是略微修剪了郝氏一族的羽翼,從來沒想過廢后。先有盛家,後有鄭通,儘管他們都下場淒涼,但坤寧宮到底沒有易主。

許多年沒有這樣不安了,藥仙仙就這樣出現在了皇帝眼前。君之棟賞賜她玉梳,本就有情愛婚嫁之意,那上頭的纏枝吉鳥紋,分明就是雕刻的比翼雙飛啊!

郝禧很清楚,皇上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與喬輕舸攜手百年,沒能讓她以正妻的身份陪伴在左右。要是真的讓藥仙仙進了宮,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想到此處,郝禧叫停了車輦:“改道,先到永壽宮,本宮要去望太后!”

紀長樂正隨著引路宮婢往長青宮走,三皇子君璟屹由後趕上。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半邊陽光,他的目光裡難掩探尋:“郡主作畫技藝高超,清水渲染的辦法更是極妙。不知是得何人指點?或者從哪裡聽來了高招?”

“小女子並未師從高人,不過是閒來無事,喜歡琢磨著畫幾筆罷了。”紀長樂被盯得很不自在。

“長樂,義母一直惦記著你。”沈漠然上前,感覺到小丫頭往自已的身邊靠了靠,便繼續邀請道,“今日去沈宅住可好?”

君璟屹表情陰冷:“沈大人身居高位,更應該謹言慎行。今日不同於往日,樂安郡主的名諱,不該被外臣掛在嘴邊,隨意呼叫。”

“三哥實在太過迂腐。”六皇子君璟承少了方才的意氣風發,多了一點意味深長,“沈漠然救過郡主的性命,也算是她很好的朋友。更何況長樂都沒有出言怪罪,稱呼個名字而已,何必小題大做?”

“許是與什麼人走得近,就會學什麼人的樣。”君璟屹掃了君璟承一眼,“縱使六弟總喜歡說本王不對,做兄長的也不好過分計較。沈大人還是自求多福吧,畢竟觸犯宮規,可不是開玩笑。”

君璟屹深深看了紀長樂一眼,才甩著袖子離開。

君璟承換上了和煦的笑容:“小神醫,本王還可不可以這樣叫?”

“當然可以。”紀長樂沒敢說,自已還是更喜歡以前的生活。

“長樂,回沈宅吧,我叫食為天準備拿手菜。”沈漠然的嗓音不知不覺壓低了幾度,“你……就去一趟吧……好不好?”

“沈漠然,你現在的樣子,本王還是第一次見到,”君璟承雖是在調侃,心裡卻不痛快,“想來衛將軍也是會哄人的,不然如何能俘獲流芳的真心呢。”

其實,一提起“盛流芳”的名字,大家的心裡都不好受。紀長樂更是低下了頭,不再看向沈漠然。

正當氣氛微妙的時候,君璟乾快步湊到近前,喘著粗氣道:“樂安郡主走得太快,本王一路好追,著實辛苦。”

相較於君璟屹和君璟承,君璟乾的日子安逸不少。故而太子略有一點富態,行動不算靈巧。

“太子殿下可是有事?”紀長樂見鄭懷倩沒跟上來,這才小心翼翼問道。

“聽聞你受苦了,該向你致歉的。”早有小太監給君璟遞汗巾、打扇,太子漸漸平順了呼吸,“本王已經遷回東宮,想請你去藏寶閣轉轉。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索性讓樂安自已挑選些物件,以作補償。”

“恭賀太子回到東宮,挑選物件就不用了。”紀長樂禮貌地推辭,“長公主已經給我添置了很多東西,我現在什麼都不缺。”

“珠寶玉石怎麼會嫌多呢?”君璟乾繼續熱情地邀請,“本王看得出郡主風雅,東宮還有名家題字的團扇,詩冊典籍也全。”

“額……真的不用了。”紀長樂可不想讓鄭懷倩再瘋一次,只好抓過了沈漠然做擋箭牌,“我剛答應了沈大人,正準備去看望沈老夫人。”

沈漠然心中的喜悅很快浮現在臉上:“是剛答應了微臣,我們正要離宮,去往沈宅。”

“這樣嗎,好不湊巧。”太子有點惋惜,“那樂安郡主回宮的時候,可要記著來東宮找本王。你才情好,又美貌,與你談詩論賦,紅袖添香,定是件很快活的事情。”

“我……儘量記著。”紀長樂瞥見鄭懷倩正在遠處觀望,趕緊轉身離開。

“這就走了?”君璟乾還想追趕,“樂安郡主,本王還有話沒說完……”

“太子且慢,”君璟承趕緊拉住,“太子妃以您為天,時時刻刻盯著尚且怕不夠穩妥,眼下她正懷著身孕,難免更加容易疑心煩躁。皇兄聽我一句勸吧,還是心如止水一點,這樣不但對鄭懷倩腹中的孩子好,也免得不相關的人再沉苦海。”

君璟承說完就走了,太子把他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才明白:鄭懷倩善妒,密牢裡那些宮女的慘狀猶在眼前。老六是在警告自已不要連累紀長樂,畢竟太子妃有恃無恐,還專有些歹毒的手段。

這樣想著,君璟乾對自已的第一個孩子也沒那麼期待了。一個不能容人又心狠手辣的母親,真的能把孩子管教好嗎?

養心殿,君之棟不批奏摺,也不讀書品茶,而是來回走動著。

“不吃御賜鯉魚,只要一壺茶,沈隱這是在跟朕表明人淡如菊、不慕名利啊。”

齊申甫回答:“江湖人士,多少有些脾氣古怪的。寶月人才濟濟,只要他能安分守已,倒也不用非指望他入朝為官。”

“沈隱只有為朝廷所用,才算一勞永逸,否則保不齊就成了放虎歸山。”君之棟沉吟,“本事大就心氣高,今日宮宴之上頗多女眷,沈隱的眼睛卻始終不曾亂看。高門貴女看不上,那樣的性子想要招為附馬也難,不要官也不結親,怎麼保證他能服管?”

“皇上息怒,”齊申甫上前,“依老奴拙見,那沈隱應該不是個無情無慾的人。”

君之棟許是走累了,落座於龍椅上:“把你的道理說來聽聽。”

“樂安郡主和藥姑娘宿在長青宮那幾天,沈隱几乎是天天求見。他是被駙馬爺擋了幾次後,這才老實地待在驛館。”齊申甫繼續說道,“而且今日宮宴,沈隱確實顧不上亂看,他那一雙眼睛盯在左邊第九張桌案,任是誰來瞧,眼神都有點不清白。”

左邊第九張桌案,坐的是紀長樂和藥仙仙。只是齊申甫暫時吃不準,沈隱中意的到底是哪個姑娘。

放在平常,這些細微之處君之棟也肯定能夠洞察。只是今天見了酷似德妃的藥仙仙,帝王之心也被攪亂,心不靜,眼自然就跟著盲了。

“樂安郡主嘛,肯定是在朝中婚配為好。”君之棟頓了一頓,“至於藥仙仙……”

君之棟提筆蘸墨,將“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書寫於紙上,對著齊申甫吩咐道:“送去給藥仙仙,就說這句詩,朕很喜歡。”

與此同時,紀長樂在宮宴上用清水暈染,為畫作增彩的那一幕,讓君璟屹和君璟承久久無法平靜。

嘉親王府的關晟和毅親王府的程錫勇,二人領了各自主子相同的命令:“暗查一下紀長樂的過往,要事無鉅細,點滴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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