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一行人抵京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等他們到了沈府門口,剛好是需要掌燈的時間。

沈府的老管家迎了出來:“少將軍,可把你給盼回來了,老夫人惦念得緊吶。”

沈隱走在最後邊,呼喚沈漠然的那一聲“少將軍”,讓他的心裡五味雜陳。

看著熟悉的門頭金匾、漆門雙扇,沈隱忽而駐足不前:“紀長樂,好好給人家看病,我不習慣進這高官的府邸,先出去隨便轉轉了。”

沈漠然早向沈府的管家介紹了同來的幾人,那老管事熱情地上前:“既是雲上藥谷和紀氏醫館的高人,那就是我們家夫人的救星,您只管放心進來,有什麼吩咐,小的一定照做。”

曹旺也覺得沈隱的顧慮純屬多餘:“沈老夫人寬厚仁愛,從來不講那麼多繁文縟節,這在京中盡人皆知。再者一路走來你也見了,我大哥不是那種愛擺譜的人,在外頭什麼樣,回京還是什麼樣,絕對不會挑剔慢待。”

“我在江湖上逍遙慣了,就算是規規矩矩地呆上一會兒,也會覺得渾身不自在,”沈隱堅持不進沈府,“剛好還有些東西要置辦,我晚一會兒再過來。”

紀長樂眨巴了兩下大眼睛:“沈隱,你今天好奇怪。”

只有藥仙仙明白,這是沈隱的家,是他牽掛了太多年的地方,眼下他剛剛回到京城,平復心情肯定需要一些時間。

而且,包括老管家在內的其他人,也許會看不穿他的新面容,可沈老夫人畢竟是生養了沈隱的親孃,怎麼可能一直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藥仙仙隨即勸說起了紀長樂:“沈隱就是這樣,一會兒一個想法,且隨他去吧。咱們還是先去給沈老夫人瞧病,這才是最要緊的。”

越靠近沈老夫人的居所,藥味越濃烈。紀長樂揪心了起來:纏綿病榻的老人,想必身心都是很苦的。

幾人剛邁上附近的迴廊,花悅容就衝向了沈漠然:“大哥,你回來啦,一路上奔波,肯定累壞了吧,我這就去告訴食為天早回宅子,做幾道好菜給你補一補。”

目無旁人的問候,讓沈漠然有些尷尬,她向紀長樂和藥仙仙介紹道:“我的義妹,花悅容,兒時就認識了。”

眼見了兩個貌若天仙的女子,花悅容收了笑容,滿眼戒備:“不是說去朔州請神醫?這兩位姑娘是……”

“正是紀神醫的甥女,還有云頂山的藥谷主,”沈漠然無心吃食,又問向花悅容,“義母最近精神可好?晚上睡得踏實麼?”

花悅容“額……額……”了兩聲,最後只得回答道:“跟以前差不多吧,我有對著醫工的方子抓藥,從來都是按時煎好的。”

紀長樂放輕了步子,隨著沈漠然走向沈老夫人的臥房。藥仙仙向花悅容投出了意味深長的一瞥:模樣也算周正,心思卻未必是至純的。

“我這是見到仙女了麼?咳咳……怎麼有兩個……這麼好看的姑娘來呀,咳咳……”縱使身體不適,沈老夫人依舊達觀風趣。

紀長樂和藥仙仙行了個晚輩禮,向沈老夫人問好。

淨手號脈,詢問體徵,查驗前方,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

在紀長樂看診途中,沈老夫人又吐了一次,是沈漠然半跪著扶住,輕輕地替義母拍背順氣。

“我沒成想,人到老了會活成這個樣子,”沈老夫人有些低落,“紀姑娘受累了。”

“我聽沈漠然提過,您當年最剛毅灑脫,無論做什麼,都是不會輕易服輸的。”紀長樂一邊安慰著,一邊思索,“眼下只是個小病,有兩種辦法治,您可不要灰心呀!”

沈老夫人面露欣喜:“只是小病?還有兩種法子能治?”

“對呀,讓我給您仔細說說,”紀長樂恢復了醫者的嚴肅,“京城裡的方子,我在朔州也看到過不少了,簡而言之,大多都是過於富貴的治法。”

知道屋子裡的人聽不懂,紀長樂解釋道:“就是無論身體底子如何,通通先用大補的藥材調養穩固一波,這樣做只有兩種結果:一是病症看似見好了,實則是被壓住了,等到下一次再犯,必是更加嚴重的;二就是老夫人現在的情況,明明已經虛不受補,還要徒增身子的負擔,如今補藥的遺禍甚至要重於原本的症狀,痰氣和火氣不上不下,全被積壓住了。”

沈老夫人最開始是用黃芪治療體虛洩瀉,好不容易症狀有所緩和,沈漠然卻看著義母的精神頭不太足了;御醫便說用些人參會有益處,哪知自打服後義母夜不能寐,還常會感覺口鼻冒火;御醫又說得加些黃精和枸杞燉湯,另配致涼的方子,沈漠然連問了三個都是一樣的說法,這才不得不照做。

沈漠然細想之下,頓覺紀長樂說得有理,原來義母一個又一個症狀接連不停,都是早就埋下的禍。他又急又愧,連忙問起來治病的方法。

紀長樂索性直說:“一是停掉所有大補的湯藥,改用普通的溫性草藥慢慢調理,只要能夠精心照顧,半年內一定會有效果。”

一想到義母還要被病痛折磨半年之久,沈漠然皺起了眉頭:“有沒有起效快些的辦法?”

“那就是第二種了,”紀長樂繼續說道,“以銀針刺穴,加速排出瘀阻,可能要大吐特吐上三五次,忍起來也蠻辛苦。”

沈漠然左右權衡,顧慮頗多:“義母年事已高,大吐特吐容易嗆噎,太危險了。況且義母身體虛弱,若是折騰下傷到了五臟六腑,那可就麻煩了。”

“你……要不要讓沈老夫人自己決定?”紀長樂忍不住說出自己的看法,“一個熱情奔放的爽快人,終日離不得床榻該有多委屈,身體不適是痛苦,心裡堵得慌也不好受。”

“這小姑娘懂我,”沈老夫人年輕時就喜歡時常走動,這長久以來挪不了窩的日子,真夠讓她憋悶的,“最近不也是總會吐?我能挺得住。”

沈漠然直接跪地請求:“義母,希望您能再忍耐一下,草藥雖然調理得慢一些,但勝在穩妥,萬一您要是有個不好,我便無顏再面對故去的父兄。”

“漠然在此保證,您如果心裡煩悶,想到各處看看,我就揹著您在府中行走;您若是惦記起哪處的景緻,想出府轉轉,漠然也肯定會想辦法做到,隨時在旁伺候。”

沈老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然兒,你也不能一直守著我這個老婆子啊,你還要為朝堂效力,你還要……”

“義母,在我心裡,您現在最重要,朝堂上有沒有我不要緊,辭官的打算我早就有。”沈漠然依舊堅持,“請您三思,不要冒險,咱們還是穩穩當當地治病。”

沈老夫人慾言又止,過了半晌才幽幽應下:“然兒,我知道你有孝心,就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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