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壓抑,氣氛劍拔弩張。
“鐵總,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了。”
“毛都還沒長齊的傢伙,也不知道誰給他這麼大的勇氣,竟然敢跟鐵總叫板。”
“沒有鐵總,就沒有韓某的今天,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韓某都跟鐵總共進退。”
“劉某也一樣。”
雙方的激烈衝突,讓四人根本插不上嘴,但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四人趕忙紛紛開口,獻上他的忠心,唯恐落後於人。
他們根本就不相信,這個黃口小兒,真能讓鐵立新一無所有。
錦上添花十次,不及雪中送炭一次!
這麼好的表忠心的機會,誰浪費誰是白痴。
“都給老子閉嘴,誰再敢聒噪半句,老子一槍打爆他的狗頭。”
趙永虎猛地抬起白虎殺槍,逐一點過四人的腦門,嚇得四人趕緊閉上嘴巴,縮著脖子。
“老匹夫,最多半個小時,你不被停職調查,老子從這裡爬出去。”
朗廷學拿出手機,指著餐廳大門,賭咒發誓般說了一句,然後就撥通了電話。
看著朗廷學真的在向人打電話,鐵立新的心不禁咯噔一聲,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要拿掉華夏電網集團江南分公司總經理鐵立新,我已經發過誓,半個小時搞不定他,我就爬著滾出餐廳。”
電話接通,朗廷學就開門見山說道。
這臭小子,他到底打給誰呀?
聽著朗廷學那像是命令,卻更像是請求的語氣,鐵立新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未知的強敵才是最可怕的。
隱藏的毒蛇遠比狂暴的雄師更加危險致命,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攻擊來自何方。
這樣的攻擊,無從躲避,也無法防備。
但很快,鐵立新卻又鬆開了眉頭。
這個年輕人,他或許來頭不小。
但國企不同於民企,即便是集團總部的頭號大拿,也沒權直接罷免他,也得需要召開高層會議投票表決才行。
想直接罷免他,而不用走任何流程,就只有一種可能……
這道命令,來自於“天”的層面!
這個小兔崽子,他何德何能?
他怎可能認識那些站在權利雲端,手握生殺大權的頂層大佬?
這不可能!
絕對沒有這種可能!
“小兔崽子,你發什麼瘋?”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不怒自威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正是郎家當代家主,朗廷學的爸爸郎文斌。
前年七月,他正式入主紅牆內院,正處仕途巔峰,同樣也把郎家帶入了巔峰。
“具體經過,我回頭再解釋,你放心,我已經見過那個老匹夫,我用人格擔保,他的屁股底下絕對不乾淨。”
朗廷學賭咒發誓般說道。
“你的人格?你還有這種東西嗎?”
郎文斌忍不住怒笑道。
“你就說你拿不拿吧?你若答應我的要求,我保證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直到爭取到你期待的那個位置,否則,我就甩手不幹了。”
郎文斌勃然大怒道,“小兔崽子,你敢威脅老子?”
“我最煩你們這些官了,明明心裡樂開花了,卻偏要裝得怒火沖天,一天到晚裝腔作勢,你不覺得累,我都替你累得慌。”
郎文斌撇了撇嘴,壓根就沒把郎文斌的怒火當回事。
郎文斌努力一輩子終於郎家帶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郎家三代單傳,就他這一根獨苗。
郎文斌一直希望朗廷學將全部精力放在仕途上,可朗廷學天生硬骨,不服就幹,上懟天下懟地,中間懟空氣。
他打心眼裡討厭那些笑裡藏刀,整天帶著面具生活的政客。
因此,他雖然被迫服從郎文斌的安排,步入仕途,但卻根本沒把心思放在仕途上。
別說溜鬚拍馬,虛與委蛇了,就連對他的虛偽頂頭上司,他都是愛理不理。
為了這事,郎文斌不知道教訓過他多少次。
可朗廷學依舊我行我素,根本沒有更上一層樓的打算。
再有三年,皇都某個重要實權崗位領導就到退休年齡了。
郎文斌無數次強烈要求朗廷學,讓他全力以赴努力三年,做出足夠的政績,爭取三年後一舉拿下那個位置。
每次被郎文斌耳提面命,教育指導時,朗廷學都跟綿陽一樣乖巧,但只要郎文斌一轉身,他卻就變得比野馬還要歡脫。
“記住你的承諾。”
郎文斌的語氣無比嚴厲,可臉上卻滿滿都是燦爛笑容。
實際上,他們早就注意到電網系統的嚴重問題,電網集團總部的幾個重要領導,以及各大分公司的主要領導,已經都在他們的秘密調查之列。
其中就有鐵立新!
