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後的蛇妖向他們狂吠,緋絕顏蓮指結印加強法陣的法力,然而這蛇妖明擺著是拼命來的,法力的壓迫和痛感已經很難壓制它了。

緋絕顏覺得似乎不能再等了,此時紅眼蛇卻突破了壓制忽然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

“傷了我,你們也別想全身而退,今日本王定與你們魚死網破!”還是那個不寒而慄的聲音吼出了這句話。

緋絕顏和戚源崇迅速飛身躲開。

紅眼蛇王張開的長滿獠牙的嘴不時流出綠色的毒液,毒液落下之處磚石如雪融化。

這般折騰,冥蛇一族的手下才剛剛跑過來看究竟。緋絕顏猜想,這九頭蛇之前用人心進補煉化妖力大概也會有些動靜,所以那些手下才一開始沒有太在意。這蛇王千里傳音了這麼久,小妖們剛剛開始反撲。

戚源崇持刀無所畏懼地應敵,小妖們也會用些妖法,吐毒物或者發蛇針。戚源崇從懷中拿出黃色、赤色的符紙,割破手指以血為引,符咒上的符號金光閃現破了小妖的雕蟲小技。

緋絕顏注意到戚源崇的刀現在看來似乎有些特別,刀柄似乎是木頭做的,這氣息似乎和那護國神樹相同。而這刀在戚源崇手裡更加所向披靡,刀過之處,小妖非死即傷。緋絕顏想到井邊那些玄門中人,也許戚源崇也是備了許久。擔心她安危捨身下來是真,有備而來也是真。

紅眼蛇王吐出的烈火幾乎點了這原本晦暗的石室,不時還有毒液噴射,火焰中毒液蒸騰成了毒霧,就算是緋絕顏也開始覺得不舒服了。

緋絕顏不能再等了,管不了那麼多,橫劍,以指觸劍刃,斷音劍藍光閃現,藍色的法陣驟然而起,藍紫色的咒文閃現著飛速輪轉,藍光的斷音逐漸形成透著藍紫色光芒的冰凌花,圍繞著纖如蟬翼的花朵寒風如刀飛旋,花朵漸漸散開,帶著無數花朵冰刃的旋風速度逐漸加快範圍也越來越廣。整個石室驟然凝霜飛雪,雪如利刃橫掃,密閉的石室凜冽的狂風肆虐,整個空間內每一寸都像被寒冷的冰刃狂捲過。

小妖們瞬間被凍僵,戚源崇橫刀一掃,他們頃刻粉碎。緋絕顏敏感地感覺到,戚源崇有些震驚。

再看那紅眼蛇原本追著緋絕顏攻擊的身軀正在一點點結霜僵化。

“你是神族的人,你為什麼要跟這些愚蠢的凡人……混在一起,他們根本微不足道。”紅眼蛇呻吟著說。

“他們蠢不蠢我不知道,你反正看著不聰明,誰告訴你在凡間你可以虐殺生靈,造物神族當初創造凡間不是給你當狩獵場和後廚房的。”緋絕顏蔑視地看著紅眼蛇王。

“我們冥蛇一族也是上古傳承至今,為何始終為世間不容!我們已經躲起來度日,就不能給我們一條活路嗎?”紅眼蛇王悲愴地說。

“你剛才的志氣哪去了,誰要借千人心復興冥蛇一族來著,現在倒扮可憐了,真讓人瞧不起。”緋絕顏不為所動,“再說,若你們安分守己,怎麼會被人神共棄,說到底是你們自己多行不義。”

“我不服!本王……還有棋子……還有……”紅眼蛇王在冰鋒雪刃的凌遲之下漸漸虛弱下去,那身上原本駭人的倒刺和堅硬的鱗片撲簌簌地掉下來,漸漸剩下金色和黑色相纏的蛇皮。

“你愛服不服。”緋絕顏蓮指結印加持冰封地獄,斷音飛旋如碩大的雪花凌空盤旋著,終於斷了紅眼蛇王的頭,碩大的身體頃刻化為齏粉蕩然無存,只餘下先前吞下去的赤色妖元的碎片。

緋絕顏忽然想到戚源崇,立刻收了法陣,找過去發現戚源崇用刀撐著自己的身體,單膝跪地,低著頭急促地喘氣。

“你,還好嗎?”緋絕顏不知所措地問,她不是沒想過凡人受不住如此強大大的法陣,但是事態緊急她別無選擇。

戚源崇用刀撐著,勉強地站起身,緋絕顏這才發現他臉色煞白,身體微微地打晃。緋絕顏立刻衝過去扶住他,觸碰下才知道他周身冰涼,定是受到了法陣的波及。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把你送回去的。”緋絕顏抱歉又心疼地說。

