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樣對班主,太不夠意思了吧?”阿木甩開老何的手,氣憤道,“別忘了沒有班主,我們就沒有一口飯吃。”
沒想到平時傻里傻氣的阿木能說出這麼有情義的話,其它人頓時羞愧地低下頭。
阿木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拋開班主的節操不說,沒了班主,他們確實沒米下鍋。
老何說:“我們也不是想丟下班主和藝琴不理,而是想試試他有沒有責任心,敢不敢一個人去找藝琴。是不是,姚師傅?”
姚半仙本想著如何帶眾人逃,一聽老何將這無情無義的鍋甩給了他,他頓了頓:“是的,是的!”
“那我們還不趕緊去幫班主?”
阿木說著,朝舊祠堂的方向跑去。
姚半仙看了下老何,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阿木身後。
“喂,姚師傅......”
其它人無奈,只能隨著姚半仙走。眼前,他們覺得跟著姚半仙才是最安全的。
他們一夥人到了舊祠堂後面,沒看見班主,倒是看見班主剛才拿著的那把斧頭和他的一隻皮鞋掉在土丘旁。
姚半仙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土丘,像一個墓冢連著旁邊的小山,堵住了祠堂偏房的視窗。他覺得很詫異,心裡隱隱感到一種不祥。
“班主!”
阿木認出班主的皮鞋,正要衝過去,被姚半仙拉住。
姚半仙將自己的手電筒朝那土丘扔了過去。
那手電筒頓時陷進土丘中,電筒光在土丘裡面一直轉,散發出淡淡的光。
在這黯淡的光芒滲透下,土丘裡面似乎有很多活物要破土而出。
姚半仙臉色驟變:“好邪!快走!”
阿木:“可是班主他.....”
老何:“阿木,班主已經不在了。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反正他們也不是全心全意要去找班主,便都逃了。
他們跑過祠堂,看著祠堂裡面的行頭和工具,卻沒有停下腳步。
阿木驚訝:“連行頭都不要了嗎?”
“要個屁,逃命要緊!”尹三水扇了一下阿木的腦袋瓜。
“等一下。”
想到那些行頭和樂器,阿木才想起西班裡還有十幾個人有那麼一會沒看見了。
姚半仙有點不耐煩:“阿木,你又搞什麼鬼?”
“我們戲班本來有二十二人,你看現在才十個人,何文他們人呢?”
“對哦!”老何也想起來了,“剛才我們分成兩隊去找王亮,另一隊的人上哪去了?怎麼都沒看到他們人?”
姚半仙皺著眉頭:“也....也許他們早就逃出去了呢?”
“姚師傅,現在管不了他們了,我們先逃吧。明天天亮再回來找。”唱烏臉的林坤龍借用姚半仙剛才的話來說動他。
“只能這樣了!”
姚半仙點了點頭。
要想走出村口,必然要經過那條幽深的巷子,也就是必須經過七叔公家。
阿木最怕的不過如此,他懷疑這一切都是七叔公一家人在作祟。
果然,經過七叔公家的時候,又見到那個石磨在咯吱咯吱轉動。阿木嚇得閉上雙眼快速跑過。
可他的耳朵裡卻聽到七叔公的兒子在問:“哥哥,要去哪裡,要開始捉迷藏了。”
“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了沒有?”阿木問尹三水。
尹三水渾身直顫,皺著大眉頭:“沒聽到,但是我看到了。”
尹三水身邊的寡婦劉素茹驚慌問:“看到什麼?”
“有個老頭在抽菸,旁邊站著一個小孩和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呆呆地看著我們。那女人頭上有隻青蛙......”
“啊!”
劉素茹嚇得緊緊抓著尹三水的衣服。
“劉嬸,你別纏著我,萬一他們追出來,我這跑不快啊!”尹三水用力撥開了劉素茹的手。
劉素茹又拉著阿木的衣角,緊跟在他身後。
“劉嬸,別怕。”阿木拉著劉素茹的手,讓劉素茹心裡感到一絲的溫暖。
.......