他們已經掌握了鐵立新貪汙受賄、生活不檢點、任人唯親,等,諸多問題,動他是遲早的問題。
“我怎麼感覺上鬼子的當了呢?”
朗廷學一臉懷疑說道。
“小兔崽子,你敢出爾反爾,老子打斷你的腿。”
郎文斌厲聲喝道,但臉上的笑意卻愈發強烈。
他這兒子,什麼都好。
聰明伶俐,心思敏捷,如果他肯將心思放在仕途上,將來的成就絕對不會低。
可惜,他就是不肯好好幹。
“你放心,我向來言出必行,但時間只有半個小時,超過一分鐘,那就是你毀諾在先,可就別怪我言而無信了。”
說完,朗廷學就直接掛掉電話,臉上綻放出自信而又無奈的笑容。
自信,是因為郎文斌肯定會動手;
無奈,則是因為他終究還是要走出那一步。
楊雲強當然知道朗廷學打給了誰,也知道這種交換條件對他多麼艱難。
“小狼……”
“你是我哥。”
朗廷學打斷楊雲強,一臉苦逼的說道,“這都是遲早的事情,我也不能讓老傢伙抱憾終身,不是嗎?”
“雲哥,小狼說的是實話,反正他遲早都得去受折磨,高調踩回人,過把癮再去受折磨也值了。”
鮑鴻宸笑著說道。
“媽媽比的。”
朗廷學一臉鬱悶的罵了一句,但心裡卻沒有半點後悔。
雖然鐵立新不知道朗廷學打給了誰,可看著他臉上自信的笑容,他內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但事到如今,多說無益。
“你的電話打完了,然後呢?”
鐵立新強作鎮定,冷笑著刺激朗廷學,試圖從他嘴裡得到一點有用的訊息,想要試探出他到底打給誰了,他也好及時採取應對之策。
“老匹夫,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老子還是那句話,三十分鐘內不能讓你一無所有,老子就從這裡爬出去。”
朗廷學手指著大門,狂傲說道。
“吹牛誰不會,哼。”
鐵立新冷哼一聲,掏出手機,準備打給一手將他提拔上來的總部大領導。
然而——
對方卻已率先打了過來。
看到來電號碼,鐵立新的右手情不自禁顫抖了一下,原本輕柔的電話鈴聲,在這一刻也變得格外刺耳。
巧合!
一定是巧合!
響了四五聲後,鐵立新硬著頭皮接通了電話。
“鐵立新,你究竟得罪了什麼人?”
根本不等他開口,他的老領導就怒不可遏問道。
聽到這裡,鐵立新再也無法保持鎮定,聲音顫抖問道,“劉叔,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有臉問我發生什麼事了,鐵立新,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江南分公司總經理了,你就老老實實配合紀律部門的調查,爭取從輕處置吧。”
說完,對方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嘟嘟……”
聽著電話中傳出的盲音,鐵立新雙腳踉蹌,連連倒退幾步,頹然癱坐在了椅子上,右手無力垂下,手機摔在地面上,螢幕摔的稀碎。
“刷!”
韓總等人全都齊刷刷看著朗廷學,心中掀起滔天驚詫,還有深深的驚恐。
原來他並非在說大話!
他的一個電話,真的就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國企總經理頃刻間變得一無所有。
徹底絕望過後,鐵立新的整張臉都變得扭曲猙獰,目光死死盯著朗廷學,歇斯底里咆哮道,“小兔崽子,你有後臺,難道我就沒有嗎?”
“老子等著你的後臺。”
朗廷學不屑撇了撇嘴,而後大聲喝道,“虎子,該你表演了,這是給嫂子的見面禮,你可一定要把事情辦漂亮了。”
嫂子的稱呼,又讓趙曉情俏臉微紅,但很可惜,楊雲強卻依舊是一臉平靜,既沒反駁,也沒認可。
“您就瞧好了吧。”
趙永虎戲謔回應一句,旋即猛地抬起右腳,狠狠踩向鐵暢麟的右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