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謐跟在李蓮花身邊兩年多,永遠只是看著他的背影,等他毒發昏厥再出手相救,如此往復。

她來回奔波,一邊去各大藥谷或者醫者那裡詢問碧茶之毒的解決方法,另一邊去尋一個叫藥魔的人,可藥魔她也沒見過,金鴛盟的新地址自己也沒找到。

有些一事無成在身上。

距離上次東海大戰已然過去十年,這十年除了卿謐陪伴的日子,李蓮花和狐狸精一直相依為命,一邊給別人醫治養家餬口,另一邊四處打聽單孤刀的遺骨,兜兜轉轉,在這第十年還是回了卿謐掉落的那個地方。

這裡有不少和卿謐生活在一起的回憶,已經十個年頭過去,他的壽命所剩不多,回到原來的地方,伴著以往幸福的回憶,還能入土為安。

李蓮花想,這應該是最美好的結局了。

卿謐盤纏倆月就花的差不多,苦於生計她又不能重操舊業,萬一又把李蓮花嚇到逃跑那就得不償失。

然後……

卿謐為了生計做起了職業殺手,一路殺成了萬人冊第一。

而且她還用當殺手掙的錢開了酒樓客棧,名叫天外居,她也沒想到自己有些做飯天賦,奇思妙想比較多,菜品奇特,所以客棧越來越大,不到三年直接家財萬貫,天外居開遍大熙,她現在也是江湖第一富豪。

外人不知天外居老闆是誰,但萬人冊新的第一是知道的,江湖人稱小閻王。

不過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這位小閻王殺人接單要看他的心情,他想去幹活了才可以,要是逼他,他連僱主都殺。

雖然凶神惡煞但是從不失手,所以卿謐才賺的盆滿缽滿。

這得益於會看面相還有生死簿,什麼人該死什麼人不該死,她拿捏的很到位。

從不錯殺一個。

十年之期已到,她要去找無了和尚聊聊天。

變回原本樣子,無了和尚見她絲毫未老,嘖嘖稱奇,“都說歲月從不敗美人,老衲今日才見識到。”

“大師,這十年過去,您的心性好像還越來越跳脫了。”沒有人不愛聽讚美的話,卿謐更喜歡聽人拍馬屁。

“阿彌陀佛,這人吶,活的就是個心情。”

無了和尚給卿謐斟了杯茶,“這十年李門主算是愜意,沒有之前那麼苦了。”

“我這十年,還是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

李蓮花不苦澀,卿謐卻滿眼苦澀。

“施主啊,其實,未來如何,還不一定,抓住眼前時光才是真。

李門主來過兩次,前幾年還提起自己身邊有個阿卿,我猜到是你,可近兩年過來的一次,他卻是形單影隻孑然一身啊。”

“那種孤獨,老衲看了都不忍。卿謐施主,已經十年過去,李施主的機會不多了。”

卿謐也不忍心,可她還是堅持沒有露面。

可無了大師說,珍惜當下,卿謐有大把的時光,李蓮花沒有。

“我知道了大師,多謝多年相助。”

四顧門舊居許久沒有人來,落了不少灰,上次就是在這裡,她決心默然守護李蓮花,但這一次,她打算主動出擊。

卿謐回到蓮花樓停的小鎮,李蓮花正在給腰傷了的殺豬匠看腰,那熟悉的手勢和潦草的膏藥,卿謐就知道他整天拿揚州慢給人治病。

小小腰傷都看不好,簡直是庸醫。

怪不得經常毒發,這揚州慢整日沒事就衝破她煞氣,給碧茶之毒可趁之機。

李蓮花你可真是可惡啊。

天天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李蓮花拿了診金還順走殺豬匠家的肋排,“狐狸精,回去加餐啊。”

可殺豬匠覺得李蓮花的醫治不值這五兩銀子,李蓮花還沒走遠就開始罵罵咧咧,“你這個癆病鬼,你半夜咳的,整條街都聽得見,你摳那些銀子,你是帶進棺材啊,你還是去投胎啊!”

