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將至,那樁大案終是暫告了些時候。東京府的人家終於從陰霾裡探出頭來,熱熱鬧鬧的籌備中秋祝慶。一年一度的佳節,最是時候,東京萬家都在籌備歡慶闔家團圓。

中秋前一日,城外,崇福觀。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帶著烏泱泱的婢女護衛,很是氣派。天還未亮便候在了山門下。未幾從車上款款走出幾個婆子,帶著十幾個婢女進了觀內,控制住幾個粗蠻女冠,停在後院一處偏房門前。

為首的婆子姓鄧,梳著團福髻,插著金櫛,渾身氣派。自打被幾個女冠引著來著偏院,看著院內石板縫裡都雜亂地生了草,又見著女冠們支支吾吾地指了指偏房。鄧媽媽便已是渾身氣的難受,待見到小姐病歪歪地躺在榻上。更是忍不了了,臉一抹,眉梢一橫,便破口大罵起來

“沒眼力見的黑心東西!你們!你們怎麼敢!咱們姑娘金尊玉貴,你們竟如此糟踐,是不把國公府放眼裡嗎?一群蠢貨!姑娘是因著夫人歿了出於子女孝悌才下駕這破觀,為夫人祈福!為國公祈福!你們怎敢如此!來人!將姑娘安置妥了,速速帶回去!我要!我要好生回去稟報主君,大娘子,你們,你們!來人!傳主君意!將這黑心道觀給一把火燒了!等著大雨沖洗這腌臢地兒!”

鄧媽媽一臉怒容,她早知道那柳氏是個黑心肝的東西,害死了夫人不夠還來害她孩子!竟使這等陰私手段連稚兒也不放過 ,多虧老太太想要全家和圓,又幸得大娘子在旁提醒,這才沒讓柳氏賤人得逞。她又是掃了一眼被看管起來的一眾女冠,眼神如鋒刃,恨不得挖心挖肺。

歿了的夫人陳氏在她剛入陳府時便待她不薄,後來更是對她親如姊妹。後來夫人因著早日陳家太公與李家太公同窗的情分 ,在兩家籌劃中,這便嫁入李府,許配給了李太公嫡長子也就是當今國公爺。後來國公爺權勢日大,野心勃勃,加上陳家敗落,國公心裡便開始厭棄原配,移情別戀。這才!這才!鄧媽媽心如刀割,她恨自已未能早日識破柳氏的虛情假意,恨自已未能救回夫人,恨自已蠢,傻,要不是大娘子心善,連姑娘她也不能保全。想到這,她更是恨透了柳氏,也恨上了老太太和主君。

可惜她只是區區奴婢,奈何不了當家的主子。不過至於柳氏 ,哼哼,大娘子賢惠能幹,終於來了個能降得住柳氏的人 。其餘一切她不必管也沒法管,眼下。她摟緊了十二孃,匆匆上了馬車,揚塵而去。身後,崇福觀漸漸沒入一片火光,天上顯出魚肚白,街上行路的也漸漸向崇福觀圍聚過來。

當日申時,頒政巷秦國公府內。正廳內,家主李修道端坐上首,著一身對領鑲玄邊長上衣,配黃裳,不束帶。左首端坐一華服婦人,著對襟鵝黃團菊衫,梳朝天髻,髮髻上插著金釵玉櫛若干,乃時節東京貴婦燕居所常扮。她生的貌美,倘若放在平日,自是端的溫柔淑雅。可此時,卻是目光寒冷,似笑非笑地掃視著廳堂中央跪著的女子,笑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柳小娘惶恐地忍受著其餘眾人冰冷的目光。

“柳氏,你謀害先主母,害死了崇國夫人,還想害死嫡女,這事你認不認。”華服婦人顛了顛茶碗,目光如炬,死死盯著眼前跪著的女人。

柳氏聞言,微微偏過頭來,身子依舊跪向上首。泫然涕泣:“崇郎!麗兒真的不知啊!崇郎!是十二孃自行去崇福觀的!明明是您說的!不必管十二孃,從此她不再是李家女,我,賤妾只是依了您的話啊!只是賤妾不忍,派了女使前去照料十二孃,可是!您也知道是十二孃自已頑劣,她,從一開始便不肯接受我的好意啊!崇郎!是她自已把賤妾給她的人趕回來的啊!我,我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怎知崇福觀的女冠竟然都是些落井下石,黑心的東西啊!崇郎!是賤妾的錯!賤妾當初應該不管十二孃有多厭棄賤妾!賤妾也應該留下人手留看十二孃,不該與小孩置氣,都怪賤妾!讓十二孃遭那些賤奴折辱!賤妾有錯!還請崇郎罰我!”柳小娘哭得死去活來,情重之時更是一個抽搐,直接昏死了過去。

