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哎……”蘇冉晃了晃自己的衣袖，“你停一下。”

花容歧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蘇冉這麼一晃，將思緒拉了回來。

“怎麼了？”花容歧不解道。

“天亮了。”蘇冉指了指天上。

嚴格來說，不能叫天亮了，但和剛才那兩種不斷變換的夜色相比，現在已經好多了。

花容歧看了一眼青灰的天空上掛著的月亮，認真地反問道：“你管這叫天亮？”

蘇冉：“……”

【你這麼糾結細節幹什麼！】

【這不是比剛才亮多了嗎？】

【“天亮了”是一種程度副詞！】

“你話真多。”蘇冉不想搭理他了，將腦袋偏向另一邊。

花容歧：“……？”

“我不說就是了嘛，你幹嘛不理我呀？”花容歧往旁邊邁了一小步，胳膊幾乎貼著蘇冉的肩膀。

蘇冉默不作聲地又往旁邊讓了一點，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花容歧：“……？”

真生氣了？

不應該啊……？

在花容歧的印象中，蘇冉不是這麼容易就生氣的人啊。

花容歧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心裡想著事，所以嘴上也停了下來。

【總算是安靜了。】

蘇冉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哎，天又黑了。”蘇冉感慨著。

好在這一路他們已經習慣了黑暗，所以天色再次暗了下來，對他們也沒有什麼影響。

又這樣走了一段距離之後，等天色再次恢復成能看清一點模糊的人影時，蘇冉愣住了。

【……尉遲穗華呢？？？】

蘇冉定在原地，花容歧沒注意前面，一直在時不時地看著蘇冉，突然跟著她停下來，差點撞到蘇冉身上。

還沒來得及等花容歧問蘇冉怎麼了，就聽蘇冉說道：“尉遲穗華呢……？”

花容歧：“……？？？”

震驚之下，花容歧也抬頭看去。

原本應該走在他們和謝時青之間的尉遲穗華不見了！

走在最前端的謝時青聽到蘇冉的話，也回過頭來看。

因為中間少了一個人的緣故，直接對上了蘇冉的視線。

兩個人的眼中都含著震驚的情緒。

蘇冉：“……！！！”

【大變活人啊！！！】

【那麼大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就直接消失了？！】

“人呢……？”這話是花容歧說的。

短暫沉默之後，蘇冉說：“好像不見了。”

“那真是……”花容歧語氣喃喃，聽不出他的情緒，忽然道：“太好了——！！！”

蘇冉：“……”

謝時青：“……”

【以為你要說出個什麼正兒八經的話，結果……？】

【不過尉遲穗華不見了，確實連空氣都變新鮮不少哈。】

【少了一個汙穢汙染空氣，嘿嘿。】

“那個礙眼的東西總算是沒了。”花容歧長舒一口氣，表情都輕鬆了不少，“看他在我眼前晃悠，我都覺得晦氣。”

蘇冉點了點頭：“確實。”

“不過他為什麼會突然消失？”蘇冉又問，“而且還消失得不知不覺的。”

“不會等會兒我們中也有一個人會突然消失吧？”蘇冉說。

花容歧：“……？！”

“那可不能。”花容歧第一反應就想到了在破廟中的場景，頓了頓，又說：“謝時青可以消失，我和你不行。”

蘇冉：“……？”

謝時青：“……？”

“咱倆應該不會分開吧？我這還抓著你的衣袖呢。”花容歧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不斷地說服著自己，“肯定不會的，咱倆跟個連體嬰似的。”

蘇冉：“……”

謝時青：“……”

【你這怎麼還自問自答呢？】

【你自己把話都說完了，還讓我們說什麼。】

“不一定啊。”蘇冉抬頭看天，“誰知道呢。”

花容歧：“……？？？”

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幼小脆弱的心靈嗎？

“但尉遲穗華他一開始就不是和我們一起的呀？”蘇冉語氣平緩，“我們是在山上才遇到他的。”

蘇冉：“既然我們是在走回頭的路，那他……消失也很正常吧？”

花容歧：“……！！！”

