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些遲到的愛與恨（上）（4000）
從南疆回宗後，葉清越終於等到了二師兄有空的時間，早課一結束，葉清越便亦步亦趨的跟著男人走了上去。
葉清越背過手，慢慢走在男人身後，踩著他的影子，跟著他的步伐，輕輕問。
“師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有一個人曾經很愛一個人，但又對那個人充滿愧疚，她做了些錯事，事後她想彌補，想還清，卻發現那個人已經不再在意了，她應該怎麼做呢。”
許長卿想了想，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而是反問道：“為什麼她會充滿愧疚呢？”
“因為她享受了一個對方很多年的幫助，那個人拯救了她很多次，她被堅定的選擇了很多年，至少最後她才看清自已的感情，她感覺自已前些年沒有給過他應有的回饋，因為那時候她覺得人生很長，可以慢慢一點點走下去，所以就一直不急。”
葉清越的聲音輕輕的，回憶著前些夜裡的夢境，像是在講別人的遙遠的故事，她緊緊跟著前面的師兄，幾乎要躲到男人影子裡。
許長卿搖搖頭，認真的思考後給出了回答，“我覺得她是不需要愧疚的，也不用一直想著去彌補還清這種事。”
“為什麼？”
“因為如果一個人可以平白無故對另一個人持續付出很多年，不圖回報，那他想要的一定也不是對方的回報，他想的應該是別的東西。”
許長卿笑了笑，像是在說他自已一樣，他語氣簡單輕鬆，很明顯從沒有為此苦惱過。
“比如說對方更好的生活，比如說對方更健康更充滿希望的未來，他在那些年持續付出的時候，想的一定不是以後能得到的回報的喜悅，他想的一定是自已付出後，對方所能獲得的幸福和快樂，他付出時的心裡，一定是在祝福對方能走得更遠。”
“所以我的回答是，她可以去找到那個人，對他表示感謝和感恩，去努力表達自已內心想說的情感，畢竟一碼歸一碼，他即使再無私再甘於奉獻，對方依舊是付出的那一方，他依舊應該得到回報，所以你可以把決定權交給他，讓他來判斷你該怎麼去回報。”
葉清越不知不覺落後了，她咀嚼著許長卿的話，很久後才小跑的跟上來，這次，她的臉上有了淡淡的微笑，
“我想，那個人可能會說，他什麼都不要。”
“那不也挺好嗎？”許長卿偏過頭，看著好像想通了什麼，步伐都輕鬆了點的四師妹。
“可如果是我要，是我非要去將餘生都放在他手上呢，可如果我就是問心有愧，想將他給予的愛千百倍還回去呢？”
許長卿站住，有些愣愣的看著葉清越，看著女孩背過雙手，很大聲的說千倍百倍的愛。
“我會很煩人嗎，會讓他感到自已之前付出的不值嗎，我會將他推開嗎？如果他身邊有了更好的人，我還應該死皮賴臉的呆在他身邊，破壞他們的感情嗎？”
陽光好大，葉清越此刻的眼睛裡是有太陽嗎，炙熱又執著，熊熊燃燒著。
可惜到後面葉清越才發現，自已還是說晚了一步。
“如果我再早些說那些話，是不是能比花嫁嫁她們還快一步呢？”
鐵屠城王宮高塔之上，葉清越抱著雙臂眺望著遠方，等待著那人從青山宗來找自已。
“一定要來找我啊，就像你前世來救我一樣。”女人青絲披肩，露出難得的柔弱，只有在回憶前世和想起他時，葉清越才會流露出這樣的一面。
她和他的那一世，是怎麼開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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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術已經練的很高啦，是不是可以考慮養一養身上的劍意了？”少年突兀的出現在身後，朝葉清越揮揮手。
“不用你指導，謝謝。”葉清越擺擺手，她不喜歡別人跟她套近乎。
即使聽說對方是青山宗上的內門二師兄，最近在替師收徒，葉清越的興趣也不大，她來到青山宗，也只是因為這裡號稱大地上最自由的宗門。
她能靠自已進入內門，自已是劍道天才，葉清越從小就知道。
湊近乎不成，許長卿也不強求，收了師姐和自已為徒後，師尊時隔多年又有了收內門門生的計劃，師尊不管事，師姐一心修習，三大長老一個個神出鬼沒，考察外門弟子這件事自然落在了許長卿這個二師兄的頭上。
