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兒不肯放手,紀長樂不得脫身。

萬般無奈之下,藥仙仙提議:“要不咱們同去醫館吧,這姑娘的腦袋,怕是也需要好好治治。”

盛和便讓彩兒先回宅子和寶風閣知會一聲,自己則跟著紀長樂一行,陪伴盈兒前去就醫。

一路上,盈兒誰都不理,唯獨在馬車裡不停地跟紀長樂說話:“小姐,這個季節花都開了,你還要不要做花環?”

“小姐,你是不是也很想我?我可是做夢都在等著這一天吶。”

“小姐咱們這是去哪?你是不是要帶我出去玩?”

……

紀長樂頭痛難忍,仍是要哄著盈兒:“你剛從河裡被救上來,身體還很虛弱,可不能一直這樣亂動,先睡一下成不成?”

“小姐你說什麼玩笑話,好好的我去河裡幹什麼?”盈兒嘟起了嘴,“小姐我不要睡,我好怕一閉眼,你就又不在了。”

紀長樂佯裝生氣:“不是叫我小姐麼?你連小姐的話都不聽了?”

盈兒快要哭了:“不是不是,我最聽小姐的話,你不要再丟下我。”

紀長樂故意板著臉:“蓋好被子,閉上眼睛,小睡一下,等我叫你再起來。”

盈兒聽了趕忙把自己裹進被子,端端正正地躺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不放心地偷瞄紀長樂:“小姐你不要生氣,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再消失不見啦。”

紀長樂柔下了語氣:“乖啦,睡吧,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在紀長樂哄睡盈兒的這陣子,盛和與藥仙仙攀談,終於知道了三人的身份:“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紀氏醫館傳人和雲頂山藥谷主,還有義薄雲天的沈少俠,真是幸會。”

沈隱對盛家並無好感:“好人家怎麼會逼得侍婢投河自盡?你們怕是把京中的矯情帶到了朔州吧。實話跟你說,今天若不是遇到長樂,那個叫做盈兒的女子,想要活命就難了。”

盛和被冷眼相向,也不生氣:“久聞沈少俠長目飛耳,身在江湖卻訊息靈通,在下不敢隱瞞。家父幾年前確實是就任於朝堂,官拜丞相,不過在盛家獲罪遭貶後,我們就舉家來到了朔州泰安郡,如今早已無異於尋常百姓。”

“仔細想來,盛家以前行事確實有諸多不當,一些尊卑之別的講究,實乃早該摒棄的陳規陋習,沈少俠說是矯情,絲毫不為過,同是一撇一捺湊成的‘人’,誰又比誰更高貴。”

“盈兒和彩兒是曾經陪伴過我的長姐的知心丫頭,風風雨雨這些年,我早把她們當做親人一般看待,所以沈少俠不必擔心,我以後一定會加倍注意。”

藥仙仙總算明白了沈隱為何心存敵意,原來這個盛和,也跟紀長樂的從前有關。

盛明翰和盛老夫人之前對紀長樂的關心,多少帶了些利用,盼望的無非是借她一飛沖天之力,搏得盛家經久不衰。在得知她並非相府的血脈之後,二人更是翻臉無情,不但把她關押了起來,甚至還為了不使家醜外揚,動過殺人滅口的念頭。

沒想到盛家也長住在了朔州泰安郡,兜兜轉轉,紀長樂還是與盛和碰了面。

藥仙仙並不會盲從,她勸說沈隱道:“盛家唯一的兒子,我記著是叫盛錦程的,如今他已經改名盛和,顯然是不再執著於功名利祿。我相信你也看得出來,這掌櫃不是個苛刻之人,盛家門裡未見得全是不可救藥之輩,你也別老說話帶刺,讓人家公子難堪。”

“無妨無妨,今天多虧了各位,我正應該好好謝過。”盛和胸懷坦蕩,主動提起了自己的名字,“在《蝴蝶夢》的戲文裡,三和兄弟重情重義,所以我娘早在我剛出生時,就給我取了單名一個‘和’字。‘錦程’只是家中祖母后來強賜的名,如今盛家的後代再不能參加科舉,她老人家也已經過世,我便又改回了盛和,不但自己聽著順耳,我娘心裡頭也舒坦多了。”

紀長樂也聽到了外頭的對話:三年前盛家在朝堂上獲罪,被勒令舉家搬離京城,也就是盛和不曾沾染紈絝子弟的習氣,靠著一門修復玉器首飾的技藝,慢慢在朔州泰安郡站穩了腳跟。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昔日曾經中過舉的大才子,能夠坦然接受與仕途無緣的結局,且穩紮穩打地白手起家,著實難能可貴。

想到此處,紀長樂對盛和由衷敬佩,她也暗中下定決心,一定要幫忙,把盈兒這傻姑娘給醫好。

盈兒方才只是一股憨勁頂著,好不容易閤眼入睡,一覺很沉。

紀長樂藉機給她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發現她是頭部磕碰,顱內裡有了瘀血,壓迫到了經絡,致使暫時犯了痴傻之症。

盛和忙問:“盈兒這病重不重?可有恢復的可能?”

紀長樂告訴他不必憂心:“針灸我最在行,活血通絡不在話下。只是腦部清淤心急不得,我得再給她配個方子,怎麼說也得一個月左右,她才能逐漸恢復神志。”

盛和放下了心:“那就有勞紀大夫。”

不知怎地,紀長樂很想了解盈兒的故事:“盛掌櫃,盈兒念念不忘的‘小姐’是個怎樣的人?她又為什麼要尋短見投水?”

盛和的眼中漫上了一層悲傷:“我長姐名叫盛流芳,當年盈兒和彩兒雖說是貼身丫鬟,卻與她情如姐妹。”

“我姐姐人美心善,做事周到,得宮中賞識和皇子青眼,難免惹世家女子嫉妒。三年前我們盛家沒落,她主動進宮,拼死為我們搏得了一線生機,可就在返程之時,她遭貴女攔截,下落不明,未能及時與我們會合。直到沈大人迎娶了我長姐的牌位,我們才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歿了,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成。”

盛和縱使是個男兒郎,說到傷心處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當時彩兒哭得雨淚滂沱,但開導之下尚能想通。家裡還有我的祖母父親,連同共患難的嫡母親孃,日子終歸還是要過下去。可盈兒真的承受不了,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她最在乎的唯有我長姐一人,二人之間的牽絆太深,她始終不肯接受現實。”

“我嫡母本就身體不好,經此打擊,一病不起,代我長姐照顧孃親,就成了盈兒唯一的心理支撐。直到今年歲初,我嫡母還是去了,盈兒就跟丟了魂一樣,時常一呆坐就是一整天。”

“盈兒剛代我長姐完成了守孝百日,期間沒看出來有什麼異樣的舉動。直到今天彩兒發現她不見了,桌上還整整齊齊擺著我長姐以前送給她的東西,這才感覺不妙。”

“我們沿途打聽,還是晚了一步,盈兒居然想自我了斷,跑出很遠跳下了石橋。”盛和嘆息道,“我長姐走的那年,盈兒就曾說過,她的天塌了。如今嫡母也去世了,想來她是真的沒了活下去的指望。”

“我其實也在愁,等到盈兒醒了,該用什麼理由留住她?怎麼說也得讓她重燃生的渴望才行啊。”

盛和的一席話,讓屋裡的幾人都陷入了沉思:這樣忠心又執拗的一個丫頭,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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