“怎麼又是這裡?”
他們提心吊膽地穿過黑巷,卻繞到了王亮溺死的那個魚塘。看著王亮的屍體上又站滿了青蛙,他們心裡越發惶恐。
老何問姚半仙:“你是不是記錯路了?”
“這點路我能記得嗎?閉上眼摸著都能走出村口。”
林坤龍:“會不會你拐錯口了?”
“你們都覺得是我帶錯路了,那再走一遍,一會往哪裡拐,問過大家的意見再走。”
.......
他們重新又繞過舊祠堂,再次穿了一次那黑巷,在要拐往村口的時候,姚半仙特地停下腳步:“是往左,沒錯吧?”
“沒錯!”阿木和老何等人很確定地點點頭。
“沒人有其它想法吧?”姚半仙又問了一遍。
跟在身後的人均搖搖頭,他們確實是記得往村口的路是從左邊拐的,走過一條狹窄的草路就走出村口。
......
姚半仙等所有人都怔住了,他們又到了魚塘,彷彿通往村口的路突然憑空消失了。
“難道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像王亮一樣?”尹三水又哭道。
“我不信我們走不出去!走,我們再走一遍!”
林坤龍不相信就祠堂到村口這麼一小段路能將他們困住。
“我看不必了!”姚半仙微微皺起眉頭。
“為什麼呢姚師傅?”
火頭徐大爺突然開口說話:“我們被鬼牽著鼻子,就是走到死也走不出去。”
阿木吃驚:“被鬼牽著鼻子?”
姚半仙點了點頭:“是的!”
林坤龍:“那怎麼辦?”
姚半仙苦笑:“我們會累,它們也會累。等它們累了,我們就走自己的路了。”
阿木傻傻問道:“那它們什麼時候能累啊?”
姚半仙聳聳肩:“....等天亮吧,天亮就沒事了!”
“反正大家也都折騰了一個晚上,夠累了,不如休息一下等天亮。”徐大爺又插口,似乎從發生事情以來,他是最鎮定的一個。
“等天亮還有兩個小時呢,我們不是等於在等死?”尹三水堅決反對。
“我自己也夠累的,就在舊祠堂的行頭邊上休息一下,那裡有燈,應該不會有事。”姚半仙打了個哈欠,“就這麼說了!你們隨想繼續走的,請自便。”
阿木等人只好又跟著姚半仙到了舊祠堂,圍在一起,躺在戲服上,尹三水朝朱厚彪和林坤龍使了使眼色,心裡打起了主意。
剛躺下一會,徐老大爺的鼾聲便震天。徐大爺今天的鼾聲聽著卻特別舒服,讓人暫時忘了恐懼,甚至還有點催眠。
也許是太累了,阿木等人不一會也跟著睡著了。
尹三水突然睜開雙眼,動了動朱厚彪和林坤龍夫婦。
他們一人操了一把大刀,拿著手桶走了。
尹三水:“傻子才在那等死。他們被鬼纏上了肯定走不掉,何文他們不就早出去了嗎?”
朱厚彪也壞笑:“那鬼要牽鼻子也是牽他們的,我們正好趁此機會溜。”
秦麗華有點不安心:“這樣做會不會有點不好?”
林坤龍安慰道:“現在顧不上這些了,最重要的是我們能保住性命。女兒還在等著我們回去呢。”
他們四個神不知鬼不覺地拋棄了隊伍,朝那條幽深的巷子快速奔進。
.......
劉素茹不敢讓自己睡著,一直用手撐著自己的額頭,可她卻睡著了。
突然她的手一劃,額頭磕在箱子上,痛醒。
劉素茹正揉著頭,聽到偏房裡傳來了一個女人幽怨的歌聲,唱的是《紫荊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