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半仙雙眼登時睜大,難過地看著清眉道人。
“怎麼會這樣?師兄?”
阿木也是心裡猛地一震。雖然清眉道人是一個風流人士,還搞上了師孃林美嬌,他心裡有著不屑,但一聽到他會死在這個城裡,也是感到惋惜。
清眉道人反而為微笑安慰他們:“沒事的,命裡註定的,我也改變不了。”
姚半仙仍然覺得難以接受,聲音有點哽咽:“師兄,你既然知道這個結局,為什麼還要回來這裡?”
清眉道人突然哭喪著臉:“我踏馬也不想回來啊,關鍵是我沒法離開。”
姚半仙眉頭又一緊,這師兄也不是他想的那麼看得開。他一時便不知如何安慰了,倒是清眉道人逮著機會開始大倒苦水。
“師弟,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要是走三次都走不成,就要死在這裡的事嗎?”
姚半仙連連點頭:“我記得啊,可那天我不是將你送到車站嗎?又是誰把你叫回來的?”
“這次沒人叫我,但車子卻壞在路上。我原以為在車上睡一覺,人家就修好了。沒想到一覺醒來那車子已經將我拉回這城,人家說車子出了大毛病,沒法走長途了。”
姚半仙驚歎,右拳在左掌上狠狠擊打了一下,咬牙切齒道:“這都怪那個該死的,突然把我的腳踏車騎走了,要不然你也不會錯過一班車,臨時換上這班爛車。”
阿木心裡一震,想起那天早上,秦麗華約他上家裡燉湯,他因為前一晚將腳踏車輪胎砸壞了,又正好看見姚半仙的腳踏車停在戲班,就騎著走了。
本來打算晚點發個資訊告訴他,可一進秦麗華家裡,她太熱情了便忘了這事。
後來那平頭胖子李隊帶著保險公司兩個人突然來查秦麗華的房,嚇得阿木趕緊乘著腳踏車溜。回去的時候,他看見姚半仙和清眉道人已經不在了。
阿木忙問:“姚師傅,這關腳踏車什麼事?”
姚半仙嘆了口氣,繼續罵:“那天我和師兄在戲班門口等計程車,要將他送到車站坐車。可是,那天真是見鬼了,我們等了半個多小時都沒有看見計程車車經過。
眼看再等下去恐怕時間來不及,我本來可以用腳踏車將師兄送到車站的,沒想到轉眼我那腳踏車被一個混蛋給騎走了,我以為被偷了,等我從車站回來,它卻又在了!”
阿木轉過頭去,偷偷吐了下舌頭,他對清眉道人充滿愧疚。
他心想:清眉道人三次無法離開這座小城,一次是因為師孃林美嬌,另外兩次可都是因為他啊。上一次也是他讓平頭李隊找清眉道人幫忙,請林如海的鬼魂上他老婆身才將他從飛機上臨時拉回來的。
這清眉道人要是真有什麼不測,那他豈不是成了殺人兇手?
清眉道人吐完一肚子口水,舒服了點,又嘆氣安慰:“哎,算了。這都是註定的,怨不得別人。就算那人不將腳踏車騎走,說不準腳踏車就壞掉了。”
姚半仙冷笑:“那我豈不是還要感謝他?”
“是!是!”阿木心虛,忙點頭附和,“清眉大師說的有點道理。”
清眉道人早察覺阿木的表情有點古怪,此番聽他一開口說話,見他眼神閃爍,早已猜到騎走腳踏車就是他。清眉道人輕輕搖了搖頭,不語。
正此時,清眉道人按著胸口,輕輕咳了一下。旋即,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他的口中飄出。
“師兄,你也受傷了?”姚半仙忙迎上去。
“一點點,不礙事!”
姚半仙驚訝:“以師兄的功力,不至於會受傷,到底怎麼回事?”
清眉道人頓了頓:“我…最近身體確實出了點小狀況。”
出了點狀況?阿木心裡起疑,是不是這些日子他又和師孃藕斷絲連,功力還沒完全恢復?不然,這些天,他一個人躲在哪裡?
李玉身子有點虛,聽他們說什麼鬼妃,說什麼生死的,心裡越發煩躁。
“我們回去吧。這戲我是不想繼續唱下去了!”
姚半仙看了看阿木,也覺得放棄是最好,那個鬼妃他們惹不起,只能避一避。
“小幽呢?”
