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刻意引導,她怎麼會對粥字敏感。”

宋漣舟有理有據的樣子,不等沈枝熹反駁繼續開口。

“世上吃食如此之多,為何偏偏就是粥?若真的不是有心教引,那便就是心有靈犀,說明我同她註定了要做父女。”

“……”

沈枝熹再次無言,關於這一點,她的確是沒有話說。

沒錯啊,世上吃食如此之多,怎麼偏偏就是粥了呢?

見她答不上來,宋漣舟眼眸笑意更深。

“不說這個。”沈枝熹吐出一口氣,轉移話題道:“今日回府後,侯夫人找過我,她說要讓謝鏡安同我一塊嫁去你國舅府。”

聞此,宋漣舟挑了下眉。

他許也是驚訝,又或是覺得好笑,目色流露出不耐。

“此事絕無可能。”他回道。

沈枝熹攪動碗中的勺子,再說:“可是她讓我一定說服你。”

“你會麼?”宋漣舟又問。

她定定看他,肯定地回答:“我想。”

宋漣舟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張口再要說什麼卻被沈枝熹搶了先。

“莊玉嵐手裡可能有我母親過去的秘密,五年前我母親死的不太安生,這麼多年過去也一直成了我的夢魘,我總是回想起母親去時的樣子。可既然是秘密,自然不能輕易被我挖到,謝暮雲那個老狐狸定是將線索都毀去了的,查起來也是費時費力。當然了,我也不會只信莊玉嵐的片面之詞,等我的人到了,我會再查的,就……”

“我告訴你。”宋漣舟厲聲將她打斷。

“想讓謝鏡安嫁過來,她做夢,你也做夢。”

“我…我做什麼夢,我可沒有……”

“你自已心裡清楚。”

沈枝熹咬了咬牙,片刻後還是頂了回去。

“你別亂說,你是以為我要撮合你和謝鏡安嗎,強扭的瓜不甜我知道。”說著說著,話就莫名變了意思,就好像是說到了她和宋漣舟身上,意指她和宋漣舟之間如同強扭的瓜。

宋漣舟也察覺到了,眼神越發的硬,語氣也硬。

“有的瓜,我已經嘗過了,若是不甜我不會去扭。”

“我跟你說謝鏡安呢。”

“你嘴裡能不能有一句實話?”

“那我不說了!”

沈枝熹擱下碗,側過身去。

宋漣舟懷裡的晚螢什麼也聽不懂,依舊抓著發冠擺弄不停,甚至做勢要往嘴裡去咬,還好宋漣舟制止的及時。

搶下發冠,他又看向沈枝熹。

她揹著身望著門口,臉上犯著愁,早知道不告訴宋漣舟了,好不容易坦白一次,怎麼就又莫名其妙扯到這個地步?

良久,還是宋漣舟再出了聲。

“我會幫你查。”

他的意思,是會幫她查她母親的事,至於謝鏡安……不得做夢。

“我自已會查。”

她話音剛落,身後的宋漣舟忽的面色一變,極為警惕似的站了起來,兩步上前將懷裡的晚螢交到沈枝熹手上。

見他面色不對,沈枝熹接過孩子問:“怎麼了?”

宋漣舟卻沒回話,而是疾步出了門,旋即便看他一點足尖,輕身躍上了屋頂去。

很快,頭上的屋頂便傳下打鬥的動靜。

“不會是……”

沈枝熹喃喃時又見晚螢要把手上的發冠往嘴裡送,揮手便將之搶下並擱在桌上,接著抱著晚螢起身,跟著往門口去。

還沒出門,屋頂上的人便又再次落了下來。

一黑,一紅,正纏鬥的厲害。

黑衣服的自然是宋漣舟,紅衣服那個……

“真是祁願。”

她就說,如果是謝暮雲的暗衛,可能會盯著院子但應該不會上房頂來,尤其還是宋漣舟在的時候,被宋漣舟發現的話,謝暮雲也會挺麻煩。

祁願是她家養的殺手,不,是她孃親養的殺手。

是焚幽堂中,最年輕最厲害的殺手。

“別打了!”

她跨出門去急著制止兩人,免得再把人引來,她不想把祁願擺到明面上去,既是殺手,自然是暗中使用效果最好。

可那兩人宛如沒聽見她的話,依舊打的火熱。

宋漣舟也是出招狠戾,帶出的掌風險些將海棠花葉全部震落,祁願避的也是夠快,一躍而上便去了宋漣舟身後,宋漣舟自是不落下風的,回首出招越發利落。

“宋漣舟……祁願!”

沈枝熹心煩,又不敢喊的太大聲,正要往臺階下去,忽聽懷中的晚螢哇哇哭了起來。

聽見這哭聲,院中兩人這才同時停下。

晚螢哭倒不是因為被院中的打鬥嚇到,而是還惦記著被沈枝熹拿走放在桌上的發冠,她趴在沈枝熹肩上,扭著身子往裡看,兩隻小手也是朝著桌子處伸的,一看越走越遠再碰不到心愛的玩具,這才哭了起來。

“煩。”

沈枝熹是真的覺得煩,煩的要命。

留下一個字,轉身便回了屋。

好巧不巧,祁願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來了月京城,來了也罷,怎麼就讓宋漣舟碰上了?

院內,宋漣舟冷眼打量著祁願。

他凌而不亂的髮絲隨著夜風輕輕的飄了起來,站在海棠花樹下的模樣,果如沈枝熹白日所想,便是海棠花神也比不上他,妖冶異常,連祁願都看愣了幾分。

祁願自詡俊美,可在宋漣舟面前,他是甘願讓位的。

“這位便是,宋國舅?”

沈枝熹和宋漣舟的婚事,月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可謂是無人不知。

“我就說,能配上她的人絕不會是一般貨色,果然……很是般配,簡直絕配。”

聽了這些話,宋漣舟冰冷的神情稍稍有些好轉。

方才聽沈枝熹喊那人的名字證明他們相識,他心裡確實不舒服,這個叫祁願的,不論是樣貌還是武功都不差,這樣的人在沈枝熹身邊……

他們認識多久,是什麼關係,是否比他和沈枝熹相熟的日子要長?

正對峙,兩人同時眼色一變瞟向院外。

來的是謝暮雲的護衛,楊擎。

等他進來時,祁願已經不在院內。

“宋國舅。”楊擎朝院內看了一圈,沒發現其他人,“這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宋漣舟抬腳擋在楊擎面前,擋住他亂看的視線,“你怎知有事發生還來得這麼快,莫不是一直盯著這院子?”

“我,我是……”

“這是我即將過門的夫人之院,你在這隨意監視是想做什麼,要加害我夫人?”

“沒有,國舅爺誤會了,我……”

楊擎的話沒有說完,人卻已經飛了出去,重重倒在院外並吐出好大一口血。

再瞧宋漣舟的臉色,宣洩的怒氣浮了滿面。

裡頭屋內,晚螢的哭聲仍在持續,聲聲像是催促,催他進去哄她。

這哭聲,緩緩褪去他面上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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