柳氏昏厥,上首的男人似是情動,微微往上直了身子。一側的國公夫人王氏只消掃了一眼,男人便又坐穩了回去,端著一副冷漠直直看著廳堂上掛著的“修家齊福”牌匾上。王氏端起茶碗,稍稍吹了吹茶沫,吮了幾口,旋即便遞給一旁的女使,女使捧了茶,直走到昏厥的柳小娘身邊,端著茶碗,對著柳氏的花容便潑了下去。

“啊!啊啊!賤婢!你在做什麼?你竟敢!”柳氏被燙地發出淒厲叫喊,痛苦地掌著臉頰,從地上囫圇爬起來,杏目圓睜,掄直了手臂便要掌錮潑茶的女使。卻被女使伸著腳狠狠絆倒在地上。

“放肆!主君,大娘子還未讓你起來你怎敢爬起來!”

“你!你!”柳氏終究是未繼續說著,她是個聰明人,知道無謂掙扎。軟了身段,柔柔跪在堂內。她蹙著眉,她不明白往日端在上首的男人早就……今日怎麼?該不會……不會的?那都是一面之詞,這怎能定她的罪!想到這,柳氏已是眉頭皺在一堆,死死咬著下唇,往上首盈盈望去,卻只見男人面色鐵青,只用鼻頭看他,不肯給她正眼。再留意其他人,一個個都如黑夜中環飼的野獸,恨不得將她抽皮剝骨地樣子。柳氏心中驚駭,面上卻要繼續裝作無辜模樣,略微發顫地跪著,眼含淚水,蹙著眉,可憐巴巴地盼著上首那個能決定她生死的男人。

“柳氏,今日傳眾房族人過來,本就是定你的罪過,你幹了什麼,你心裡清楚,在堂我們也清楚,你呢,最好乖乖交代了經過,一五一十的把你犯的事交代了,否則,哼哼,你以為今天你還能走出去回你的玳山閣啊。”

王氏一邊撥弄著茶沫,一邊死死盯著柳氏的神態。瞧她表面照舊裝的像受驚的兔子,寬袖裡卻早是扣緊了鐲子。

“崇郎!大娘子說什麼賤妾聽不懂啊!崇郎!我服侍您二十年了,您是知道我為人的吧!否則也不會…”

柳氏話還未完,上首便已經飛過來一蓮花白瓷杯,狠狠砸在柳氏額頭,頓時便是紅了一片。柳氏沒料到男人是這反應,剎時間懵了,又很快反應想要借勢暈過去,誰知上首男人危言擲地,直叫人將她拉下去即刻家法論處。柳氏立馬穩住身子,旋即一拜,頭重重磕在地上。

“柳氏,既然你如此嘴硬便也罷了,就由我來一一細數你的做的孽吧!

先夫人在時,你便包藏禍心,蠱惑主君,離間夫妻,妄圖攀龍折月,此罪一。先夫人有恙,你故意裝作親近,照拂先夫人飲藥起居,買通郎中,暗自給夫人下相剋食物藥材,以致夫人精氣失調,內外失空,此罪二。

你故意指使人推六娘入水,給五郎服用相剋食物,以致孩子生病,惹出諸多禍事,又收買相士,將府中諸多不幸推給十二孃,讓她擔負“不祥”。又私下蠱惑十二孃,惹她與主君大鬧一場,逼她自請去往道觀,又私下收買女冠,讓她們刻意刁難,不僅設計讓十二孃染了風寒,還。”

王夫人此時已經是怒火中燒,死死盯著柳小娘,恨不得磨牙吮血。“還刻意隱瞞病情,仿照十二孃字跡,傳假訊息,拖延病情,意圖謀害嫡女!此罪三!你蛇蠍心腸!罄竹難書!不僅謀害當家主母和嫡女甚至連親生兒女都不放過,你真是卑劣無恥到了極點!”

柳氏聽聞,早已經是徹底慌了手腳,她自知已是徹底回天乏術,今日他們聚在這兒,便只是來宣判她的罪刑而非聽她辯解,她只恨自已未能早日料理了那小賤婢,沒有處理了所有的證據,本是沒有差錯的,只恨逢上了成王謀逆,該死的蠢貨,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要這個時候反,以至於她的人出不去,不能好好料理!未曾想,最後因謀逆坐累的竟然是她柳麗姝!

她早已經是徹底認識到了自已悽慘的下場,卻依舊是端著柔情似水模樣,盈盈看著廳堂上首的男人。宛若溺水的失足者望著岸邊的人兒。她的命運,就在男人一念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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