一說到要回去,阿木想起了陳小幽。她已經不在臺下,連楊小娣也跟著不見了。
阿木知道陳小幽不是那種不告而別的人,心裡感到很不妙。
李玉見他如此焦急,忙安慰道:“也許她上洗手間了。”
姚半仙想起楊小娣對陳小幽似乎有著別樣的情感,而他也跟著不見了,微微笑道:“也許他們兩個上哪裡約會去了呢?”
阿木暗暗白了姚半仙一眼,於心裡罵道:你丫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小幽妹會看上楊小娣這樣的怪人?
阿木還是覺得李玉的猜測比較靠譜,可他又焦急地等了幾分鐘,還是沒見陳小幽回來,忙支使著李玉到洗手間去看一下。
“快快!”他催促道。
李玉回頭瞪了阿木一下,輕輕呢喃:“如果丟的人是我,你會這麼緊張嗎?”
話一出,她登時就後悔了。剛才她出事的時候,阿木也緊張得很。這一點正是阿木最讓人喜歡的地方,不管對誰總是那麼真誠。
李玉在洗手間裡找了一圈,出來搖了搖頭。
阿木急得開始滿公園裡找陳小幽,都快哭出來了。
“小幽妹!小幽妹!”
阿木突然在一片綠竹下看見一個男人鬼祟地貓在那裡,手裡在撫弄著什麼。
從他的角度看像是一個壞男人在欺負一個被弄暈在地上的少女,他心裡不由得顫了一下。
“喵喵!”
阿木聽到貓叫聲,心裡又猛地一震:“小幽?”
一想到陳小幽正被一個壞男人欺負,阿木怒火攻心,衝進綠竹林,一腳朝那男人背上踹了過去。
那男人手裡抱著一隻小黑貓,在地上滾了兩滾。
阿木衝上去,正又要往死裡揍,認出這人正是楊小娣。
那隻貓從楊小娣身上掙脫,惶恐地躲到阿木身後。
阿木看見楊小娣祼露著下身,不由得從噁心到暴怒。
“你這變態到底在幹什麼?”
楊小娣萎縮在一邊,雙手抱著頭,渾身一直顫,嘟嘟噥噥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他媽打死你這死變態!”
阿木怒不可遏,揮拳要朝他打去。姚半仙他們聞聲感到,看見楊小娣如此,不禁皺起眉頭。
“算了,阿木。你知道小娣本來就是什麼樣的人,說沒有心理問題,你也不相信!”姚半仙終於確定楊小娣不是看中陳小幽的人,而是看中了他的貓。
“我才不管他這些。”阿木氣憤地揪起楊小娣的領口,“你這變態將小幽妹怎麼啦?她現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楊小娣驚慌地搖著頭。
“你會不知道?這是她的貓,從來不離身的。”
楊小娣將身子縮得更緊,便不再說話了。
阿木氣得又想一腳踢過去。姚半仙攔著了他:“看樣子他真的不知道,剛才臺上出狀況的時候,這隻貓也癲狂地從小幽身上跳上臺。你不記得了嗎?”
阿木怔了一下,抱起陳小幽的貓,朝楊小娣啐了一口:“呸,噁心的男人!”
他抱著陳小幽的貓繼續在公園裡找,後來那兩個管理人員也跟著找了,結果一無所獲。
阿木急得偷偷抹眼淚,料想陳小幽肯定出事了。不說她不會不告而別,單看她扔下自己的貓走了,這絕對不可能的事。
整個晚上就這麼焦灼難過地熬著,失蹤不到24小時,報警又不能立案。阿木還不敢將事情通知劉素茹,她會砍死他。
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全是因為他們在不適合的舞臺上唱了一出不適合的戲。
想著,想著,阿木慢慢就將怨氣轉移到了李玉身上。
“李玉姐,到底是誰請我們唱的戲?我看他就不懷好意,弄了個圈套給我們鑽,想害死我們。”
“問我怎麼知道呢?我只是想讓大家賺點錢,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李玉委屈哭道。
“都怪我,沒弄清楚。如果我知道兩年前也是因為唱了《貴妃醉酒》死了十幾個人,打死我都不會再在這裡唱這出戏!”
清眉道人似乎聽到什麼不妥,忙問:“什麼圈套?什麼鬼妃醉酒?”
姚半仙便將兩年前發生的事故,和李玉正巧也接到一個神秘人讓唱《貴妃醉酒》的事簡要跟清眉道人說了一遍。
“沒有那麼巧的事!”清眉道人臉色凝重,漸漸變得越發難看,口中輕聲呢喃,“引鬼出洞?對,一定是引鬼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