這裡是青山三峰之外一處較為陡峭的山崖，地方隱蔽幽雅，也不知道這位內門二師兄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葉清越打量著眼前的少年，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衣，籠著袖子眺望雲海，明明年紀沒大自已幾歲，卻已經是老派的扮相。
內門在擴招，葉清越最近聽負責她們外門子弟安排的獨孤長老提過一嘴，這些天不少比她早來的師兄師姐都在為這個傳言努力。
青山宗是一個很小的宗門，在這大山之中都只有潦草的三座山頭，只是那師尊的名頭大的嚇人，大陸上只有極少部分的天才能登上青山，而那青山內門的資格更是遙遠。
但是葉清越不著急，她是劍道上最有天賦的人，即使來到了這青山宗，她依然會是那個第一。
“我認識你，你是葉清越，入門的時候一個人來的，就帶了一把劍。”白衣少年對著雲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自已說話。
葉清越又默默不作聲的往後退了幾步，眼前男人沒有隱藏就直接道出了自已的名字，想來就是奔自已來著？
葉清越沒有任何表情的思考這些問題，這是她能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的本能，她的臉色平淡如水，根本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青山藏於大山之中，無緣之人連山頭都是尋不到的。”白衣少年看著山崖腳下翻騰的雲海，輕輕搖了搖頭。“脫離人世，超然在外？這可不是件好事。”
葉清越皺起眉頭，看向這位傳說中的內門二師兄，她實在想不明白‘脫離人世，超然在外’有什麼不好，所謂的求道，不就是超脫人間嗎？
“抱歉，我還有事，恐怕不能和你閒聊了。”——葉清越不想再跟這個自說自話的少年待在一起，如果這個所謂的青山宗內門二師兄就是這種覺悟，未免令葉清越太失望了。
白衣少年一時間有些啞然，但也沒阻止，只是看著少女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他的搭訕技術很差，在前世就被姜挽月銳評過，說是慘不忍睹的程度。
葉清越的離開沒有遭到任何阻攔，與她所設想的重重考驗不同，這個白衣少年好像真的就是碰巧遇到了她。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的相遇了，沒有葉清越後來時所構想的那麼刻骨銘心，葉清越那個時候還不知道男人會在後面和她糾纏幾十年，與一切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相反，她的開頭帶著一種不搭調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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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位二師兄今天好像在洗劍峰出沒過？”隔壁洞府的江曉曉探出頭看向回家的葉清越，好奇的問道。“清越有沒有見到過？”
獨孤長老會統一給外門弟子安排在青山宗上的住所，葉清越其實是那種比較喜歡獨處的人，青山很大，隨便都能找到寂靜之處，但這個陸絃音的性格還蠻合她口味，也就沒有換個洞府的想法。
“是啊，我還和他單獨面對面了。”撫摸著腰間的佩劍，又想起白衣少年對修道的看法，葉清越再次微微可惜的搖頭。“不太行。”
“不太行？那位師尊的二弟子會不太行？清越你認真的嗎？”江曉曉明顯不相信，不過看著葉清越不似作假的樣子也有些不可置信。“不會是真的吧，難得見你這麼感嘆的樣子，怎麼了，那位二師兄讓你失望了？”
“還好，他說了一些對求道的看法，跟我的想法出入很大，而且，跟他說話總會感覺很尷尬。”葉清越點點頭，不管那個白衣少年到底有多大的名頭，他之前跟人搭話的技巧確實差了點。
“唉？還是那位二師兄主動跟你說話？那種人物還會跟你搭訕？不愧是你嗷。”江曉曉瞬間擺出星星眼，真的是個很簡單的女孩。