“你若把我送回去,誰幫你處理這些雜碎,對付這蛇妖王已經不容易,還要分心對付他們嗎?”戚源崇故作輕鬆地笑笑,眼神中卻帶著只有他自己懂的悲愴。

緋絕顏用法力探查,沒傷及根本,卻也傷了三分,她用法力護住他心脈。看了看破敗不堪的石宮,緋絕顏一抬手引來大量的荒火燃了這洞府,凌空瞬影回了皇宮。

緋絕顏沒說話,卻也些許感覺到了。她的強大陣法終究是讓戚源崇多思了,也許在他眼中她更不似凡人女子那般,或者是更加遙不可及的存在。

回宮後,太醫聚集起來給戚源崇診治,戚源崇看上去很虛弱,大約被緋絕顏法陣的寒氣所傷。連日來,各種進補、活血的藥就沒斷過,戚源崇的身體起色卻慢。

緋絕顏不眠不休地守著他,他醒來嘴裡說沒事安慰她,卻醒不過一個時辰就疲乏地睡去。緋絕顏越來越自責,也許她真的不應該靠他太近。凡人真的很脆弱,她開始害怕,根本不敢想失去他如何自處。緋絕顏的腦子裡每天過了千種可能,忽然想起蓮仲說過,神鳳之淚是世間的良藥,但凡人不可直接用後面不記得了。

緋絕顏顧不得那麼多,立刻動身回神鳳山。

神界和凡間的時間流速本來就不同,對於神鳳山來說,緋絕顏也就出去了幾天而已。緋絕顏不敢耽擱,立刻去找了修行歸來的蓮仲。

蓮仲見緋絕顏滿臉焦急神色,難免盤問。

緋絕顏極其不耐煩地說:“問那麼多幹嘛,告訴我如果用神鳳之淚救凡人的話要怎麼做。”

蓮仲說:“你闖禍了?怎麼那麼沒輕沒重,神族不可傷凡人……”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我沒傷人,是有人受傷等著救命,你再囉嗦一會救不成他唯你是問。”

蓮仲看著氣急敗壞的緋絕顏不慌不忙地說:“如此說來那我便放心了,神鳳之類是世間良藥,但對凡人之軀來說太過猛烈須以濟瀾草為引才行,我這兒剛好有一顆濟瀾草的藥丸,可先服下再用神鳳之淚,便可無虞了……”

緋絕顏哪能聽完,拿了草藥丸子立刻回了鄴國。

緋絕顏一刻沒耽誤去戚源崇的寢宮,發現寢宮無人。他病成那副樣子還能去哪兒?上朝麼?也許他會擔心朝中事務,撐著趕去處理了吧。緋絕顏又去大殿也是空無一人,出了大殿迎面碰上了盧內侍。沒先到盧內侍一見緋絕顏跟見了活菩薩似的,連禮數都忘了。

“哎呦,安平侯哎,您這些日子去哪兒了。快快,快跟老奴去見陛下吧。”盧內侍上來就要拉緋絕顏,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失態,縮回了手,“您還等什麼吶,陛下找您找瘋了,宮裡的人都前前後後審了好幾遍,連護城的親衛都派出去找您了。你快著點吧。”盧內侍記得直跳腳。

緋絕顏有些懵懵的,想著自己也沒出去多久,怎麼凡間日子過得這麼快,不過看來戚源崇沒事,還有力氣折騰人呢。

“這麼多人找一個人都找不到,你們都是酒囊飯袋嗎?朕要你們何用!”緋絕顏還未入內就聽見戚源崇的憤怒的聲音伴隨著咳嗽。

被盧內侍引入清和殿,戚源崇正在寶座之上,蒼白的臉,乾裂的唇,情況並沒有想得那麼樂觀。他的眼睛在看到緋絕顏的那一刻忽然有了光彩,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確認了再確認。

緋絕顏見殿上還有其他大臣,微微屈膝欲行禮。

“你們都下去吧,找人的護衛隊都撤回來各司其職。”戚源崇強裝鎮定地說。

眾人面面相覷,看看緋絕顏又看看戚源崇。盧內侍跳出來說:“各位將軍大人哪,陛下吩咐了,大家請回吧。”眾人嘀嘀咕咕慢慢散了,之後盧內侍也識趣地弓著身子退出去,還把門關上了。

戚源崇拄著柺杖起身,眼神是憤怒是驚喜還是責怪緋絕顏看不清,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緋絕顏忍不住伸手去觸他瘦削蒼白的臉,他卻扔了柺杖雙手狠狠抓住了她的雙肩。

“你去哪了?你為什麼要離開我?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能背信棄義!”戚源崇搖著緋絕顏大聲質問。

“我是去……”緋絕顏試圖解釋。

“你是覺得我命不久矣,無趣了,打算棄了我是麼?”戚源崇繼續逼問她。

“我其實……”緋絕顏被抓得好疼,說話總是被打斷。

“我的感情對你毫無意義嗎?原來我在你眼中不過是一顆棋子,隨時都可以丟了是嗎?那你為什麼還回來,看我死透了沒有?”戚源崇的聲音疲憊中帶著憤恨,他的眼睛直直地逼視緋絕顏,他的臉幾乎貼著這張讓他魂牽夢繞的容顏。

“我是去想法子救你!”緋絕顏氣得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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