對哦！

“確實。”謝時青說。

“再走一段距離看看吧。”謝時青站在原地，等蘇冉他們跟上來，然後三個人並排走。

現在的路已經寬到足夠三個人並排走，並且還留了一些距離。

既然尉遲穗華已經消失了，那他們也沒必要再像之前那樣排成長條。

接下來的一段路，他們又再次經歷了天色變亮變暗的過程，如此往復了幾次之後，周圍的路徑漸漸變得熟悉起來，甚至隱隱約約聽到了喧鬧的人聲。

蘇冉：“……！！！”

蘇冉和謝時青對視一眼，彼此讀懂了對方眼神中的情緒。

花容歧：“……？？？”

你為什麼和他對視，不和我對視？

花容歧覺得自己受到了孤立。

花容歧嘆了一口氣，愁容滿面道：“東西很好，價美物廉，謝謝掌櫃的！說實在，這是我淘寶購物來讓我最滿意的一次購物。無論是掌櫃的態度還是對物品，我都非常滿意的。掌櫃態度很專業熱情，有問必答，回覆也很快，我問了不少問題，他都不覺得煩，都會認真回答我，這點我向掌櫃表示由衷的敬意。”

蘇冉：“……”

謝時青：“……”

【他媽的神經病。】

【剛才怎麼不讓花容歧也一起消失。】

遠處的喧囂聲漸漸變大，除此之外，花容歧和謝時青也感受到被幻境封閉的靈力回到了體內。

這是從裡幻境到外幻境的標誌。

蘇冉沒有靈力感覺不到這個變化，但她從逐漸明亮的燈火中，也意識到他們就快從幻境中出去了。

等真的走出幻境的時候，感受到街道喧囂的氛圍，蘇冉恍如隔世。

【就這麼出來了……？】

【我還以為得受個傷什麼的，然後進行一場大逃殺。】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最開始踏入幻境的那條巷口。

小販的叫賣聲在不遠處響起，周圍盡是五彩斑斕的燈籠。

“這就出來了？”花容歧有些不可置信。

雖然幻境裡確實很危險，也很恐怖，但……他們就這樣出來了？

花容歧還以為他們得經歷一番艱難險阻才能成功出來。

“好像是出來了……？”蘇冉撓了撓頭，“總不能這也是幻境用來迷惑我們的吧？”

“不是。”謝時青輕聲道，“靈力回來了，我們這次是真的出來了。”

聽到謝時青的話，蘇冉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可別再整什麼么蛾子了。】

“那你現在要和我們分開了嗎？”蘇冉又問道。

她記得謝時青當時是突然出現在巷口的，對於被拉入幻境，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謝時青點了點頭，應道：“嗯，我還有事要去處理。”

“你們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謝時青有囑咐道。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有我在，能有什麼危險？”花容歧自從重新感受到靈力，就變得有底氣起來了。

蘇冉：“……”

【說的好像進幻境的時候，沒有你在身邊一樣。】

謝時青：“……”

懶得理你。

“那我們就此別過？”蘇冉歪了歪頭，看著謝時青。

“好。”謝時青說。

花容歧：“……？”

不是，你們這樣無視我，真的好嗎？

花容歧被無視了個徹底。

尉遲穗華不在，花容歧就成了人權最低的人。

花容歧忽然有點想念尉遲穗華在的時候了，最起碼那個時候他不是最底層。

蘇冉和謝時青道過別之後，跟花容歧一起往蘇王府的方向走。

只是在走的過程中，她發現周圍的行人好像很恐懼他們一樣，每次他們經過的時候，人群都會自動退散。

蘇冉：“……？”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蘇冉悄悄瞥了眼退散的人群，低聲對花容歧說道。

花容歧不明所以：“什麼？”

“別人怎麼都躲著我們？”說這句話的時候，蘇冉清晰看見前面有個擋路的人，而在他們靠近的時候，那個人迅速退讓到了一邊。

蘇冉：“……？”

【怎麼搞得我們好像洪水猛獸一樣？】

【我們有這麼嚇人嗎？！】

“不知道啊。”花容歧也不知道原因，“不過這樣不是挺好的嗎，省得人擠人了。”

