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識貨。”
卿謐用手託著腮幫子，手指點一點桌子，李蓮花看了她的暗示，眨眨眼。
方多病還是邀請他們倆和他一起闖江湖破案，“打住啊，一起破案這個事情，上次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呢，不喜歡，他呢，沒時間。”
“我就搞不清楚了你真的很想進這個百川院？”
方多病堅信李相夷沒死，還說，“這笛飛聲大魔頭還沒死，我還得替我師父收拾他呢 ”
“就你？”卿謐拿個新碗給自己和李蓮花盛糖水，湯盅裡不只有山楂，還有黃桃和酸杏。
被嘲笑的方多病也不氣餒，“我總有一天會打敗他的。”
“嗯，等你能打敗他的時候，或許笛飛聲都人入暮年，那你肯定能打過他。”
“你！”方多病瞪著他的狗狗眼，“別小瞧我，我以後會是萬人欽佩的多愁公子。”
李蓮花沒看他，吃了口桃，“這個做人呢，不要總活在別人的期望裡，或許這個李相夷也未曾對你有這麼大的期許。”
“你們倆！什麼都好，就是愛潑人冷水！”
“我跟你們說這麼多，是真心把你們當朋友！”
還沒說出下一句，就看二人嘴角噙著笑，自己也有些迷迷瞪瞪，他就知道自己又被算計了。
“安睡香，好好睡吧。”
“你對你這小徒弟絕情得很，扔他第二次了吧。”
李蓮花把方多病扶到外面去，對昏過去的方多病講，“李相夷根本不會記得這些，也根本不會回去，做人別太認真了，傻小子。”
“你明明在意他的，何必把所有對你好的人都推拒在門外呢？”
方多病何嘗不是三年前自己的遭遇。
被默默扔下了。
李蓮花出門駕馬車，卿謐坐在他旁邊，“人生苦短，既然有人愛你，那便是這短暫人生裡不會留有遺憾的回憶。你這樣拒絕方多病，看上去像是不在乎他，可你明明是怕關係到了不可分別的地步，你走了他會難過。”
李蓮花不敢去看卿謐的表情，只呆愣瞧著前面的馬兒，“可在我看來，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卿謐也終是憋不住問出了多年想問的話，
“李蓮花。”
“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我不明白。”
卿謐替自己問出這一句，李蓮花先是沉默，然後轉過頭，目光直直盯著他，深吸了口氣，認真回答，“我想活。”
“可老天不讓我活。”
卿謐拿過他手中的馬鞭，“這命運是握在自己手裡的，我有辦法救你，只要你願意，我會幫你。”
李蓮花垂眼，似是思考，然後又抬起，“我想活。”
有一線生機，他就有機會與她長相廝守。
李蓮花早在三年前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卿謐，狐狸精不會無緣無故沖人喊叫，那曲長相思也只有他能體會。
他一直知道她就默默守護在自己身邊，毒是她每次幫忙壓下的，心頭那股莫名的力量也是她的。
可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壽命在他不知節制使用揚州慢後，只剩一年，所以他裝作不認識她，用這種不相識的方式讓自己能和她相處一段時光。
那天他看見琉璃苑與自己年少相似的少年時，他又一次產生了退卻之心，可她好像生氣了，生氣自己拿命去找屍兄，還要包養他做情人。
她想拿自尊逼他愛護生命，可是能與她纏綿片刻，就算在她面前沒有自尊，他也甘之如飴。
她吻他，和他共寢，他把自己當做是在夢裡，這樣的夢雖然短暫，但卻不是黃粱一夢。
所以那日，因著自己吃醋那個赤陽，他也發狠咬她，可她想睡了自己的時候他還是退卻，他沒什麼壽餘，幹嘛要了她的身子，耽誤她未來的生活。
可她現在說，她有救自己的辦法。
若真的可以活下來，他會用一生來彌補自己對她的虧欠。
他也願意陪她演下去，不就是做她的情人？
只要是她的就好。
“這觀音垂淚是恢復內力的療傷聖藥，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到，聽說這萱妃的墳墓好東西不少，看看有沒有能用的。”
卿謐把地圖拿給李蓮花看，“我的線人來報，樸鋤山最近出現了七具無頭屍，應該是和萱妃墓有關，這笛飛聲沒死，上次我與他打鬥發現他內力也就恢復了一半。”
李蓮花細細觀察地圖，“這次有觀音垂淚現世，笛飛聲一定不會坐視不理，這樣也能去問我師兄的下落。”
百川院也注意到此事，紀漢佛和白江鶉提到笛飛聲出關一事，“石水說，當時還有兩人，其中一人能與笛飛聲拼個高下，她猜測是小閻王，還有一人…”
“李蓮花？”
白江鶉點頭，“這人來路不明身份不明，擁有神秘蓮花樓一座，醫術如神，在玉城一案破解關鍵處起了不小作用。”
“只是此人瘦弱膽小，偏愛離群索居，那身份貌似是小閻王的人，方多病說他是天外居的主人，名下還有不少產業，所以身份還是不明。”
紀漢佛拍拍剛吃完東西的手，抖抖殘渣，並不是特別在意。
“江湖不缺遊醫，不甚為奇，只不過這個疑似小閻王的人，還是要盯好，小閻王從不在人前晃悠，若這次真是他正大光明出現在江湖之中，還不知道有什麼意圖。”
“此人甚是危險，讓外面的弟子遇到了多多注意他的動向。”
李蓮花沒有著急去尋觀音垂淚，先是帶卿謐去了漆木山的墳墓，說了許多掏心窩的話。
卿謐也回憶起十多年前漆木山和他們在雲隱山的日子，這老頭幽默卻也是倔強，十分疼愛李相夷這個徒弟，當親兒子看待。
如今卻成了這一包小小的墳，讓人感慨良多。
她念著漆木山是羲玄凡間的恩師，利用自己的私權，幫了一把漆木山。
他以後的輪迴都能投個好胎。
李蓮花為了尋線索，拉著卿謐擺起攤，半是神醫半是半仙，卿謐在旁邊看他裝模作樣，還真有傻子上鉤。
不過他說的惡靈侵襲倒也沒錯，卿謐看那男子身邊繚繞屍氣，必然是碰了死人的殉葬品。
那男子說是跟鄰居當了個金器，是從七個無頭屍身上得來，而且那寶貝還是百年前芳璣王府的寶貝。
李蓮花知道這人就是腹部受涼，但卿謐還是從李蓮花手裡撕了張紙，畫了許多看不懂的符號，“拿去貼在你的床頭，惡靈會自行消失的。”
卿謐畫的是召喚黑白無常的咒語，那七具無頭屍中的一個一直跟在那男子身後，還得抓走帶回冥界。
李蓮花側身看他，“你還懂這些呢？”
“做戲做全套，給人家藥那也得給人家一張符才可信啊。”
李蓮花覺得甚有道理。
兩人得了需要的訊息便收了攤子，看看還有什麼能問的，便一起去了碼頭邊，但不是冤家不聚頭，迎面就撞見了方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