“還好吧，我總感覺他不像是那種有架子的大門派師兄。”葉清越想起白天裡見到少年時，對方籠著袖子看雲海的樣子，像擺出高人風範卻不怎麼成功呢。
“真的嗎，我們二師兄這麼平易近人的嗎。”江曉曉又給那位二師兄找了個優點。。
“不知道，但是不喜歡他隨便指點我。”葉清越搖搖頭，進了字極大洞府
在青山宗上，所有人最重要的事便是求道，葉清越的生活也相應的簡單，每天便是重複的練劍和修行
第二天剛睡醒就看到門前站著走神的獨孤長老，看來是在等自已，跟葉清越說有人要見她。
“進來吧。”長老府裡的聲音帶著幾分熟悉感，葉清越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
白衣少年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一旁的獨孤長老說出了葉清越最不想聽到的話。
“葉清越，這是我們內門的二師兄許長卿，今天你陪許師兄出一下任務，去山下臨近幾個小鎮子考察妖魔邪修情況。”平日裡總是一副漫不經心樣子獨孤長老難得有了笑意，在那扯著白衣少年的臉蛋笑道：“長卿小子點名道姓要挑你一起去，說是你們很有緣分。”
“獨孤長老，我的修煉到了關鍵的時候。”葉清越面色很難看，跟這種人出任務，感覺會很耽誤時間啊。
“小清越，在長卿小子面前給我點面子好不好嘛。”
葉清越沉默了一會，看著那雙手攏袖，在那笑眯眯的白衣少年，冷冷道。
“這次任務，我會好好表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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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左邊的是鎮子上的最好的花月樓，說是花月樓其實也就是掛名而已，沒什麼真材實料的吃食，別去。”
“在你的右前方的是青山腳下最坑人的符籙店，這種店都是坑人的，一張集氣符都能賣你六塊靈石，別去。”
“現在在我們旁邊是全青山最不好吃的小吃攤，份量小又貴，根本就不是給人吃的，別去。”
“可是份量明明看起來就很多啊。”許長卿停下腳步，很懷疑的看著面前的小吃攤。
“隨便你，我就跟你說一聲而已。”葉清越抱著雙臂站在旁邊，這位二師兄看樣子是一次山也沒下過啊。
“你很不喜歡我。”稍微沉默了一下，許長卿眨眨眼睛看向葉清越。
葉清越沒有表情，“還不給我討厭的權力了?那我道歉。”
“是我打擾你練劍了嗎？還是陪一個討厭的人出任務太令你噁心了。”許長卿安靜的看著眼前清秀苗條的少女，他可能確實天生不太招這些女主喜歡，這些攻略輪迴下來裡他唯一學到位的就是厚臉皮。
“是你還說？這位二師兄，如果你看上了我的天賦，想出點考題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天賦，大大方方考驗我就好了，不用做這麼多多餘的事。”葉清越不想看眼前的少年一眼，她一路從大地的西邊遊歷到青山宗，沒有幾個宗門能收的下她這位劍道天才，現在看來，這個青山宗也差不多。
“啊，不用考驗啊，你的天賦我知道的，天下第一劍修，我這不是想提前培養一下我們師兄妹的感情嗎？”許長卿掏錢買了兩個小點心，有點猶豫要不要遞過去。
葉清越翻了個白眼，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她沒好氣的接過男人手上的甜點，懶得搭理他。
“我其實很早就知道你了。”許長卿略顯生硬的搭話，上一世在姜挽月身上他壓根沒學到多少，這一世他仍然不是那種非常善於交流的人，只能說一些他知道的事實。
“我的榮幸。”葉清越沒說話，不想說話。
許長卿不再多搭話，他雖說沒有什麼應付女孩子的經驗，但是他又不傻，葉清越現在很不開心他還是看得出來的，再多說一些只能越發適得其反。
這便是兩個人的初見，一方太笨，另一方又太傲，後來葉清越每每想起，都會希望許長卿能早點知難而退，不喜歡自已就好了。
這樣，他也能少吃那麼多苦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