李蓮花頭也不回,只拿肋排逗弄狐狸精,“我可以給狐狸精養老啊,是不是啊狐狸精。”

卿謐在一邊冷冷看著,殺了這麼多年的人,她的戾氣足得很。

這人真是活膩歪了。

不動聲色站到那殺豬匠後面,“你要不,把這話再說一遍?”

這聲音,冷的跟陰曹地府來索命的鬼一樣。

卿謐卻不搭理他,手指在殺豬匠腰傷的地方重新把李蓮花剛接好的傷又給打錯位。

“這個傷還沒好啊,我告訴你,只有那個李神醫能治,這銀子該不該花要不要花,你自己掂量咯。”

殺豬匠像自己宰的豬一般嚎叫,卿謐不理他,跟著李蓮花離開的方向走,剛走到那裡就看見一群人跟李蓮花對峙什麼,又好像沒談攏,李蓮花轉身沒走兩步,一把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了。

卿謐本來是想靜觀其變,可李蓮花不知道發什麼瘋,見到她就開始說,“仁兄啊仁兄,你可得替我做做主,這人啊,讓我救一個死人啊!”

帶頭的人把錘子往自己一指,“你認識他?”

卿謐無辜眨眨眼,“不認識啊。”

李蓮花忙道,“仁兄你忘了,兩年前,你給我家狗一隻燒雞。 ”

卿謐裝作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啊,認識認識。”

錘子哥聽二人認識,“你認識他,那你就勸勸他,幫我把這人救活了,我就放你們走。”

“跟我有什麼關係!”

話音剛落,兩把刀也架在她脖子上了。

卿謐眼裡現在是滿滿的不耐煩,但她樂意繼續演下去,“我看看是什麼人啊,都不願意救。”

小跟班把卿謐押到棺材前。

喲呵老熟人啊,妙手空空。

這手勢好像是龜息功…

卿謐看了看妙手空空,又看了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李蓮花,原來是團伙作案。

可惜這群傻子給人家做嫁衣。

“這人好像死了啊,現在死人都能救活了嗎?”

錘子哥不管那些,“別人不行,但他行,他可是醫死人肉白骨的神醫李蓮花,那施文絕就是他救活的。”

施文絕啊,她知道,但他壓根就沒死啊。

“哦,原來如此,那李神醫不如試試?就算你救不活,他們還能拿你的命抵他的命?”

李蓮花似是妥協,錘子哥就帶著他的小弟們和“人質”卿謐去了一家客棧,盯著李蓮花救人,李蓮花讓狐狸精叼出上上籤才救妙手空空,狐狸精卻日日叼來下下籤。

卿謐本來不敢笑,卻實在忍不住笑出聲,把錘子哥惹怒,兩人被抓走,還被隨手扔在客棧的桌子上。

“哎喲!”

兩人忍不住叫喚,都注意到一個富家公子帶著小廝和丫鬟,腰上彆著百川院石水的令牌,目光忽然交匯到一處,有些尷尬,但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對這個公子的算計。

錘子哥進來,對著二人就是罵,“他孃的,敢耍老子,你說你行醫需行卦問天,行卦也就行卦,你卻偏偏要那隻狗來叼,日日叼來下下籤,你這是消遣大爺們玩兒呢!到底是狗行醫還是你行醫!”

“還有你這朋友,日日笑話我們,你們倆,把我們幾個當猴耍呢。”

兩個人慢慢爬起來在凳子上坐下,李蓮花無奈且煩躁,“哼,哎,你說得對,這畜牲有時候不但會行醫啊,還比人講道理多了。”

“可不是嘛,這狗通人性,人吶,可不一定通狗性~”卿謐最喜歡接話茬。

錘子哥暴躁,“你們今日再不救人,我就砍掉你們倆的爪子。”

兩人相視後抱起對方的爪子,滿臉的“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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