蘇冉一聽也是，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而等他們已經看到蘇王府的門牌時，蘇冉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因。

【我他媽知道了！】

【太臭了啊！！！】

他們在幻境裡染的那一身臭味還沒有消掉呢，只不過因為他們長期共處，已經習慣了，這才沒有意識到問題。

蘇冉和花容歧是偷偷跑出來的，所以他們不準備從正門進去。

在幻境裡折騰了那麼久，在現實竟然不過轉瞬之間。

現在安全下來，蘇冉身體以上的那些不適也漸漸湧上來，比如手腳痠痛之類的。

有花容歧的逃跑技能在身，他又帶著蘇冉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回蘇冉的院子。

兩人進了院子之後，第一反應是走到院中石凳上毫無形象地坐了下來。

【真是……太累了！！！】

【等會還要洗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蘇冉不習慣洗澡的時候有人在邊上，所以她都是自己洗澡的。

現在一抬手，胳膊就酸得不行，因為那身臭味的緣故，她還不能直接睡覺。

蘇冉輕輕嘆了口氣，捏了捏手臂，說道：“總算是出來了。”

“是啊。”花容歧咬牙切齒道，“要不是因為尉遲穗華那個賤人，我們今晚怎麼可能這麼累？”

“他最好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花容歧恨恨道。

“……你之前對他好像不是這個態度。”蘇冉說。

依稀記得不久之前，花容歧對尉遲穗華的態度還是能避則避，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現在……算了，現在不提也罷。

花容歧現在見到尉遲穗華就開罵，和之前那個人哪像是同一個人啊？

“人都是會改變的。”花容歧不覺得自己的態度有問題，“況且我現在還知道了劇本嘛。”

“那你不是應該更怕他嗎？”蘇冉不解。

花容歧既然知道尉遲穗華是男主，還這麼囂張？

花容歧搖了搖頭：“這你就不懂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尉遲穗華現在在我面前就跟沒穿衣服一樣透明。”

蘇冉：“……”

【倒也不用這麼類比。】

“行了，洗澡去吧，我要累死了。”蘇冉懶得再說，現在只想洗完澡，躺在床上歇會兒。

花容歧撇了撇嘴：“行吧。”

等蘇然洗完澡躺在床上之後，她的房門忽然被敲響。

蘇冉：“……？”

蘇冉喊了聲“進”，而進來的竟然是……蘇天流？？？

蘇冉驚了一下，同時有些慶幸。

【還好我洗澡洗的快，不然三哥就要聞到我身上的味道了。】

正一隻腳邁入房門的蘇天流腳步一頓：“……？？？”

什麼味道？？？

蘇天流裝作毫無所覺的樣子，面色平靜地走向蘇冉：“去不去外面玩？今天有花燈節。”

誰料，蘇冉搖了搖頭，看起來是累極了的模樣：“不要。”

蘇天流：“……？”

蘇天流不懂了。

雖然他早就從蘇冉的心聲中得知，蘇冉會和花容歧偷偷跑去花燈街玩。

可正因為知道這個，所以蘇天流才提前過來找蘇冉。

結果她不去了？？？

這個時間點，也不應該是玩完回來啊？這會兒最精彩的部分還沒開始呢。

【我都累死了，現在已經不想動了。】

蘇天流：“……？”

好妹妹，你在心聲裡多說幾句。

蘇天流不動聲色地套話：“怎麼忽然不去了？之前不是挺想去的嗎？”

蘇冉翻了個身，將臉埋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就是忽然不想去了。”

“哎呀，三哥你想去的話就自己去嘛，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人陪著。”

蘇天流：“……”

我那是想去玩嗎？我是單純想陪你好嗎！

【我現在對花燈姐都快PTSD了。】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

蘇冉簡直悔不當初。

如果早知道去花燈節會誤入什麼幻境，她打死都不會往那邊靠近一步。

蘇天流對PTSD這個詞不陌生，他經常從蘇冉的心聲中聽到，結合語境，也能大概猜出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恐懼之類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