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只簡單給卿謐在頭頂上梳了個小云團，然後把簪子插上。
鏡中人一如二十年前那般嬌俏，可他不問，卿謐能永葆青春幸福快樂就好，就算她是什麼妖怪，他也甘之如飴。
“花花你手可真巧，這麼熟練，是不是之前給不少女子梳過頭髮。”
卿謐摸著自己的新發型，雖然簡單但還挺不錯。
“沒有，只給你梳過。”
在思卿居只給你梳，在蓮花樓也只給你梳。
雖然衣服還是男裝，卿謐下樓的那刻妙手空空還是呆愣原地，“這…你怎麼那麼像…”
怎麼那麼像李相夷醉如狂三十六劍那晚的姑娘，江湖人都知道，李相夷的心上人就是青玄仙剎。
妙手空空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但他是那晚為數不多看到美人正面的，他當時還感嘆這小子豔福不淺。
七年前，李相夷東海大戰前他就聽說那姑娘突然消失在四顧門，李相夷尋她不得，加上師兄身死，怒髮衝冠宣戰金鴛盟。
時隔七年，竟是早就被李蓮花藏在這蓮花樓了？
李相夷對這姑娘佔有慾那麼強，若他知道，不得生吞了李蓮花啊。
妙手空空思緒逐漸跑偏，卿謐看他走神拍了他一下，“空空！你幹嘛看見我就放空啊！”
妙手空空定了定神，眼神隱晦在二人之間轉動，旁敲側擊，“小青啊，沒想到你是這麼漂亮的姑娘，花花，你藏的可夠深。
不過啊，小青，你是什麼時候在這跟花花搭夥過日子的？”
妙手空空是套不到這個失憶之人的話，“四年前。”
四年前，那時間對不上啊。
妙手空空還不死心，“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李…哎喲。”
李相夷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妙手空空就被李蓮花狠狠踩了一腳。
“李哎喲？不認識。”
李蓮花用手掩住笑意，但眉眼還是出賣他，妙手空空知道李蓮花一定知道內幕，不再問下去，“不認識那就算了。”
卿謐餓了，忙著吃飯沒空理他，妙手空空想問李蓮花事情的原委，便找了個藉口把李蓮花帶出去，“小青，剛剛有個病人讓我幫忙請花花看診，我先帶他過去，一會兒回來。”
“好，那你要保護好他。”
卿謐忙裡抽空回了一句，繼續埋頭吃飯。
李蓮花跟著妙手空空出來，到了一處空地才停下，“說吧，到底什麼事？”
妙手空空一連串詢問打過來，“花花，她是不是七年前四顧門李相夷的心上人？你可別否認，當年房頂上我看的可是一清二楚，當年她消失之後，怎麼又出現在你這蓮花樓？”
“還有，你平時裡都跟那些問診的姑娘家退避三舍，怎麼到小青你就收留她？你是不是覬覦她的美色？”
“而且，我看她怎麼想不起來李相夷是誰，她是不是失憶了？”
李蓮花無語睨了他一眼，“這麼多問題，我從哪個開始回答？”
妙手空空不受他影響，正色道，“一個個回答。”
………………
老狐狸一手颳著鼻樑骨，一邊真假摻半地回答他。
“這阿卿啊，我撿到她的時候，她是重傷躺在樹林中，正巧我在採藥，就把她帶回蓮花樓治傷，當時她就誰也想不起來，到現在記憶也沒恢復。”
“留在蓮花樓是她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求我把她留下來，平日裡保護我抵消食宿。”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什麼李相夷的心上人，她也沒提過。”
回答的半真半假，妙手空空也不知道相信哪句，他盯著李蓮花的臉，“不對…”
“什麼不對？”李蓮花把手放下來，偏過頭去看周圍風景。
“你不對。”
妙手空空突然反過神兒來，“你是李相夷！”
突然的掉馬讓李蓮花猝不及防，身子不自覺後縮了一些，“瞎說什麼？我一點武功都沒有怎麼可能是李相夷？”
“那可是天下第一。”
“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江湖遊醫怎麼可能是他。”
妙手空空搖頭，“我前幾日都看見了，你抱著小青運著輕功回蓮花樓，那分明是婆娑步，我當時喝多沒認出，今日我才想起來，那就是婆娑步。”
妙手空空已經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除了李相夷沒人會婆娑步，除了李相夷也沒人把卿謐時時刻刻保護在自己身邊，還遮掩面容不被人發現。
李蓮花知道再解釋也無用，便坦然承認，“就算我是李相夷，又能怎麼樣？”
妙手空空不解，“你可是天下第一啊！四顧門是你的！”
“可四顧門已經不在了不是嗎？”
妙手空空想起佛彼白石，明明李相夷沒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與他認識好多年，之前還發病吐血，被他餵了一把藥才救回來。
明明屍身都沒找到，建了個衣冠冢就匆匆宣佈李相夷的死訊，還把四顧門解散，只留下百川院。
他忽然明白李相夷為什麼不願意回去，也不再質問勸說，李蓮花看他頓悟的模樣，拍拍他肩膀。
“你看啊，雖然沒有那些莫須有的名頭了，但我這日子過得可比四顧門舒服多了，沒有江湖鬥爭，沒有爾虞我詐，心上人在身邊，一樓，兩人，一狗，沒事兒就種種花釣釣魚，這不是挺好？”
“雖然阿卿什麼都不記得，能陪在我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
妙手空空也知道江湖上的那些傳言，說李相夷是被人暗算下毒才輸給笛飛聲，看來所言不假，而且他相信李蓮花的話，他每日確實和卿謐過得很幸福。
“那個…小青最近，有沒有對你做一些反常的事？”
李蓮花聽他突然換了話題，有些奇怪，“什麼叫反常？”
“她…她託我…”
妙手空空附在李蓮花耳邊講出卿謐拜託他的事。
李蓮花耳朵和臉瞬間爆紅，妙手空空一看，一言難盡。
這李蓮花是吃了多少年的素，純情成這樣啊……
看來李蓮花的追妻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我說花花，本來就是你的心上人，你就從了她又能怎麼樣？”
聽了這話李蓮花給了他一拳，“這叫趁人之危！她還沒記起我，我怎麼能唐突她？”
雖然現在被唐突的是自己。
“你不用瞧了，我渾身上下什麼胎記都沒有。”
怪不得那日小解妙手空空鬼鬼祟祟。
“兄弟，這麼多年你真的忍得住？”
李蓮花本想回去，聽他這話腳步又是一個踉蹌，差點平地摔，“閉嘴啊！”
妙手空空在他身後做鬼臉，“有你後悔的一天。”
他會幫李蓮花保守秘密，因為他的兄弟是李蓮花，不是李相夷。
“回來了？”卿謐酒足飯飽，斜靠在凳子上看話本子。
李蓮花去放小藥箱，卿謐趁他不注意給妙手空空使眼色，妙手空空知道她又問那個事，小聲說，“沒有，什麼都沒有。”
卿謐不信，“真的？”
妙手空空眼神真摯，不像騙人的。
卿謐有些失望，又躺回去看話本子。
李蓮花注意到這本，上面赫然寫著，《四顧門舊事》。
“這本書哪裡來的？”
說著眼神還質問的飄向妙手空空，妙手空空無辜攤開雙手，“不關我事啊。”
卿謐隨口一說，“街上啊，剛剛出門逛了一下，有個說書的在講東海大戰的事，我好奇，他就把這本書賣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